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發酵

    王守一和程浩討論了一會兒，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剛好又有民警來彙報，吳女士在接警室開始鬧騰了。

    無奈，兩人只好過去。

    剛走進接警室，吳女士見到他們立刻來勁了。

    滿臉火氣道：“我違法了嗎?犯罪了嗎?我就說讓你們道歉爲什麼不道？原來在背後整我的黑材料，你們憑什麼調查我？你們安的什麼心啊?”

    程浩咳嗽一聲，介紹道：“吳女士，這是我們王所長。”

    吳女士怒氣衝衝道：“別說是所長，就是局長，我又沒犯法，你們又能怎麼樣！”

    王守一和藹的笑了笑：“吳女士，這兒是接警的地方，人來人往的，很多都在辦業務，大聲喧譁不好。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說話行嗎?”

    吳女士一臉看破你們心思的眼神道：“不行，今天哪都不去，就在這裏。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難道你害怕羣衆看到你們的嘴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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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一撫了撫額頭，無奈道：“吳女士，我們知道你沒犯法，但你在公共場所大吵大鬧，影響其他人辦理業務，這就屬於妨礙公務了！咱們有什麼話，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說一說，你有什麼訴求，也可以跟我們說。能做到的我們儘量滿足。”

    吳女士仍然不鬆口。

    “今天哪也不去，就在這。”

    王守一絞盡腦汁道：“吳女士，人和人之間是相互的，咱們要相互理解各自的難處。我換個理兒和你說，您是大夫，要是發生了醫患糾紛，患者跑到醫生辦公室大吵大鬧，您覺得應該嗎?”

    醫鬧吳大夫遭遇過不少，想想自己平常對醫鬧恨的咬牙切齒的樣子，自己現在其實在扮演同樣的角色。

    猶豫了片刻：“好，走吧，你們說上哪談，咱就去那，我可不怕你們。”

    程浩道：“沒說你怕我們，咱們都是講道理的人。”

    說着，一行人來到派出所的會議室。

    剛剛坐下，吳女士想到了什麼，立刻質問道：“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你們調查我，搞的黑材料，把我們家的事情，發到網上的？”

    程浩道：“吳女士，我已經和你說過，絕對不是的。我再說一遍，沒人調查你，也沒人要整你黑材料，我們更不會把你的信息發到網上。”

    吳大夫滿臉不相信道：“不是你們，那還是誰？我這兩天就和你們派出所的那個女警察發生了糾紛。如果不是你們，不是你們懷恨在心，想要報復，你跑到小區裏打聽什麼?”

    “你們說，若不是爲了報復，今天上午去我們小區打聽什麼？我一沒違法、二沒犯罪、三沒偷人、四沒搶錢，我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你們到小區打聽什麼？”

    “難道你們不是因爲，被我舉報上訪了，懷恨在心，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報復我。我告訴你們，想都別想。”

    程浩深吸了一口氣：“吳女士，我已經解釋過幾遍了，真的不是我們，作爲派出所，我們也不會用這樣的報復手段。”

    吳女士反問道：“我就得罪過你們，不是你們那還是誰？”

    程浩道：“吳女士，你再仔細好好想想，我今天上午才去你們小區打聽情況，網上關於你的那些報道，我也看了，有不少昨天就已經發出來了。”

    “昨天我還沒去你們小區呢！你說？昨天就已經發生的事情了，跟我今天去你們小區有什麼關係。如果我像一些媒體那樣瞭解你的情況，今天上午我根本不會去你們小區走訪。”

    吳女士被問住了：“誰知道爲什麼？不是你們幹的誰幹的，這兩天我就和你們有矛盾，不是你們，還有誰？”

    程浩道：“吳女士，其實，還有一種情況可能性更高。”

    吳女士道：“什麼情況？”

    程浩道：“咱們本地的自媒體，關注到了你們的情況，然後發出來了。其實裏面沒有什麼陰謀，只是正常的報道。”

    吳女士怒了：“你說這是正常報道，那麼多人罵我，你說這是正常報道。”

    程浩道：“別急，冷靜一下，聽我說。”

    “靜靜走失那天，你來報警，非得讓我們派出所的人都派出去找人，我們派出所民警加輔警有五六十人，當天派出去了三十多人，六七輛警車，在你們小區以及附近，進行了大肆的走訪和調查。”

    “雖然很快就把靜靜找到了，但當時鬧的聲勢可不小，很多人都知道，不少人更是發了朋友圈。”

    “我看過最早發你們家新聞的自媒體，專門播報本地的八卦民生新聞，靜靜丟失時動靜鬧那麼大，最後草草收場，也算一個小八卦，挺吸引眼球的。”

    “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咱們本地的八卦民生自媒體，看到熱度，就想蹭一蹭的結果。”

    吳女士愣了愣，程浩給出的可能性相當大，只是她本來就是找事的，哪能服軟。

    換了一個角度，冷聲道：“好！就算不是你們把我發到網上的，你覺得你們派出所就不用承擔責任了？”

    王守一好奇道：“什麼責任？”

    吳女士道：“還問什麼責任？本來就因爲離婚的事，小區裏一幫老孃們四處散佈我的壞話，再加上你們在小區裏這麼一問，謠言更厲害了，我以後還怎麼在小區裏生活啊?”

    程浩站出來道：“吳大夫，您要覺得這事不對，我現在就向您道歉。我去小區就是瞭解一下情況，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案。我可沒四處打聽。如果誰說我四處打聽了，請把名字告訴我，我去和他對質。”

    吳大夫道：“反正都傳到我耳朵裏了，造成了惡劣影響，你們非給我消除影響不可。”

    程浩道：“吳女士，你們小區裏談論這件事情，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不是因爲我上午去這一趟，應該是他們看到了網上的報道，這才形成現在的場面。”

    吳女士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不想承擔責任？”

    “還有網上的事，你們是派出所，網上那麼多人造我的謠，甭管是不是你們發上去的，你們都要管。”

    王守一道：“如果對方違法了，我們也有那個能力，我們肯定會管。”

    “現在，你覺得我們有那個能力嗎？”

    吳女士猶豫半晌，她也知道網上的事情，不是一個小小的派出所就能解決的。

    糾結了半天道：“就算網上的解決不了，我們小區的謠言，你們也必須解決掉，這裏面也有你們的責任，你們要負責？”

    王守一嘆了口氣，點點頭道：“作爲派出所，本身就是爲人民服務的，給你在小區澄清謠言，是我們應該做的。”

    “一會兒，讓程浩給你過去一趟，把這件事和你們小區的人解釋清楚。”

    “你看，這樣處理行嗎？”

    吳女士仍不滿足道：“就他一個算什麼，還有那個女警察，還有那天晚上和女警察在一起的男警察，都必須當着小區人的面，給我道歉？”

    王守一皺了皺眉頭，正色道：“吳女士，首先，我們沒去散佈什麼對您不利的信息，更沒散佈什麼謠言。如果您說我們去瞭解情況對您造成了不便，好，我現在就代替他們向您道歉。”

    女士夫說：“那不行。涉事人員和派出所的代表，必須到我小區當着小區羣衆的面，當面向我正式道歉！”

    王守一臉色有些難看：“吳大夫，您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吳大夫冷哼一聲站起身來：“不道歉是吧?好，你們最好堅持，別覺得網上有人黑我，我就會怕你們，走着瞧！”說完轉身就走。

    ……

    目送吳女士離開，王守一道：“你說她會怎麼樣?”

    程浩一臉無奈：“還會怎麼樣?打爆12345，去市局，去省廳，瘋狂投訴，甚至上訪。”

    王守一感嘆：“她丈夫這麼多年怎麼熬過來的?”

    程浩無語：“你別同情她丈夫了，事情沒解決，局裏肯定有反應，趕快同情同情自己吧。”

    王守一站起來，嘆息一聲：“有啥好同情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還能摞挑子不幹嗎?”

    感嘆了一會兒，王守一又道：“今天的事還沒有給局長交代呢！如果吳女士明天瘋狂投訴舉報，又是省廳，又是市局，又是12345，上面問責下來，咱們該怎麼辦？該怎麼交代！”

    程浩沉默片刻：“那怎麼辦？”

    王守一道：“還得做做小潔的工作，吳女士現在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咱們不能和他糾纏下去，不但耽擱所裏的工作，局裏也會對咱們有意見，必須趕緊解決這件事。”

    程浩道：“可小潔那脾氣，怎麼勸？”

    王守一道：“那也要試試，不行咱們再想辦法，必須把事情儘快解決。”

    ……

    下午，知道李牧反對夏潔道歉，做夏潔工作的事，並沒有叫他。還是王守一、葉葦、程浩三人出馬。

    夏潔來到辦公室，知道讓她來的目的後，一句話也不說。

    王守一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夏潔，吳女士已經破罐子破摔了，這件事如果不儘快解決，會越鬧越大，對誰都不好。”

    “吳女士這個人你也知道，性格非常偏執，咱們不能和她一般見識。就低一下頭吧，讓這件事趕快過去。”

    夏潔非常固執：“我不去。我沒犯錯，爲什麼道歉。”

    王守一更加無奈了：“夏潔同志！吳女士其實也挺慘的，你就當扶貧了，就當爲人民服務好不好?”

    夏潔別過頭：“我不去。我不能拿我的尊嚴去扶貧，去委曲求全。”

    王守一火了：“你這閨女咋這麼倔呢?”

    程浩趕快勸住：“所長，怎麼發脾氣了?剛纔咱們怎麼說的?這事是夏潔倒黴，要夏潔體諒所裏的難處。”

    說着又轉頭好言好語道：“夏潔，其實我們也不想道歉。這不是爲了息事寧人，趕快擺脫了這種人嗎？”

    夏潔堅持己見：“我沒錯，我不去。”

    王守一語氣變重：“夏潔，當警察的，首先一條是服從命令聽指揮。所裏命令你去！”

    夏潔大聲說道：“我不服從！”

    王守一怒道：“那你還想不想當這個警察了！”

    夏潔說：“如果您覺得我不配當警察，可以開除我！”

    王守一氣極：“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葉葦勸道：“夏潔，你這樣可不對了。你明明知道所長他們對你父親的感情……”

    夏潔一下子爆發了：“別再提我爸了行不行?他死了十年了！我不去！你們要覺得我不夠格，開除我吧！”說着就跑了。

    三人面面相覷。

    王守一一臉鬱悶：“這孩子怎麼了?”

    葉葦說：“說實在的，這事擱到我身上也覺得憋氣。就是她的反應有點強烈了一點。”

    程浩說：“孩子心思重，爸走的早，總缺點什麼。”

    王守一犯了難：“這怎麼辦?”

    李牧走進辦公室開口道：“怎麼辦？涼拌！”

    王守一吹胡子瞪眼的指着李牧：“你怎麼過來了。”

    李牧笑道：“我怎麼不能過來。”

    “你們故意撇下我，做夏潔的思想工作，以爲我不知道。”

    王守一嘆了一口氣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吳女士現在破罐子破摔，市局、省廳、市長熱線，各種舉報，不但咱們所裏不安靜，分局那邊也有壓力。”

    “早點道個歉，把事情解決了不好嗎？”

    李牧道：“關鍵是夏潔沒錯，就因爲對方難纏，讓一個沒錯的人去道歉，還是一個警察，這種事合適嗎？”

    “咱們警察也需要尊嚴，連給自己的同志伸張正義都做不到，還怎麼給廣大人民羣衆伸張正義。”

    王守一頓時陷入兩難。

    “可是，事情一個勁兒的解決不了，上面問責了怎麼辦？”

    李牧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夏潔已經明確表示不會去道歉，你又何必自尋煩惱呢！說不定過兩天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王守一嘆了口氣，明顯不相信。

    晚上下班回到家，看了看吳女士的熱度，在幾家新聞軟件上，在青市熱度排行榜上，都已經擠進了前五。

    雖然已經很不錯了，李牧還是決定再加把火，加快事情的發酵和爆發。

    次日上午，局裏再次打了電話。

    王守一道：“宋局，吳女士那邊，我們一直在和解，可對方太難纏了。”

    宋局長無奈的聲音傳來：“師傅，你要想想辦法，不能因爲你們一個所，鬧得全局沒辦法辦公吧。”

    王守一道：“吳女士又到處打電話投訴？”

    “還有，省廳那邊，你們的舉報電話接了五六個了；市長熱線，更是被撥打了無數次，現在人家都在問我們處理的怎麼樣。

    “師傅你說，我該怎麼辦？該怎麼回答？”

    王守一無奈道：“讓你們多費心了，我一定儘快解決這件事。”

    宋局長說：“好，我可記住了，最多再給你兩天時間。”

    王守一忽然問道：“宋局，網上關於吳女士的爆料你看了嗎？描寫的挺真實的，就這樣一個人，有必要這麼重視嗎？”

    宋局道：“正是有了網上的爆料，上面的領導也知道吳女士不是善茬，怕下面的同志受委屈，所以才多給你們兩天時間，讓你們解決這件事。”

    “畢竟一直讓她天天舉報、堵市局的門口，也不是事兒！”

    王守一默默的點點頭：“原來這樣，我知道了，我們一定儘快解決。”

    宋局笑道：“好，等你們的好消息。”

    掛了電話，王守一再次唉聲嘆氣起來，雖然因爲網上的爆料，壓力少了不少，事情該怎麼解決，仍然找不到合適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