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廣寒宮之花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鴿上加鴿字數:2095更新時間:24/07/21 12:42:29
    下課鈴聲響起,椿欲晚沒有起身的意圖,繼續揮動畫筆,白楊也不催促,把玩着手機。

    田徑場戰神又發信息了,每天晚上準時準點,樂此不疲。

    雖然有點兒不禮貌,但白楊很有一種看到吳博的既視感。

    這種信息...除了感動自己,打擾別人之外,沒有任何的意義。

    至少白楊不會因此而動心,哪怕肖貞貞確實算得上美貌,正常來看,處一處怎麼都不虧。

    但是,沒有感情的戀愛,不過是爲了慾望而已,這對自己不負責任,對小姑娘也不負責任。

    少年可能分不清,社會人可能欣然接受,而白楊敬而遠之。

    他不是沒有慾望,也不是不喜歡美人,至少他的身體很誠實,每天早上都扯着旗回想起昨晚的荒誕的夢境,這些夢裏面,肖貞貞也是憑藉着霸道的身材出過場的。

    白楊只是不喜歡被慾望控制自己罷了。

    自己作爲重生者,這一世能夠擁有的東西將會是前世無法比擬的,也有預感,他會不斷的面對前世的自己夢寐以求的誘惑,他完全可以放縱,來者不拒,反正有那些逆流時光而來的信息兜底,這輩子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但是白楊更想選另一種人生,堅守住原則,不浪費重生這個奇蹟,找回那些早就已經和時光一同消逝的東西,走一走前世無力繼續走下去的路。

    窗外的人流已經變得很稀疏,椿欲晚這才放下鉛筆,站起身來:“我們走吧。”

    “好。”白楊點了點頭。

    椿欲晚戴上鴨舌帽,將臉蛋籠罩在陰影之中。

    並肩走出文化樓,又順着林蔭的道路走出校門,兩人一路沉默。

    直到等車時大眼瞪小眼,白楊終於決定打破尷尬氛圍,隨便找了個話題:“羅老師對你還挺關心的啊。”

    “恩。”椿欲晚似乎並沒有尷尬這種情緒,白楊說話了她就回答。

    “你跟着羅老師學畫畫多久了?”

    椿欲晚思考了片刻:“十二年。”

    “哦,那還挺久的...等等?”白楊愣了一下,“十二年?那你不是五歲就跟着羅老師畫畫了?”

    “是的。”椿欲晚解釋道:“我從小就對畫畫挺感興趣的。”

    “難怪你和羅老師的關係感覺不僅僅只是學生和老師,原來認識這麼多年了啊。”白楊感嘆道。

    “如果要說認識的話,那還得加五年。”椿欲晚認真的說道:“或者兩年?我三歲才開始記事。”

    “啊?”白楊眉頭一挑,反應過來:“羅老師...是你的長輩?”

    “她是我媽。”

    “啊?”

    白楊這是真驚了。

    “不像嗎?”椿欲晚卻是有些疑惑:“我以爲你早就知道了呢。”

    “呃,挺像的。”仔細想想,椿欲晚和羅老師臉型上確實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椿欲晚的五官,特別是眉眼過於驚豔,讓人聯想不到共同點來。

    這時白楊才恍然,爲什麼羅老師每天都送椿欲晚回去...人家本來就住在一起的。

    “難怪你畫畫這麼厲害,原來是家傳。”

    “沒你厲害。”椿欲晚說道:“你是自學的,基礎比我畫了十多年的還好。”

    白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問道:“以你進步的速度,接觸素描的時間應該沒有這麼久吧?”

    “恩,初二才開始。”椿欲晚並不隱瞞:“高中之前,我媽對我的基礎並不作要求,所以畫得比較天馬行空。”

    “看來她對你期待很高。”白楊贊同的說道:“這是想把你往畫家的方向培養啊。”

    “這也是我的夢想。”椿欲晚道:“人類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要留下點痕跡,很多事情我做不到,但是畫畫我還算擅長。”

    “所以,你想做名垂千史的大畫家呀。”白楊笑道:“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我知道。”椿欲晚點了點頭:“這才有去做的意義。”

    她今晚似乎有些談興,繼續說道:“這個世界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庸碌的,出生,長大,上學,工作,結婚,生子,按部就班,然後等待死亡。”

    “我不知道,當他們回首自己的一生,看到漫長的平凡和乏味的時候,會是什麼感覺...我不希望體驗那種感覺。”

    白楊挑了挑眉,望向椿欲晚平靜的臉龐。

    這還是她第一次聊到自己的想法。

    感覺有點兒...說不上中二,但片面。

    人在年輕時期會以爲自己看透了社會,喜歡站在超脫的角度去評價世間的一切,並且自認與衆不同。

    直到成熟之後,才意識到肩頭的責任,意識到這種想法並不獨特,反而是少年必經之路,於是意識到年輕時候的天真,最後和生活講和,在平庸中尋找意義。

    責任和妥協,伴隨尋常人的一生。

    當然,也有特例。

    總會有一些人絢爛如流星,炙熱如烈焰,永遠年輕,永遠反抗,不接受所謂的成熟——他們有的生活在傷害與被傷害之中,在責任和躺平間掙扎,只有極少數的,天賦異稟的人,才有資格兩全其美。

    白楊認爲,前世的自己是前者,而椿欲晚,算得上後者。

    出租車在兩人面前停下,上了車,話題也沒有再繼續下去。

    椿欲晚家確實不遠,就住在幾公裏外新建的小區。

    椿欲晚主動結了車費,朝白楊說道:“白楊,謝謝你今天送我。”

    “不用客氣。”白楊面帶笑意:“晚上能偶爾出來放放風挺好的。”

    “需要我送你到家門口嗎?”

    “謝謝,小區裏挺安全的。”椿欲晚禮貌的拒絕。

    “也好,我正好再讓師傅載我回去,不用等車了。”白楊頓了一下,突然接上之前的話題:“椿欲晚,你應該看過泰戈爾吧?”

    “我很喜歡。”椿欲晚點了點頭。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白楊笑了笑:“這樣的追求是很好的。”

    他頓了一下。

    “但是,不曾紮實的在泥土中生根發芽,廣寒宮的花再美,也終究有點兒孤芳自賞,顯得冷清了。”

    朝着還在反應的椿欲晚眨了眨眼睛,白楊擺擺手:

    “走了。”

    “晚安吧,椿欲晚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