第三章：接機傅彥開

    第二天適逢週六，田蜜和林婕計劃好了一個去陪診，一個去家教兼職掙點零花錢。

    起個大早的田蜜把獨居老奶奶扶進車裏，把診斷包放到後座上，鑽進了出租車開往醫院。

    “許奶奶，你坐在這休息，等我一會兒，我先去排隊掛號。”

    醫院嘈雜，田蜜攙扶着老人坐下，大聲地連說帶比劃，這位眼花耳聾嚴重的老人搖了搖頭，擺擺手。

    “啊？我不上大號。”

    田蜜咬了咬下脣，把手機拿出來，打出兩個字湊到老奶奶眼前，又說了一遍，“掛號，我去掛號。”

    “寫的啥看不清呀，哦哦……我等着你，好，好，我坐這等着你，你去上廁所吧。人老了，看不清，也聽不清了。”

    田蜜明白她沒聽懂，也沒看懂，但只要知道坐這等着她就ok了，她排入隊伍中，不時回頭注意許奶奶的動靜。

    掛上了號，她找了個輪椅推着行動不便的許奶奶去了腦科門診，拿着做好準備的記錄，認真聽着醫生的囑咐。

    “先去做個腦ct觀察一下腦瘤壓迫程度縮小沒，結果出來後再看看還能不能手術。”

    田蜜嚴肅地點點頭，推着許奶奶離開，卻在拐角處撞上一個人。

    “傅景？”

    田蜜有些驚訝，又才反應過來他剛剛是從肛腸科門診走出來……

    看着傅景臉色忽白忽紅。

    田蜜突然聯想到昨天凌晨，男人，避孕套，酒店……

    又擡頭看了看頭頂的門診牌，小臉有些煞白。

    “你，你……”她不敢相信傅景是……

    天哪，她覺得心裏留給傅景的粉紅區被潑了大糞一樣噁心難受……

    傅景看她一臉崩潰，很快明白她在想什麼，差點氣得原地昇天，伸手拉住她的兩條麻花辮想勒死她。

    “田蜜，你那腦子裏都裝得是什麼廢料，我踏馬熬夜上火了不行嗎！”

    田蜜嚇個半死的心又活了過來，另一半還在搶救之中。

    “你，不，我沒有想什麼。”她囁嚅着說不清，推着許奶奶就逃也似地快步離開。

    傅景感覺自己一動氣，腸道猛地一漲，又絞痛起來。

    他捂着肚子咬着牙，恨恨地看向田蜜逃竄的方向，這死丫頭就是來克他的！

    他還沒細想田蜜推着個陌生老太太在醫院幹嘛，手機又響了起來。

    “行程有變，提前兩小時到機場。”

    “好，我知道了。”

    傅景揉了揉肚子，掛了電話，再看田蜜，哪裏還有人影？

    他心裏歪點子一動，脣角揚起詭異的弧度。

    接機，他自己去多孤單啊。

    田蜜等在放射科門外，想着裏面的許奶奶，今年70歲，退休後身體狀況很不好，老伴走的早，有個獨子32歲未婚，目前在國外。

    她無聊地玩着自己的長辮子，空巢老人的困境至今是個大問題，發達地區子女還能靠網絡通訊，陪診機構來緩解一下情況，不過終究是聊勝於無。

    接下來是漫長的抽血，排隊，拿結果，給醫生看了，醫生建議可以手術了，不要再等了。

    田蜜如實向許奶奶的兒子彙報。

    折騰了大半天，田蜜把人送回家，又買了一堆菜放在冰箱裏，叮囑完了，才動身離開。

    “還來不來啊？”

    她在門口換鞋的時候，一直沉默的老太太突然開了口。

    田蜜扭頭，沙發上的老人佝僂着身子，儘管沒怎麼走路，這一天也把她折騰的夠嗆，渾濁的眼睛望着她，嘴脣有些顫抖蠕動，心裏一陣動容。

    “許奶奶，您這幾天不需要往醫院跑了。等您兒子回來，做了手術就好了，您的眼花也能得到緩解。”

    田蜜換好了鞋，整理揹包，衝老太太揮了揮手，“再見。”

    “哦，那你不來啦，不來了。”許奶奶有些不清楚地呢喃着，“你走吧，走吧。”

    田蜜心裏涌上一陣難過，這是她拿過陪診證之後兼職陪診的第三位老人，說不清的滋味在心頭揮之不去。

    走出小區看了一眼時間，兩點多，林婕不知道回宿舍了沒，剛想着手機來了電話。

    “你在哪，我去接你。”

    田蜜又看了一眼手機，是傅景，沒錯。

    他會對自己發善心？

    “你想幹嘛？”

    “接你回老宅吃飯。”

    田蜜看了一眼時間，兩點十五分，這麼早吃哪門子的飯。

    “好。”

    傅景掛了電話，田蜜把定位發給了她。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卡宴緩緩停在她跟前。

    直到車窗降下來，露出裏面的人不耐煩的聲音。

    “上車啊。”

    田蜜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裏的暖氣讓她舒服的揉了揉冰涼的臉。

    不怪她沒認出來，平常傅景開的車都是要多騷包有多騷包，這車根本不是他的風格。

    車子開了一陣。

    很快她就發現不對勁。

    “你去哪？這不是回家的路啊。”

    “廢話這麼多，繞個路買點東西。”

    “哦。”田蜜撇撇嘴，她才問了一句而已……

    摘掉圍巾手套放到一邊，發現後座上有本醫療科技雜誌，她打開翻看了幾張，又閉上了眼睛。

    天書，天書！

    “哎，你可別亂動我小叔的東西。”

    傅景從後視鏡看到田蜜的動作，故意開口嚇她。

    什麼？田蜜緊張地把書放好。

    看着她那慫樣兒，傅景抿緊了嘴巴，害怕傅彥開這一點，他倆倒是同道中人。

    讓他印象最深刻的是7歲那年，他在籃球場練習完回家，一進門就看到6歲的田蜜溼着褲襠站在客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14歲的傅彥開一臉嚴肅地從臥室走出來，手裏還拿着當時和田蜜身高相仿的他的一身衣服，冷聲遞給田蜜，讓她進去換上。

    傅景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敢開口詢問，只是心裏對於小叔的威嚴又深刻地認識了一層，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小叔做了什麼，能把田蜜嚇成那樣。

    “就你學的那點雞毛蒜皮，這本書的目錄你能看懂嗎？”

    “看不懂。”田蜜如實回答，因爲全書都是英文，她只認識封面。

    接着又很平常的問，“你能看懂嗎？”

    傅景一噎，“你一個醫學生都看不懂，我當然看不懂。”

    不知道過了多久。

    田蜜摸了摸自己發癢的鼻子，看了看四周空曠的廣場，“你到底要去哪裏啊？”

    傅景將車穩穩地停好，摘掉安全帶，“下車。”

    田蜜疑惑地打開車門，這不是機場嗎？

    她小跑着追上傅景，“傅景，你帶我來機場幹嘛？”

    又耍什麼無聊的惡作劇？

    儘管今天天氣還算晴朗，田蜜的毛衣有些透風，一跑起來又打了兩個噴嚏。

    她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只見傅景轉過身，扯開一個惡劣的笑，“歡迎和我一起來接小叔。”

    田蜜聞言如遭雷劈，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