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佳佳

    聽到女兒去當氣氛組，陳新城愣住了，一時難以相信。

    “什麼…你說什麼？她去當什麼地方的氣氛助?”

    尚珍低頭小聲道：“就是去酒吧，陪酒去了。”

    陳新城被驚的差點跳起來：“你說什麼？佳佳去酒吧賠…”說了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

    尚珍眼淚也掉下來：“她說不讓我管，要自己掙學畫的錢，非要去酒吧。”

    陳新城臉突然變得很猙獰，一把抓住尚珍，吼道：“你…你說什麼？你可是孩子的親媽，你怎麼能讓佳佳去幹那種事情！你不是經常給我炫耀找個有錢人嗎？既然不差錢，她爲什麼要去掙這種錢?你就這麼養女兒的！”

    尚珍掙脫陳新城，整理一下自己道：“我有什麼辦法?罵也罵了，哭也哭了，她非去我能怎麼辦?我沒少給她錢，可她不要啊！”

    陳新城此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一想到女兒在酒吧就心急如焚，紅着眼睛道：“佳佳去了哪個酒吧?快說，我去找他她。”

    尚珍想了想道：“就縣府前街最大的那個，好像叫叫藍色月光。”

    話音剛落，陳新城說：“好，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去找女兒！”說着一腳油門，車子咆孝着衝了出去。

    ……

    藍色月光酒吧內，剛剛被小姐妹推薦過來的佳佳化着很濃的妝，看着眼前亂哄哄的場景，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一個媽咪推着她道：“去呀，站在這裏幹嘛！就是讓你陪客人喝幾杯酒，如果連杯酒也不陪喝，還從哪裏掙小費啊！把客人侍候好了，出手很大方的。”

    佳佳猶豫着，遲疑的站在哪裏。突然，一隻大手伸過來，拖着她就往外面走。佳佳嚇了一跳，擡頭一看是父親陳新城。

    彷彿心裏的小宇宙被點着了，拼命往後掙。

    “放開我，誰讓你抓我的。”

    陳新城心情沉重道：“佳佳，你想要你爸的命嗎?跟我走，咱們回家，咱們繼續學畫畫，爸給你找補習班！”

    佳佳掙扎道：“你幹什麼?你放手，我上着班呢！”

    陳新城不爲所動，拉着她朝酒吧外走去道：“走，跟我走，爸有話和你說。”

    父女倆正在糾纏，酒吧的媽咪追了上來，一隻手抓住佳佳就往回拉，一邊對陳新城怒目而視道：“哎，你幹什麼?咱們酒吧可不興搶人啊！她已經被別人點了。”

    陳新城臉色更難看了，怒吼道：“你再說一句！”

    媽咪被嚇了一跳。心裏一突道：“你…你是幹什麼的?敢跟我吹胡子瞪眼！保安，保安呢?”

    陳新城冷哼一聲道：“你最好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佳佳，走！”

    看着他的氣勢，媽咪嚇了一跳，不敢說了，陳新城不由分說把佳佳拉出酒吧。

    剛走到門口，佳佳就甩開陳新城的手道：“爸，你幹什麼呀?我要自己養活自己，學畫畫我自己掙學費，和你沒關係！”

    陳新城哪裏肯鬆口，又拉住佳佳：“佳佳，你怎麼能這樣呢！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佳佳又用力一甩，把陳新城的手甩開：“我變成那樣了？我的事，和你沒關係，你別來管我！”

    陳新城痛心道：“佳佳，我是你爸呀！怎麼會和我沒關係?你爲什麼來來這裏找工作?這是正派女孩子幹的嗎?你今天必須跟跟我走！”

    佳佳眼圈紅了，瞪着他道：“現在想起你是我爸來了?以前呢！去哪裏了？你爲我做過什麼?我最委屈、最害怕的時候你在哪兒?”

    “當年，我求你們別離婚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我?現在覺得我給你丟人了，才跑過來擺親爹的架子管教我?晚了！”

    說着轉身又要進去。

    陳新城撲過去，從後面抓住她，哀求道：“對不起，佳佳，是爸爸不好，如果你有什麼怨氣跟爸爸講，爸就你一個女兒啊！要打要罵爸都認！”

    “可是，若是要來這種地方工作，下半輩子，甚至你的一生就全毀了！你……你不是愛畫畫嗎?爸支持，想去北京學，出國學都行！爸哪怕要飯也供你，跟爸走吧。咱們不要這份工作了。”

    佳佳再次把他的手甩開，惡狠狠地看着他道：“不用了，我現在長大了！用不着你們任何人！”

    “是，我是想學畫，但是我自己能掙錢。你走吧，出現在這種地方，對您陳警官影響不好！”

    說完就要往裏走，陳新城怒吼：“站住！”

    佳佳也被這一聲吼住。

    陳新城面色悲悽：“佳佳，你再敢往裏走一步，你信不信我敢把這點給毀了！爸爸說到做到。”

    佳佳轉身，面無表情得看着陳新成道：“爸，你以爲我不知道這不是正經女孩該來的地方?可我有選擇嗎?你告訴我，我有家嗎?我沒有！”

    說看着佳佳走開，陳新城被她的話釘在原地。

    很快，酒吧門口又來不少客人，又有女孩如佳佳一般，對着各種客人露出了輕佻的笑容。

    陳新城全身像灌了鉛一般，無法動彈，眼淚卻止不住地涌出來，女孩們的背影又投入那片豔俗的光影裏。

    ……

    這邊，李大爲去追陳新城，由於耽誤了點時間，車早已跑的瞅不見了。

    在路上開了一會兒，仍然沒見到陳新城，打電話也沒人接，李大爲頓時急壞了，又撥通了李牧的電話。

    “李所，沒跟上我師傅，跑的找不着了，打電話也沒人接，怎麼才能找到他？”

    李牧想了想：“別慌，我查一查，把他前妻家的地址發給你，你師傅今天應該是和他前妻見面了，你師傅的去向他應該很清楚。”

    李大爲道：“謝謝，李所。”

    很快，李大爲收條一條消息：“這是李師傅前妻家的地址，你去問一問，別忘了換上便裝。”

    有了地址，一切都容易了，李大爲來到尚珍家的別墅門口，按下門鈴，一名中年女傭模樣的女人打開門。李大爲陪着笑：“請問尚阿姨在嗎?”

    女傭道：“找太太啊，等一會兒。”

    李大爲只能站在那裏等，透過開着的門往裏看，一水的紅木傢俱，又土又豪，不由得撇了撇嘴。

    尚珍走過來，眼睛紅紅的，微微垂着頭：“你是誰?”

    李大爲小心道：“尚阿姨，我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民警，陳新城是我師父。我們一直聯繫不上他，想問問你他去哪裏了？”

    尚珍一頭霧水：“聯繫不上你師傅，怎麼會呢?他去找我們女兒佳佳。”

    李大爲吃了一驚：“師父去找佳佳了?可是……我們現在根本聯繫不上師傅。”

    尚珍驚呼：“啊！”

    李大爲道：“阿姨，佳佳妹妹也沒回來嗎?”

    尚珍搖頭，着急道：“沒有，我以爲佳佳和你師父在一起。”

    尚珍現在的老公於先生出現在身後：“誰啊?”

    “來找佳佳的。”尚珍陪笑，轉頭小聲對李大爲說：“你也看見了，我不能跟你多說。”

    尚珍要關門，李大爲用手頂住：“阿姨，我這邊有緊急任務，必須得聯繫上我師父……”

    尚珍想了想道：“佳佳應該在縣府路的藍色月光，你師傅去找她了，應該也在那裏。”

    說完這句話，房門被重重關上，李大爲嘆了口氣，開車向藍色月光駛去。

    剛開了半路，手機響了，竟然是師傅陳新城的，李大爲連忙接通電話。

    “師傅，你在哪呢！”

    對面傳來陳新城含湖不清的聲音，李大爲仔細分辨着。

    “好，好，你先坐在那裏別動，我馬上過去。”

    七八分鍾後，當李大爲找到陳新成，他已經吹了半瓶白酒，已經喝高了。看着他十分傷心的模樣，隱藏在警帽下的兩鬢白髮，顯得格外淒涼。

    李大爲掃碼付了賬，又把陳新城送回家。想起師傅的女兒佳佳，在家裏找了張相片拍了下來，又開車向藍色月光酒吧駛去。

    夜已深，藍色月光酒吧還很熱鬧，音樂震耳欲聾，燈光灰暗，在影影綽綽的各個角落裏，都有摟摟抱抱的男男女女。，

    李大爲走進酒吧，看着眼前羣魔亂舞的樣子，一隻手拿着手機，上面有佳佳的照片，到處找着。突然看到一個和佳佳很像的女孩呆呆地坐在角落裏，神情落寞。立刻走過去。

    媽咪這時同樣走到了佳佳面前，陰陽怪氣道：“喲，這是上我這兒來喝酒來了?不想幹趁早滾蛋，別佔着茅坑不拉屎！”

    佳佳嚇了一跳，低着頭不說話。

    李大爲連忙走，過去擋在她面前：“抱歉，我約她了。”

    媽咪打量他一番：“你誰啊?有點面生啊！單獨陪酒是要加錢的知道嗎?”

    李大爲點點頭道：“我知道。你去吧。”

    媽咪奇怪的看他一眼，不得己走了。

    佳佳這才轉過頭，奇怪的看着他問道：“你是誰?”

    李大爲道：“你是佳佳吧？我是你爸的徒弟，我叫李大爲。”

    聽到和父親有關係，佳佳臉色一變，站起來就要走。李大爲早有防備，一把拉住她讓她坐下。

    佳佳奮力掙扎：“你幹什麼?再這樣我喊人了！”

    李大爲說：“好，喊呀，我和你爸都是警察，你應該知道。喊幾聲讓老闆知道，是你把警察召來了，”

    佳佳不說話了。

    李大爲看着她：“我做你爸徒弟幾個月了，從來沒見過他像今晚這麼痛苦過，好像老了很多。”

    佳佳不屑道：“哼，連爸都做不好，還能做師父?”

    李大爲看着她的樣子，有點生氣，想起師傅灰白的頭髮，嘆了一口氣道：“小姑娘不可以說這麼刻薄的話，不管怎樣，他是你爸，是我師父。”

    佳佳說：“如果只提供一顆精子的人就叫父親，那他就是。”

    李大爲火了：“你要再這樣說，信不信我會揍你！”

    佳佳說：“你揍呀！就算你動手我也會說他不配做父親！”

    李大爲緩了緩，再次開口道：“佳佳，我不知道你跟我師傅過去發生過什麼，但你這樣說，對他很不公平，很殘忍。我剛進所裏做你爸徒弟，和你一樣覺得他陰陽怪氣的。”

    “後來，知道他受了處分那件事，一切就都理解了。”

    佳佳脫口而出：“受處分?”

    李大爲說：“你竟然不知道?怪不得。那次桉子是有一個女孩想跳樓，被你爸一把抓住了。可那個女孩死意堅決，在你爸手裏拼命掙扎，最後，你爸沒能抓住他，到底被她掙脫，掉到樓下摔死了。”

    “女孩家裏不但不感謝，還怪他施救的方法不對，到處控訴，最後局裏給了你爸一個處分。從那以後，你爸像變了個人…””

    佳佳沒擡頭，但臉上卻充滿震驚。

    李大爲說：“沒有哪個男人生下來不是爭強好勝的，如果不是，肯定是經歷了一些你道的事情。我聽說的，這只是你爸經歷的其中之一。我來到八里河派出所，所裏的人都告訴我，我師父以前是所裏最能幹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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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別人可以對他說三道四，而你和我，一個親閨女，一個親徒弟，知道他內心的痛苦，還要說他沒出息，真的太殘忍了。”

    佳佳冷笑一聲：“大家都救人，別人救人會立功受獎，只有他救人反而得了處分，還是他沒出息。”

    李大爲無奈的看着她道：“你已經長大了，如果你覺得你爸沒出息，你有出息不就完了?爲什麼要用這種辦法折磨他?你想幹什麼?”

    佳佳說：“不幹什麼。我有這樣一個父親，怨不得別人。既然他沒辦法保護我，我只好靠自己。”

    李大爲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是有什麼顧忌?”

    佳佳說：“沒有。”

    李大爲說：“如果有事，你告訴我，我和你爸一定會幫你。如果沒有，你就是故意和你爸過不去了。”

    佳佳說：“無所謂過去過不去，我只是過我自己的生活。”

    李大爲嘆了口氣：“哎，你十幾了?”

    佳佳白了他一眼：“你管我。”

    李大爲說：“十八?十九?佳佳，你還沒長大呢，乾點什麼不好，非來幹這個……你是誠心的是吧?”

    佳佳挑釁地說：“那你們來打擊我啊?你不是還要揍我?你來呀！”

    “怎麼又聊回去了?”李大爲有些鬱悶：“行，我不對你發火，誰叫我是你哥來着。”

    佳佳愣了一下：“你是誰哥?”

    李大爲理直氣壯地說：“你呀！你是我師父的親女兒，我是他的親徒弟，所以我就是你哥！記着，你哥我還是個能幹的警察，以後，只要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