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南下

    當藤縣陷落，一二二師自師長以下全數陣亡的消息傳來，李牧嘆息一聲，儘管比歷史上多堅持了一天，還是沒能避免。

    其實想想，結局或許早已註定，面對小本子兩萬多人的精銳師團，儘管李牧幫着轟炸了兩波，小本子實力損失並沒有想象中的大。

    一二二師爲了完成守衛藤縣的任務，顯然不會撤退，和小本子的一個師團槓上，實力與裝備又差距太大。

    結局，或許在一二二師駐防藤縣的時候就註定了。

    從報紙上，李牧又看到另一條消息，這也是當時，一二二師唯一一條活路。

    當時，湯恩的八十一軍，就在距離滕縣只有十五公裏的官橋按兵不動。沒有從側翼攻擊，沒有解圍，就那麼默默的看着，坐待王銘章的一二二師全軍覆沒。

    從八十一軍3月16日夜趕到左近，到滕縣失守，整整幾十個小時，湯恩部隔岸觀火，沒有作出任何行動，任有小本子第十師團把一二二師消滅，佔領藤縣。

    如此的“友軍”，不但讓第五戰區的雜牌軍心寒，各部川軍更是心寒。

    報紙上對此事的報道，更讓輿論洶洶，矛頭指向湯恩八十一軍，讓果府一時間壓力山大。

    好在，前線又發生了一件大事，民衆的目光迅速被轉移。

    這件事還是李牧幹的，騰縣失陷，一二二師全數陣亡，讓他心裏很不痛快，原本以爲能改變結局，沒想到仍是這樣。

    心裏不痛快，有怒火，自然要找個發泄對象。

    駐紮在藤縣的小本子被他瞧上了。

    藤縣守衛戰開啓前，一二二師知道這裏將淪爲前線，已經提前把民衆疏散，一二二師全數陣亡後，藤縣成了空城。

    】

    隨後，落入小本子手中的藤縣，也成了小本子駐紮兵力的地方之一。

    根據軍情司和北邊多方面綜合的情報，如今藤縣，大概駐紮了第十師團三千到五千個鬼子兵。

    既然如此，李牧不介意再玩一次火燒戰術，讓這些小本子，爲一二二師陪葬！

    次日凌晨四點，李牧從南陽出發，朝藤縣飛去。

    五點多到了藤縣上空，天色仍然黑乎乎的，李牧拿出望遠鏡，圍着騰縣盤旋了兩圈，大概瞭解了騰縣的佈局。

    下一刻，一隻手伸出機艙，瞬間，七米多外，一個碩大的油桶憑空顯現，直直的向着下方墜去。

    隨着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過，汽油化作一片片火焰，飛濺方圓上百米，無數房屋被引燃，無數鬼子兵鬼哭狼嚎的從屋裏跑了出來。

    然後，第二個油桶落下，勐烈的爆炸波及方圓上百米，又是一片火海形成。

    接下來，李牧開着飛機不斷的在藤縣上空盤旋，油桶一個落下，化成一片片火海。

    一個個鬼子兵哀嚎着衝出屋子，躲避着遍佈全城的火海。

    僅僅兩分鍾不到，便有五十多個油桶，五十多噸汽油被扔了下去。

    看到不少小鬼子衝向城門口，想逃出城外，李牧又在每個城門口專門扔了兩個沒裝炸彈的油桶，四個城門同樣化成火海。

    不過，藤縣面積不小，儘管已經扔了不少汽油桶，不少地方仍然沒有受到波及，許多鬼子逃過去躲藏。

    李牧笑了笑，這種情況他早有預料，畢竟一個縣城那麼大，即便用火燒，也需要不少時間。上次空中油桶爆炸，下火雨的場景給了他靈感。

    這兩天，他專門製作了一批能延時的炸藥，代替航空炸彈，安裝在油桶的凹槽裏。

    如今，藤縣許多地方已經燃起來了，空氣溫度也足夠高，是時候給他們加點油了。

    心念一動，空間裏一塊炸藥包的引信被拉開。下一刻，油桶和炸藥包一同出現在七米多外，直直的朝下方落去。

    十幾秒後，離地面尚有幾百米，炸藥包忽然爆炸，連帶着油桶也被炸碎，汽油化成雨點甚至火點，向下方燃燒着的縣城落去。

    這樣的過程，連續持續了十幾次，又是十幾噸汽油灑下，整個縣城的房子徹底被點燃，熊熊烈火，很快吞沒了一切，包括幾千鬼子兵。

    達成目的後，眼看還有五六分鍾的富餘時間，李牧又開着戰機，到小鬼子另外幾個軍營裏扔了幾十枚炸彈，在敵機趕來合圍前，迅速離去。

    第二天，當情報部門偵查到這一情況，將這件事情上報，果府方面鬆了一口氣。把藤縣被焚燒一空，數千小鬼子陪葬的事情大肆宣揚。

    民衆聽到了這一場大捷，即爲一二二師報了仇，又消滅了這麼多鬼子，注意力自然被轉移了。

    湯恩部的事情漸漸澹化，事情總算過去了。

    ……

    然而，當這件事傳到第五戰區長官耳中，他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即高興消滅了這麼多鬼子，又感慨自己引敵深入的計劃，估計要泡湯了。

    其實，和鬼子的決戰地，他們早有安排，就是臺兒莊。

    有藤縣在前方頂了這麼一段時間，臺兒莊各方面已經準備妥當了，負責守衛的還是以善守着稱的西北軍。

    本想引敵深入，把小本子堵在臺兒莊，以逸待勞，消耗一下小本子的火力和士氣，然後斷其後勤，攻其側翼。

    一舉把小鬼子大部留在這裏。

    這條計策本來成功性很大，小鬼子入侵以來勢如破竹，不但心高氣傲，各師團之間比拼的同樣嚴重，都想佔據首功，讓別的師團刮目相看。

    只要稍稍引誘，剛剛攻下藤縣的小鬼子，爲了搶打通南北要道的大功，勢必會攻擊臺兒莊這個徐州北部屏障。

    部署和目的自然也就達到了。

    然而，隨着李牧的加入，畫風全變了。

    第五師團，作爲和第十師團相似的精銳師團，除了一部騎兵逃走外，其他的竟然全部被消滅了。

    這麼大的師團，還是小本子吹上天的精銳師團，短短時間內，被這麼輕易的消滅了。

    這不但鼓舞了國內的士氣，讓民衆對抗戰有了信心，同樣對小本子的不少部隊產生了打擊。

    這麼精銳的第五師團都被消滅了，他們碰到了，能打贏嗎？

    反應到第十師團就是，雖然攻下了藤縣，損失卻那麼大。如今，還適合繼續南下，攻擊臺兒莊嗎？

    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走第五師團的老路？

    這些問題，沒人能給出答桉。

    但，從第十師團攻下藤縣，直接就地駐紮整修，不在南下開始，態度就表明的一清二楚。

    李長官本就在苦惱，情況已經這樣了，該用什麼方式，才能引誘鬼子攻擊臺兒莊，這個早就爲他們設好的戰場。

    藤縣幾千鬼子兵被燒的事情一出，所有的計策和引誘條件都化作一聲嘆息，小本子的第十師團本就風聲鶴唳，小心翼翼。

    這下又被平白無故的搞死了幾千士兵，豈不是更加敏感，哪裏還會繼續南下。

    正在李長官苦惱之時，小本子第十師團師團長磯谷，同樣壓力山大，拿不定主意。

    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是進攻，拿下徐州，打通南北運輸線；二是防守，穩住現在的戰果。

    兩條路，一激進，一保守，讓人難以抉擇。

    其實，如果有的選，磯谷應該會選擇保守方案，當然，世上沒那麼如果。

    第十師團進犯以來，加上在藤縣被燒死了幾千人，被航空炸彈炸死的一批人，第十師團到如今已經減員接近三分之一。

    這麼大的傷亡，減員這麼嚴重，至今也沒有什麼大的戰績。如果這個時候選擇保守方案，第十師團的危險確實小一些，但他個人前途就完了。

    甚至說，這還不僅僅是前途的問題，面對這麼大的傷亡，總有人對此負責，他這位師團長，就是最佳責任人。

    剖腹不是說說玩兒的，他可不想這種事發生在自己頭上。

    既然保守方案不行，只能進行激進方案。

    第十師團雖然損失不小，卻人員衆多，訓練有素，火力仍然很強大。

    如果這個時候南下，趁機拿下徐州，打通南北大動脈，讓南北的鬼子兵連成一線，絕對是大大的功勞。

    他如果能夠完成，第九師團減員嚴重的事，也就不算什麼了，不但無罪，反而立下了大大的功勞。

    面對這兩種選擇，選擇哪一樣，似乎不難回答！

    做下決定，次日，第十師團整頓部隊，便準備南下徐州。

    李長官得到消息，都有點懵了，他這邊辦法還沒想出來呢，鬼子竟然就南下了，難道就不害怕被包餃子。

    他也是聰明人，想了一會兒，忽然就明白了。第十師團攻陷藤縣時，雖然損失不少，但還在能接受的範圍內，上面問責下來，還能扛一下，後果不會太嚴重。

    藤縣被燒之後，一下子燒死了幾千士兵，損失那就大了，問題也就大了。

    如果不趁機立點大功，將功贖罪，後果會很嚴重，第十師團不得不向徐州方向進軍。

    ……

    小本子第十師團駐地，各部已經準備好，磯谷開始了戰前動員工作。

    “諸君，我知道大家很難受，在藤縣我們損失了太多優秀士兵。但，爲了接下來的戰事，讓我們暫時忘掉這些，忘掉藤縣。現在我們的目標是徐州，只有拿下徐州，才能打通南北兩條戰線，這是一個光榮而巨大的任務。”

    “現在，我需要你們這些勇士，爲第十師團摧城拔寨。從現在開始，我將親自上陣指揮作戰！讓我們一起拿下徐州…”

    磯谷不算好的口才和演講，依然感染了許多軍官。

    大家爭先恐後表態道：“師團長閣下！瀨谷支隊願意做師團的開路先鋒！”

    “師團長閣下，松下支隊願做開路先鋒。”

    “師團長閣下，井上支隊願做開路先鋒，踏平臺兒莊防線，直搗徐州！”

    ……

    看着衆人戰意濃厚，不再有先前的灰心喪氣，磯谷突然變得自信起來。

    作爲小本子的精銳師團，他對自己部隊的戰鬥力很清楚，也瞭解對手的戰鬥力，儘管知道南下的風險，也不願意相信自己會輸。

    或者說逃避自己會輸這個選項。

    磯谷自然不會浪費部下的戰意，他沉吟了片刻，對松下道：“松下君，這次，我決定任命你爲先鋒，給你建立功勳的機會！如今師團主力已經集結完畢，去臺兒莊吧！那裏是我們第十師團建立功勳的地方。作爲先鋒，有信心嗎？松下君！”

    松下支隊長立刻站了起來：“哈尹！多謝師團長閣下的信任！我將用槍和刺刀打通孩兒莊，佔領徐州。”

    磯谷心情大好：“松下君，記住你的話，拿下徐州後，我親自給你請功。”

    松下支隊長低頭道：“哈尹！”

    ……

    3月23日，攻佔藤縣，又在附近休整數日後，第十師團終於南下了。

    他們表現的相當勇勐，剛剛佈置完任務，前鋒便孤注一擲地向前線直撲而去，以期一舉而下徐州，奪取打通津浦線的首功。

    到了二十五日，磯谷師團的前鋒部隊便以攻佔韓莊，隔運河與國內守軍對峙。

    此時，魯南戰局的重心已經轉移到左翼的津浦鐵路。磯谷師團前鋒眼前忽然出現兩條路，一條是從津浦線南下，直撲徐州；一條是向東南展開，奪取臺兒莊，突破運河防線，再西取徐州。

    其實，這一段路，對於小本子來說，看似有兩個選擇，在第五戰區的佈置下，其實只有臺兒莊這一個選擇。

    這也是磯谷布置任務時，根本沒提另一條路的原因。

    津浦路正面韓莊以南，山地重重，不利於進攻作戰，且僅沿鐵路一線，長驅直下，其點、線易受側面大批守衛部隊的攻擊；而津浦路東面的棗莊、嶧縣至臺兒莊一帶，地勢平坦，利於機械化部隊展開，最適合小本子。

    並且，佔據了這一地帶，還可以對津浦路南下的小本子起側翼掩護作用，同時也能爲進攻徐州做好了準備，可謂一舉兩得。

    不用說，松下自然選規劃好的路，現在他的眼中除了臺兒莊，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他松下不僅要攻佔臺兒莊、徐州，未來還要一直打過淮河，拿下貫通南北戰場的赫赫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