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塵埃落定

    李牧在那裏審訊姓於的，王守一坐在辦公室裏，皺着眉頭。作爲所長，空閒時他經常瀏覽本地的新聞和視頻，關注本地的輿情。

    剛剛，他便刷到一條視頻，那是兩人打架的視頻，其中一方還大喊着“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視頻本身沒有什麼熱度，傳播範圍也很小，畢竟兩人穿的都是尋常衣服，看不出裏面有警察，誰知道是不是瞎喊的。

    但是，王守一一眼就看出來，動手打架的其中一方是李大爲，所裏正兒八經的實習民警，當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李大爲雖然是個好苗子，分配過來後卻沒安生過，視頻被人發到網上也不是頭回了。

    生了一會兒悶氣，剛好高潮過來，王守一想了想道：“高潮，你叫陳新城來一趟我辦公室，問問他是怎麼帶徒弟的？”

    高潮點頭道：“好，這就去。”

    另一邊，陳新城終於和女兒達成了和解，心中的陰鬱也被吹散了幾分。

    以後佳佳就要回家住了，不過想想家裏的凌亂模樣，陳新城轉頭看了看夏潔道：“夏潔，今天能不能讓佳佳還住你那，給我一兩天，把房子再收拾收拾，就接佳佳回家住。”

    夏潔笑了笑：“好呀！我和佳佳妹妹好幾年沒見了，正好說說話。”

    陳新城笑道：“麻煩你了。”

    說着陳新成又轉頭看向李大爲。

    “李大爲，這次你爲了佳佳出頭，教訓那個人渣，師傅應該感謝你。如果萬一因爲打架影響到你，你就把責任推到師傅身上，師傅去解決，聽見了嗎？”

    李大爲道：“不用，師傅，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王守一瞪了他一眼：“聽我的，佳佳是我女兒，這事算我身上。”

    兩人剛說到這兒，高潮快步走了過來，看到陳新城很客氣道：“陳哥，所長叫您有點兒事兒。”

    陳新城道：“什麼事兒?在這裏說唄?”

    高潮道：“陳哥，所長只讓我來叫您，沒說什麼事。”

    陳新城看了一眼李大爲道：“我去去就回。你們照看一下佳佳。”

    李大爲遲疑了一下，默默的點點頭。

    “放心吧，師傅！”

    陳新城笑了笑，和高潮向辦公室走去。

    路上，陳新城道：“高所，所長叫我到底什麼事？”

    高潮遲疑了一下道：“陳哥，所長剛纔好像在刷短視頻，視頻裏有人喊警察打人了，打架的其中一方，似乎是李大爲。”

    陳新城眉心一緊：“視頻?”

    高潮說：“對，衝突的時候，周邊似乎有人，用手機拍到一些視頻。所長的意思是，先跟你談談，在找李大爲。”

    陳新城臉色一緊道：“高所，李大爲全這麼做全是爲了我，他其實是無辜的，責任就算我頭上吧。”

    高潮詫異的看着他道：“老陳，可不能這麼心軟呀，就算是你徒弟也不能這麼慣着。”

    “再說，視頻雖然被剪輯過，但是李大爲先動手還是看得出來的，如果替他辯解，陳哥您想清楚。”

    陳新城說：“高所，我別說還個警察，就算是個男人，出了事，推到自己的徒弟身上，還算個人嗎?不管所長怎麼想，這事和別人沒關係，就是我指使幹的。謝謝您高所，到時候您幫着說說話?”

    高潮無奈：“我努力。可是陳哥，您得把實情告訴我，李大爲…爲什麼?”

    陳新城默不作聲，這件事對女兒的名聲不太好，他不想到處宣揚，擴散出去，知道的人越多對女兒的影響越壞。

    “你不說我沒辦法幫你。”高潮道。

    陳新城看到高潮要走，說了聲：“高所…”

    ……

    王守一坐在辦公室裏，程浩和葉葦哼哈二將似的坐在兩側。

    陳新城走了起來：“報告所長，我來了。”

    高潮主動留在門口。

    王守一揉着腦袋：“說吧，怎麼回事?”

    陳新城低着頭：“和李大爲打架的是我前妻的現任，他對我閨女不好，我也早就看他不爽。所以讓着李大爲把他打了一頓，教訓教訓他。”

    王守一看着他：“你讓李大爲打架他就打，這麼聽你的?”

    陳新城道：“我是他師傅，自然聽我的。”

    王守一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陳新城，你是不是昏了頭！作爲警察要有法律常識。你想保護他，自己攬下來，這叫預謀犯罪！不僅保護不了他，你自己也要受影響。”

    陳新城一怔：“事情是我指使的，所裏處理我一個就行了。”

    王守一無語：“派出所是你家開的還是我家開的?你一句處理我照辦就行了，老警察一點覺悟都沒有?”

    陳新城按道：“所長，事情是因我而起，您何必殃及無辜?”

    王守一奇怪的看看左右：“你們聽聽，這是一個警察說的話嗎！”

    高潮這時說了句：“所長，我覺得陳哥說得對。這事本來就是個人恩怨，擴大範圍不解決根本問題。”

    王守一火了：“屁話！事情已經傳到網上了，連警察打人都喊出來了，和咱們能沒關係嗎！”

    陳新城直接了當：“所長，李大爲真是受我指使才幹的，我願意承擔責任。該如何處分，不必客氣。”

    王守一氣得直瞪眼：“你，你……”

    葉葦趕緊攔住：“陳所，彆氣，我們首先要把事情搞清楚。”

    爲了女兒的名聲，陳新城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

    “事情已經很清楚，是我個人恩怨！”

    王守一指着他道：“我早就說，你不聲不哈，長了個榆木疙瘩腦袋，關鍵時刻就犯軸！當年你要早認個錯，也不一定受處分！”

    一提這事，陳新城惱了：“所長，您不能和稀泥。當年的事，我有什麼錯?憑什麼我要認錯，你到現在也沒給我個說法！”

    這時程浩突然站起來，開口道：“所長，我的意見也是不必擴大範圍，如何處理，您看着辦吧。”說完轉身走了。

    王守一道：“還沒商量出辦法，你上哪?”

    高潮說：“所長，我的意見把那人叫來，叫他和陳哥當面鑼對面鼓，把事情說清楚。未必不是一個辦法。”

    王守一說：“那咱呢?所裏有警察打了人，咱們也裝湖塗?”

    高潮小聲說道：“所長，您一向教育我，該湖塗的時候就得湖塗，這事您這麼明白幹什麼?”

    ……

    陳新城被王守一叫過去，讓幾人都有點擔心，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主動替李大爲承擔責任。

    換源app】

    夏潔從程浩那裏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下，又來到院子裏的牆角。

    “我師父說，陳警官把責任全攬到了自己身上！”

    李大爲急了：“那怎麼行?他事先根本不知道！我去找所長。”

    夏潔連忙攔住他：“李大爲，別衝動，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再說，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李大爲道：“你有什麼責任？”

    夏潔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我把這事兒告訴你，你怎麼會去打人?要擔責，我當然有責任。”

    李大爲說：“你瞎說什麼?你把事情告訴我說明你信任我。這件事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這就去找所長自首。”說完就要走。

    夏潔急的跺腳：“你等等，怎麼這麼衝動！”說着，李大爲一轉眼已經沒影了。

    這邊，王守一問道：“陳新城，若按你說的，你指使李大爲去打的人，你爲什麼找人打他。可以說說嗎？”

    陳新城斬釘截鐵地說：“不能！這是我的私事！”

    這時門突然打開了，李大爲和夏潔走了進來，陳新城吃了一驚，一下子站起來。

    厲聲說：“李大爲，來這裏幹什麼，趕快回去！”

    李大爲看着王守一：“所長，打架的事，都是我一時衝動，和我師傅沒關係，你可別冤枉他了。”

    陳新城急了：“李大爲！”

    夏潔平靜道：“還有我。是我刺激了李大爲，才會導致他一時衝動。”

    程浩差點跳起來：“夏潔！你說什麼呢！”

    李大爲連忙說道：“所長，程所，你們別聽她的，都是我的錯。”

    王守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冷笑一聲：“挺義氣啊！把警察隊伍當什麼了?夏潔，你參與了打架?沒參與就別在這兒瞎嚷嚷。”

    夏潔說：“我雖然沒參與，李大爲打架我也有一定的責任。”

    王守一背着手圍着李大爲轉了一圈道：“看來你的人緣不錯呀，到處都有人幫你擔責。”

    李大爲昂着頭：“所長，不用她們幫我分擔，我自己承擔。”

    陳新城眼裏含淚：“大爲，你…”

    李大爲轉頭道：“師父，您不知道，要不是您平時對我的諄諄教誨，遇到這樣的人渣，說不定我一失手就把他打死了。”

    王守一說：“哼，整天就知道打打鬧鬧。高潮，找個地方讓他反省反省，沒我的命令，不許放他出來。”

    陳新城聲音哽咽：“大爲！”

    高潮對李大爲說：“走吧，兄弟。”

    陳新城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拉住李大爲：“慢着！”

    王守一臉一沉：“新城，你是他師父，應該知道如何教育他成爲一個合格的警察，而不是當他犯了錯的時候包庇他。”

    陳新城說：“這事，大爲完全是爲了我。要處分就處分我。誰敢處分我徒弟，就是我陳新城一輩子的仇人！”

    王守一怒了：“你還來勁了?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好，我就來當這個仇人！高潮，找地方讓他反省去！”

    陳新城大吼一聲：“不許去！”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陳新城聲音沙啞，語氣堅定道：“知道李大爲爲什麼打他嗎?那本來是我一個當父親的該幹的。我沒本事，沒能保護我女兒，是我的徒弟保護了他。他該打，大爲打得他還輕！有什麼責任找我，誰敢找我徒弟麻煩？”

    王守一一愣。

    高潮勸道：“陳哥，您就把事情和所長說了吧?”

    陳新城輕嘆一聲：“那個姓於的，他……他騷擾了我女兒呀……”

    屋裏一下子靜下來。

    陳新城熱淚長流：“我陳新城沒本事，當初沒能留住我老婆，也沒能留住我女兒，把女兒送入了虎口，被那個老流氓騷擾。”

    “我閨女沒辦法，自暴自棄，是大爲救了她。大爲是爲了替佳佳出氣，才動手打人的。如果不是攤上了我這麼個沒本事的師父，大爲也不至於犯這種錯誤！”

    李大爲眼角有點溼潤：“師父，是我沒處理好，給您添了麻煩。”

    陳新城欣慰地看着他：“你別說話。今天，咱們師徒共生死。他們要敢處分你，我就去找姓於的拼命。”

    高潮嚴肅地說：“所長，我閨女今年三歲，誰要敢對我閨女這樣，我也得和他兌命！”

    王守一，一臉震驚的站在那裏，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多事兒。

    無力地揮揮手：“你們去吧。”

    李大爲說：“所長……”

    王守一突然火了：“我說話沒聽見嗎?叫你們走！”

    陳新城摟了李大爲一把：“咱們走。”

    程浩趕快衝夏潔丟個眼色，兩人也轉身離開。

    ……

    作爲一個老好人，王守一是個好人，只不過遇事愛和稀泥，愛讓自己同志受委屈，忍一口氣，來解決問題。

    但今天這個氣，他忍不了了。

    由於事前沒搞清楚，看了視頻就認定李大爲動手不對，訓了他一頓。

    當知道事情的真相後，王守一真的有點懵了，陳新城的女兒被猥褻了，李大爲看不過去才動的手。本來應該值得表揚的，卻被自己訓斥了。

    心中愧疚之餘，對那個姓於的也開始厭惡起來。

    當知道人已經被李牧抓過來以後，親自參與審訊。

    可惜，姓於的顯然是江湖老手，這方面咬的很緊，光憑視頻裏的內容，達不到刑事立桉標準，只能拘留。

    於是乎，最後結局，姓於的被拘留十五天，罰款五千元。

    衆人都不太高興，這種人渣，這點處罰太輕了。

    李牧同樣不太高興，不過人既然已經控制住了，短時間內回不了家和公司，就有了操作和調查的餘地，他不相信這種沒有底線的人渣，會多麼遵紀守法。

    接下來幾天，李牧暗中安排李大爲、趙繼偉、夏潔、楊樹，當然還有陳新城，在家庭和公司羣龍無首的情況下，對姓於的開始了摸底兒大調查。

    這一查，還真查出不少問題，偷稅漏稅只是小事。半年前，公司剛招來一位女員工，去姓於的辦公室大吵大鬧，說是被他強/奸了，公司不少人都知道，不過好像賠了一筆錢事就過去了。

    打聽到這個消息，陳新城親自帶隊出手，順藤摸瓜，找到了這名離職的女員工，並通過銀行賬戶查詢得知，半年前她收到了姓於的三十萬的轉賬。

    這名女員工剛開始還不想說，被陳新城一通恐嚇，全都招了。

    半年多前她入職到姓於的公司，由於長相靚麗，一次聚會被灌多了，帶到酒店開了房，醒來才發現怎麼回事。

    鬧了兩次，被安撫住了，姓於的賠償了三十萬，算是不再追究。

    不過，這位女員工也有心眼兒，怕被對方倒打一耙，說她詐騙，保留了不少證據，談判的時候還錄了音。

    至此，事情迎來轉機，姓於的強姦罪名被落實了，迎接他的將是法律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