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教書先生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靜衍字數:4113更新時間:24/07/05 05:23:33
    在街上蹓躂了半天,李牧領着小嬋返回了蘇家,大家格外熱情。蘇家的下人、管事兒的,以前遇到了頂多會不冷不熱的打聲招呼,這次遠遠的就喊姑爺,滿臉帶笑。

    蘇檀兒這些堂兄弟,早前碰到只有部分會打聲招呼,其他都裝作沒看見。

    這次,明顯也熱情幾分,還有幾個專門跑過來和他的打招呼聊天的。

    「什麼…寧毅,沒想到你有如此有才華!」

    「什麼…妹夫,老太公的眼光果然極好。」

    就連他回到小樓之後,不少丫鬟小廝,圍在小院前,滿臉好奇的對着他的住所指指點點。

    李牧知道,昨夜的事,經過大半天的發酵,徹底傳開了。

    傍晚,小嬋又嘰嘰喳喳說起了蘇家的八卦。

    「姑爺,你不知道,現在整個蘇家都知道你是個大才子,都誇小姐眼光好呢,找了這麼好的夫婿。」

    「還有,我聽說,姑爺你很快就會去私塾當先生了。」

    小嬋嘰嘰喳喳說了一通,李牧也算聽明白了,他展現出來的才氣,讓蘇家對他的去處再也沒有任何爭論的餘地。

    以前說什麼去店鋪當賬房,或者去小店當掌櫃,現在提也沒人敢提了。

    一個在整個江寧都有幾分名氣的才子,你們就讓他做賬房或者掌櫃,完全是羞辱讀書人,這種事蘇家承受不了。

    更何況,真這麼做了,絕對成爲其他家族嘲笑的對象。多少家族耗費了多少資源,想培養一個有名氣的才子而不可得,你們如此糟蹋,簡直是鼠目寸光,不可與謀。

    即便去私塾教書,以李牧的名聲和展現出來的才氣,也是大材小用,未來傳出去也少不得被人說蘇家苛責他這位才子。

    只是,蘇家除了這處私塾,還真沒地方安置他。

    不過幾天功夫,這件事便定下了,蘇老太公還專門叫他過去聊了聊。

    蘇家的私塾名叫豫山書院,附近當然沒有豫山,據說是蘇家祖地的一座山,便拿來爲私塾命名。

    這裏除了招收蘇家的子弟外,也收一些有關係的外人,包括蘇家名下那些掌櫃的子弟。

    書院距離蘇家不太遠,在一條比較清幽的街道上,灰瓦白牆,裏面還有一小片竹林。

    「豫山書院」的牌子,據說是花重金潤筆,請一位大儒寫的,走進裏面,倒也有幾分書香氛圍。

    書院有七名先生,師資還算雄厚,山長蘇崇華是蘇家人,早年中過舉,當過幾年官,據說無甚建樹,只能回來教書,培養蘇家下一代。

    除了老師跟學生,此外還有廚娘、雜役之類的下人。

    蘇崇華或許因爲李牧的名氣,或許是因爲他是蘇家未來執掌家業的蘇檀兒的夫婿,對他倒是挺客氣的。

    畢竟是混跡社會多年的老油條,不會做無緣無故刁難人這種無聊的事。特別是他這種一看就不好惹的。

    原本,李牧無才無名,也不知學問如何,按蘇老太公的意思,計劃安排他帶那些剛啓蒙不久的幼童。

    如今李牧才名遠播,這麼安排顯然不合適了。

    蘇老太公爲此事也和李牧溝通過,說以他的才學教小孩子確實有點委屈,讓他去書院也只是找個事做,並不是把他限制在書院,也不用承擔多少教學任務。

    蘇崇華也知道蘇老太公的意思,和李牧溝通過後,決定由他負責一門小課,時間很寬鬆,一兩天來一次書院就可。

    李牧欣然應允,這樣挺好,他可不會沒事給自己找活。

    在請教了書院的兩位先生之後,李牧發現,在古代若不想當一位名師,當一位普通的教書先生,其實也挺簡單的。

    特別是

    古代不像現代,沒有那麼多門類,也沒有那麼多課本,從三字經之類的蒙學開始,到四書五經,也就那麼多本書。

    許多書都是翻來覆去,學了一年又一年,不但倒背如流,每個字每個詞的意思、寫法更要熟稔無比。

    到了科舉考試中,從四書五經中隨便拿出來一句話,就要能寫出一篇言之有物的文章。

    於是乎,他這個先生當的確實簡單。

    本身,豫山書院就相當於一處蒙學,蘇家的子弟十幾歲後,如果在讀書方面稍有些天分,就會被送去官學,或者一些知名的書院。

    在這裏讀書的,要麼年齡小,要麼讀書天分普通,需要學的書並不多。

    李牧一般都是領着他們讀幾遍書,然後讓他們搖頭晃腦的接着讀,等讀熟了,再對書裏面的意思做一個初步的講解,讓他們繼續讀。

    直至能夠背誦默寫下來,再對文章做更進一步的講解。

    讀不好,背不會的,戒尺也不是擺設,打打手板也能給他們一個完整的童年。

    這裏對嚴師還是挺喜歡的,如果學不好,打手板只是輕的,屁股打腫了家長也只會感謝先生,覺得是先生負責。

    那種和學生打成一片,甚至交朋友的教學方式,對學生自然是好的。在家長看來,這樣的教書先生顯得有點輕佻,不莊重,甚至有辱斯文。

    相應的,在古代這種尊師重道的大環境下,班上的學生對先生的那種敬畏,也絕不是現在能比的。畢竟是惟師惟上的古代,天地君親師,師也只排在父母後面。

    在書院待了半天,回到小樓上,便聽到杏兒又在用「千里共嬋娟」打趣小嬋和娟兒。

    小嬋剛開始還有些羞澀,覺得姑爺寫***什麼,被打趣多了,也就不在意了。畢竟她現在算是姑爺的貼身丫鬟,是幾個丫鬟中和姑爺最親近的,看着千里共嬋娟,想到被寫進詞裏,心裏甚至隱隱有些高興。

    娟兒心情就有些複雜了,她和姑爺接觸不算多,姑爺卻把她也寫進去了,每每想起都不由得有些胡思亂想。

    有時被杏兒打趣的急了,也會羞得臉色通紅,心裏默默想着:「姑爺幹嘛要寫這句啊!幹嘛帶上我和小嬋。」

    導致這幾天,每次見到李牧,都低着頭,臉色紅紅的。

    這裏面心情最複雜的,還是蘇檀兒。

    原本以爲嫁的是書呆子,後來接觸中發現相公應該有些小才氣,最近發現相公有可能是名大才子。

    夫君越來越優秀了,蘇檀兒自然是高興的,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夫君。古代的背景下,便是再聰慧再獨立的女孩兒,只要嫁了人,誰又能不在意自己的夫君呢!

    這幾日忙忙碌碌之餘,蘇檀兒也派杏兒去相公以前居住的衚衕。

    這樣的事,成親前便幹過,那時打聽出來的消息是,相公成日在家讀書,極少出門,人比較老實木訥!

    結果,相處這些時日,相公根本不像打聽出來的那樣。

    這次,杏兒再去打聽,結果同樣出乎意料,甚至兩極分化。

    有些人聽到寧毅的名字,明顯疑惑了好大一會兒,在杏兒提示了幾遍是住在某家某院的男子後,對方才漸漸想起來。

    「你說的是那個書呆子呀!」

    又或者:「你問的難道是寧家那個小子,聽說入入贅到什麼地方去了。」

    「你問學問怎麼樣?那誰知道,想來也不好,學問好幹嘛入贅呀。大概是覺得自己功名無望,才走的這條路吧。」

    打聽出來也有完全相反的說法。

    「立恆呀!怎麼不知道,我看着他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不一般,聰明的很,聽說鄒夫子都誇他是神童,

    未來前途無量。你難道沒聽說他寫的那首水調歌頭?你說不是神童能寫出來嘛!」

    也有的人說:「立恆嘛,他學問一向驚人,只是比較低調穩重,不喜歡與人攀比。不像那些所謂的江寧才子,肚裏沒多少墨水,名頭叫的倒是響亮,哪像立恆這麼踏實低調。我早就說他肯定有展露才華的那一天的,你瞧,水調歌頭一出,你們知道立恆有多厲害了吧!聽說咱們江寧最有名的才子,李公子和曹公子都甘拜下風。」

    「至於立恆爲什麼入贅,還不是他這個人,人品太好,心眼太實,太重承諾,長輩定了婚約,必須要守的。千金一諾知道不知道,功名利祿對他來說比不過一個信字。」

    「當然,我也聽說了,蘇家的這個蘇檀兒小姐,是一個國色天香,傾城傾世的佳人,和立恆二人一見鍾情,海誓山盟。立恆爲了不辜負她,也情願入贅。只可惜了我立恆老弟,用情至深,爲了承諾,爲了不辜負蘇檀兒小姐,情願放棄功名利祿,幹當一個贅婿。」

    杏兒目瞪口呆的聽完,幾乎帶着滿頭問號走出這條衚衕的。

    隨後,她又來到教寧毅讀書的鄒夫子那裏,可惜鄒夫子一年前就已經去世,打聽的時候,鄒夫子的遺孀幾乎不記得曾經有這麼一個學生。

    杏兒再三提示之後,連寫水調歌頭這件事幾乎都說出來了,鄒夫子的遺孀似乎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你說的是立恆呀!」然後一頓誇,什麼神童,天賦異稟都蹦出來了。

    又說鄒夫子以前多麼看重他,教授他學問時多麼用心,寧毅有今天的才學和名氣,他自己的天賦自然佔了極大的功勞,和鄒夫子的精心培養也有關係。

    只是,杏兒總覺得她這些話似乎像臨時編出來的,最後還特意強調鄒夫子的功勞。

    看着鄒家的生活確實不好,畢竟頂樑柱沒了,杏兒回去請示了蘇檀兒過後,以寧毅的名義,送了幾貫錢,一些米麪糧油過去。

    打聽結束後,蘇檀兒一時間腦子也懵了,各種各樣的說法,很多還相互矛盾。

    「相公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也迷糊了?」

    索性,她也不糾結。兩人都已經成親了,各方面比她想象的更好,有這樣一個夫君,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接下來幾天,蘇檀兒出去談生意,明顯感覺到了些許不同,大家對她客氣了一些,也重視了一些。

    於蘇家有生意往來的也有一些是書香世家的產業,儘管生意上有些往來,這些人骨子裏的矜持,對商賈或者突然崛起的富戶的輕視,或不以爲然,不經意間還是會展露出來。

    這次,這些人依然矜持,態度卻好了很多,偶爾會來一句:「那寧毅寧立恆,便是你夫婿麼?」然後將水調歌頭讚歎一番。

    似乎因爲相公的關係,她也擺脫了人們眼中簡單的商賈之女的標籤,能讓這等才子拜倒在石榴裙下,自然不簡單,說不定也是一位才女。

    市井間現在確實沒少流傳,她這位蘇家的蘇檀兒小姐,不但是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還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這才讓寧毅心甘情願的上門當贅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蘇檀兒外貌也當得起國色天香,再安上一個才女的名頭,似乎也沒人覺得不對。不然,僅靠美貌,沒有才華,怎麼能吸引寧毅這等才子上門。

    因爲李牧的關係,蘇檀兒現在頭上也籠罩了一個小小的才女光環。

    作爲商賈之女,她也明白這種重視和光環的分量。起碼以後她接掌家業,內部和外部的阻力都會小許多。

    只是沒想到相公的一個舉動,對她也有這麼明顯的影響,誰讓讀書人地位高。

    都說商人逐利,這話確實不錯,錢也能解決很多問題,

    但論社會地位,算不上多高。

    地方每年大災小災,他們出錢出力,也很難得到一個重視。

    蘇家辦學堂,砸辦教育,就是希望家裏出點讀書人,取得功名,擺脫商賈的標籤,進入士人一流。這些,她都一一看在眼裏。

    不但是蘇家,濮家正是如此,每年花大力氣辦濮園詩會,不也是爲了擺脫商賈的標籤,踏入士人的圈子。可惜,濮家如今在世人眼裏,仍然是富商,暴發戶之流,僅僅半隻腳踏入士人的圈子。

    武朝,畢竟是官家與士大夫共治的天下。

    倒是沒曾想,蘇家培養的人才還沒眉目,離進入士人的圈子還遠的很,她卻蹭了相公的光,擺脫了商賈之女的單一標籤,甚至有莫須有的才名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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