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利益與道德

    目送羅豔出了寢室，儘管內心有點愧疚，想想自己剛剛開始的網紅事業，想想自己如今在網上的熱度，她不得不把這點愧疚驅趕出內心。

    本來，她和羅豔幾人的關係就不好，在學校裏也沒什麼朋友，沒必要因爲別人耽誤了自己，特別是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在內心稍稍安慰了自己虧欠的道德，一顆心總算平靜下來。樑爽收拾好心情，看着一路高漲的微博粉絲，剛纔的那絲鬱悶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打開教學視頻，繼續開始學習。

    另一邊，姜小果擔心羅豔的事，匆匆忙完手頭的工作，就想下班。

    可惜，又被上司叫住了，後天公司新一期的刊物要發行，不少人都要留下加班，姜小果也不例外。

    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多，姜小果這才匆匆的往回趕。

    可到了學校，宿舍裏空蕩蕩的，羅豔沒在，段家寶跟着藝人去了昆明，唯有樑爽一個人坐在那裏看電腦。

    姜小果板了一下臉，想了想，臉色又柔和下來，露出一抹微笑，湊上去道：“樑爽，你也太努力了，還在學習製作視頻呢！其實，就憑你這張臉，還有這雙大長腿，肯定能當網紅。”

    樑爽撇了她一眼：“你是誇我呢！還是諷刺我平時不學習呢！”

    姜小果：“我…”

    樑爽哼了一聲：“不會拍馬屁別拍，你尷尬，我也聽着不舒服。”

    姜小果陪笑道：“對，你說的對。”

    “那個，樑爽，我和你說件事，你發的那個視頻能不能刪了？”

    樑爽看了她一眼：“爲什麼刪了？”

    姜小果道：“你看，咱們和石頭是一個宿舍的，因爲你發的視頻，石頭現在被網暴了，網上不少人在罵她，咱們不應該幫她嗎？”

    樑爽道：“我怎麼沒幫她，在車上幫她趕走色狼，見義勇爲的人是誰，是我！”

    姜小果道：“可是，現在石頭因爲你的見義勇爲視頻，被網暴了。我知道你見義勇爲是爲了幫石頭，咱們是同住一個宿舍的同學，現在石頭在網上被罵，我們不應該幫她嗎？”

    樑爽道：“我又不是她爹她媽，爲什麼一直要幫她？”

    姜小果被她這句話氣到了，不敢置信道：“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她是因爲你發的視頻才被網暴的，看看現在網上罵她罵的多狠，你不應該幫忙嗎？”

    樑爽面無表情的都撇了她一眼：“晚了，視頻已經發出去，熱度已經起來了，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的掌握。”

    “你以爲我一個還沒出頭的小網紅，能憑一己之力扭轉這件事，太天真了。”

    姜小果道：“那至少要試一試，你作爲這件事的當事人，說話肯定有用的。咱們和石頭一起住了幾年，不應該互相幫助嗎？”

    樑爽心頭微微有些不舒服，姜小果的話，還有她這些年養成的道德感，讓她知道這麼做是不對的。

    但，看着微博上迅速上漲的粉絲，幻想了一下憑藉這股東風，大紅大紫的網紅事業，她真不想現在就澄清這件事。網民沒了關注點，熱度就消失了。

    人一輩子，這樣的機遇並不多。

    心硬了硬，樑爽轉過頭看了姜小果一眼：“我和你們的關係好嗎？爲什麼要幫你們。”

    “還有，我說了，沒用就是沒用。”

    姜小果被氣壞了。

    指着樑爽道：“樑爽，你現在怎麼這樣！我知道因爲這段視頻，你在網上熱度很高，對你的網紅事業有幫助，但你也不能用傷害石頭的方式達成目的。”

    樑爽有些生氣，瞪了她一眼：“誰傷害石頭了，在公交車上是我幫了她。現在就因爲我不幫她，我就成壞人了。”

    “愛你怎麼說吧！”

    姜小果氣壞了：“樑爽，你太冷血了。”

    樑爽心裏更加不舒服，啪的一聲關上筆記本。

    “就你是好人，你們全是大好人行了吧，我是壞人。”

    “關燈，睡覺。”

    姜小果也不在客氣：“才幾點呀！到時間了嗎？就關燈。”

    樑爽哼了一聲：“隨便你。”

    爬到牀上開始休息。

    晚上十點多，羅豔才回來。

    姜小果見了立馬關心道：“石頭，你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羅豔臉上擠出幾分笑容：“沒什麼，去圖書館看書了。”

    “啊！”姜小果有點吃驚，羅豔這個遊戲宅，居然會去圖書館，太罕見了。

    又關心道：“你沒事吧？”

    羅豔道：“我能有什麼事，時間不早了，今天我想早點休息。”

    姜小果知道羅豔肯定不好受，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刺激她，滿腦子的話憋在肚子裏，關燈休息。

    次日，姜小果吃過早餐，又給羅豔帶了一份回到宿舍，見樑爽已經不在了，羅豔還沒起牀。

    這才小聲安慰道：“石頭，你別難過，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們一定會幫你的，就算樑爽不幫忙，還有我和大寶呢！”

    羅豔心中有些感動，不過仍然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小果，謝謝你，不用這麼麻煩。我又沒錯，爲什麼要難過。時間不早了，你去上班吧。”

    “好，好吧！”姜小果看了看羅豔，臉色確實挺正常的，這才趕去公司。

    她本來不想打擾第一次帶藝人去昆明出差的段家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得不打擾了。

    段家寶那邊其實也已經關注到了網上的輿論，和姜小果商量之後，決定利用自己的方式幫助羅豔。

    她們艾特一些大v，段家寶又通過鈔能力，找公司的藝人幫忙發聲，想扭轉輿論，把網暴的目標從受害者羅豔，轉移到色狼身上。

    可惜，輿論沒有扭轉，事情的熱度反倒越來越高。

    原本只是一件網絡事件，只有一些蹭熱度的自媒體轉發炒作，沒想到一些正規的新聞媒體也參與進來，讓這件事向更廣的範圍擴散。

    姜小果和段家寶傻眼了。

    次日中午，李牧忙完工作，就在朋友圈看到了公司的一名員工轉發的關於這件事情的視頻。

    “近日，深市公交車上上演了一出現代版農夫與蛇。直播網紅博主，在公交車上意外記錄下一名女大學生被中年男子侵犯的視頻，女博主當機利斷，見義勇爲，伸出援手，不料卻反遭女大學生推搡，差點倒地。”

    “對此，不少網友稱讚網紅小姐姐的英勇果斷，也紛紛譴責反咬一口的女大學生。就算沒有勇氣對抗壞人，但至少對好心幫助你的人說聲謝謝，而不是你走開…”

    “表面上看，這只是一個衝動的女生情急之下的反應，但背後卻隱含着更大的社會問題。一句話概括，面對犯罪行爲退縮，對嫌疑人的姑息，才會讓維護女性權益的道路如此艱難……”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評論，都是攻擊羅豔的。

    “我看啊，比起聲討變態，更應該聲討這個女的，太噁心人了！”

    “就是，那個男的是變態，那個女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長相也就一般，還有變態猥褻她啊！”

    “誰知道呢，還是直播的小姐姐好看，最關鍵的是人美心善，是我喜歡的類型！”

    ……

    李牧沒想到事情發酵的這麼快，看着視頻下面的評論，羅豔幾乎成了被人唾棄的反面教材，樑爽卻成了正能量的化身。

    對於樑爽的行爲，李牧懶得評價，也不想去勸她。現在正是這件事熱度最高的時候，也是樑爽漲粉最快的時候，誰勸估計都沒用。

    劇裏也是，熱度在時，羅豔當時正遭受網友勐烈的網暴。姜小果幾個想盡辦法讓她幫忙澄清，樑爽迴應她們的永遠都是一臉冷漠。

    等這件事的熱度過去，沒幾個人在關注了，羅豔原本想認下，背下這個罵名。是姜小果和段家寶費盡心思，從公交公司裏找出了當時車上的錄像，還原了當時的真實情況。

    直到這個時候，這件事的熱度和流量紅利已經被樑爽全部吃下了，她才回過頭幫她們轉發了這條闢謠視頻。

    如今的樑爽經濟狀況比劇裏更加窘迫，更想要快速成名掙錢，在這麼大的機遇和誘惑下，讓她幫忙澄清的難度更大。

    繼續發展下去，估計還要等到這件事的熱度下去，吃完了這波流量紅利，樑爽才會答應幫忙澄清。

    最後，輿論的紅利被吃了，也彌補了和宿舍幾人的關係，一舉兩得。

    不過，樑爽怎麼做是她的選擇，李牧懶得苦口婆心的去勸她、糾正她，這種的方式也並無用處。

    想讓人長記性、記住教訓最有方法的方式是什麼？不是費盡心思講大道理，規勸對方改邪歸正，而是讓她吃虧。

    只有吃了虧，受到教訓，才能記在心裏，才有動力去改正。

    不然，大道理講一百遍都沒用。

    李牧記得，這個世界他接到的關於樑爽的任務，就是讓她受點挫折，磨磨她的性子和那一身臭脾氣。

    那麼，眼前就是一個好機會。

    在人生最得意，自信心最膨脹的時候，直接被打斷，甚至引發嚴重後果，想必絕對記憶深刻。

    下次再遇到這樣的選擇，還會怎麼做，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對這種事，李牧是輕車熟路，打開電腦輕鬆的翻牆，連續跳轉了十幾臺國外的服務器和代理，再次返回國內。

    又花費了一點時間，輕鬆的入侵了市裏的公交系統，找到當時車上的監控視頻，拷貝下來。

    清理完所有入侵痕跡，李牧看了一遍視頻。未來只要在合適的時候把視頻拋出去，再帶一帶節奏，輿論瞬間就能反轉。

    等網友意識到羅豔是無辜的，自己被樑爽發的視頻誤導了，攻擊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那麼，樑爽自會受到輿論反噬，甚至會受到一些網友的攻擊，親自品嚐一下羅豔的感受。

    現在，就等那個合適的時機到來。

    另一邊，樑爽來到公司，由於在網上的熱度和挺身而出代表的正能量，受到全公司人的關注，很多人專門跑過來和她打招呼。

    看着眼前一張張熱情洋溢的笑臉，樑爽腦子裏暈乎乎的，沉浸在這種虛幻的滿足中。

    她打開微博看了看，視頻下面的評論已經破萬，她的粉絲關注人數也超過十七萬，還有許多知名的博主和商家私下聯繫她，諮詢合作和代言品牌的事情。

    “樑小姐您好，我們想邀請您成爲我們的淘寶秀達人，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您好，請問能否跟您聊些廣告的合作？”

    “樑小姐您好，請問您有沒有興趣做我們的形象代言人啊？”

    “小姐姐您好，我們公司想邀請您合作拍一部廣告宣傳片，如有意請與我們聯繫！”

    一整天的時間，樑爽都沉浸在這種虛幻的快樂中，一直到下班時間臨近，她的上司，那位女組長，終於看不下去了。

    忍不住走到她面前敲了敲桌子道：“樑爽，偶爾出出風頭是可以的，但別影響工作，也別一天到晚總摸魚，你來這裏是工作的，不是來享福的！”

    樑爽自知理虧，撇了撇嘴，哼了一聲。

    看着眼前飛速上漲的粉絲，她忽然覺得上班挺沒意思的。現在熱度有了，成爲網紅的所有條件都有了，甚至有商家開始找她合作代言。

    那麼，眼前這份工作，還有沒有必要保留呢！

    心裏想着，開始通過微信，試探着聯繫那些商家和合作方，反饋很不錯，這下心裏更有底了。

    晚上六點半，周圍的同事仍在加班，不顧組長越發陰沉的臉色，樑爽拿起包包，準時下班回學校。

    心中有了辭職的想法，更有了底氣，對這份工作也不在意了，更何況是那位更年期的女組長。

    出了公司，又給最親的奶奶打了個電話，一番口舌，得到了奶奶的理解，樑爽的心情突然輕鬆起來，下定了辭職的決心。

    她決定，明天就遞交辭職信，再也不每天朝九晚六的受約束，特別是那個總給她找茬的老女人。

    專心做自己的網紅主播，拍廣告，做代言，掙大錢。

    她樑爽要活在媒體的聚光燈下，讓人羨慕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