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夫人在笑什麼?”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燕如故字數:2347更新時間:24/07/05 05:15:47
“王妃笑什麼?”暗衛額前冷汗涔涔。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只是個女人,卻讓他從心底生出了畏懼。
這份畏懼,不同於對天子的打怵,不同於對寧安王的膽寒……
那是一種從裏到外都被看穿的悸恐。
他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直到虞聽眠將視線轉移至高臺處,他才有了短暫的喘息。
虞聽眠沒有再給那名籍籍無名的暗衛任何迴應,而是輕言細語地和皇帝解釋道:
“此玉佩,在賊人翻越香山前,就已經在妾身身上了,在山腳下,妾身因爲玉佩一事,與徐家女郎起了些爭執,這件事,陛下召來入山祈福的女郎們,一問便知。”
頓了頓,她繼續道:
“妾身被近衛救下,和女郎們一同抵達山頂,得知太后娘娘鳳體有恙,也曾用此玉佩請求李嬤嬤,讓妾身近身伺候。”
太后也附和一句,“的確如此,皇帝,你錯怪茗兒了,他絕非大逆不道之人。”
皇帝眯了眯雙眼,示意侍人將玉佩拿給他。
他端詳了片刻,確定的確是劉茗卿的玉佩,這才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寧安王,爲何方纔你不解釋?”
劉茗卿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玉佩之前一直隨兒臣出入,有心人想要臨摹,也不是什麼難事,父皇若不信兒臣,兒臣說再多也是徒勞。”
皇帝面上有些尷尬,他假意咳了咳,聲音也退去沉鬱:
“朕明白了,你是怕寧安王妃解釋不清楚玉佩一事,被你連累,是嗎?”
不等劉茗卿回答,他又沉沉笑了幾聲,“這般護着,看來你對自己的王妃愛得緊啊,當初你求朕給你賜婚時,朕就覺得好奇……”
他以手點額,闔上雙目思索了片刻,不確定道:
“寧安王妃,朕記得,你是自小便長在廣陵的吧?”
“是。”虞聽眠點頭。
“奇了怪了,你二人似乎從未見過……”
之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然睜眼,“寧安王,你失蹤那年,說是在一處農戶昏迷了數月,醒來後又養了數月的傷,莫非那處農戶,在廣陵?”
“你小子,是不是在廣陵見過王妃?所以起了色心?”
他隔空點了點劉茗卿,笑容又恢復成了尋常人家的慈父模樣,他完全忘了,不久前,他甚至有了要將眼前這個兒子生吞活剝了的殺心!
虞聽眠將皇帝的動作盡收眼底。
她假意思索片刻,又好奇望向劉茗卿:
“王爺在廣陵養過傷?既如此,怎麼不讓人去王家別院說一聲?”
劉茗卿垂了垂眸,“胡人派了死士追殺我,王家守衛不夠,我怕連累夫人。”
“保護皇子,是臣子的本分,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虞聽眠眉心一蹙,但隨即又疑惑起來,“妾身沒聽聞廣陵有胡人出沒啊……”
“夫人自然無從察覺,畢竟,他們要殺的人是我,可能因爲戰場上討不到便宜,就只能用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了。”
劉茗卿皺着眉,脣角噙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虞聽眠恍然,“廣陵的江都常有水患,妾身會隨醫者安撫流民,若真如王爺所言,有胡人出沒,想來還是有些後怕的……”
她撫了撫自己的衣襟,眼眸晶亮。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全完忘記了高臺上還坐着皇帝與太后。
而不遠處,那個一開始企圖誣陷劉茗卿的暗衛,早已汗流浹背,牙關打着哆嗦。
太后臉色十分難看,只不過,這份難看,是留給皇帝的。
劉茗卿在心底發笑。
整個大殿的節奏,又被自己這個夫人帶跑偏了:
暗衛用玉佩污衊他,夫人便帶來玉佩替他洗刷冤屈,如此,他的清白得以保住,可這也讓父皇懷疑,他是否早已與琅琊王氏暗通款曲。
所以皇帝假意試探,想要抓住他與虞聽眠過往舊識的證據。
而虞聽眠,她不僅否認了,還質疑了“胡人刺殺”這等無稽之談。
當初太子派人刺殺,劉茗卿不是沒試探過皇帝,可皇帝不僅不相信太子殘害手足,還用“許是胡人報復?”來堵悠悠衆口。
如今虞聽眠一句“沒聽聞廣陵有胡人出沒”,如一記響亮的耳光,啪啪打了皇帝的臉面!
而劉茗卿的那句“戰場上討不到便宜,就只能用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更是暗諷了太子戰功上奈何不了他,只能背後搞刺殺,做小人。
且這一切,高臺上的天子,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簡直痛快!
至於太后,她自然也聽出了廣陵刺殺一事並非胡人所爲。
可太后打心底相信太子爲人,她早就懷疑,廣陵刺殺一事是徐家所爲。
如今劉茗卿又蒙冤,險些入獄……
徐家這根刺,算是狠狠扎進太后心裏了!
她對皇帝沒好臉色,是在無聲告訴皇帝,雖然徐家替劉家打下了江山,可皇帝也不能一味縱容,否則徐家遲早如當年的王敦一樣,挾天子以令諸侯!
皇帝被太后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怵,他自知沒理,於是清了清嗓音:
“既然寧安王是蒙冤的,那這暗衛其罪當誅!來人,將此人壓入刑部,好好審,務必審出幕後主謀,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要離間太子與寧安王之間的兄弟情!”
暗衛臉色灰白,“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直到他被侍衛拉走,太后的臉色才有了好轉。
她揮揮手:
“下去吧,回去好好沐浴,去去晦氣,太子也無甚大礙,這兗州,還是要去的,劉家的男兒,豈能讓區區刺殺絆住腳了?”
說到這裏,她又轉頭望向皇帝,“刑部主事失職一事,你如何處置?”
皇帝冷哼一聲,“革職,相關人等壓入刑部,一同審問。”
劉茗卿扶着一瘸一拐的虞聽眠退出大殿。
想到鍾朝暮入獄的消息時,虞聽眠的脣角勾起一抹看好戲的笑意。
“夫人在笑什麼?”
劉茗卿歪了歪頭,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沒什麼,只是覺得,接下來又是好一陣忙活了。”
二人行至無人處時,虞聽眠嘆息,“徐家不會就此作罷,這次的打擊,無疑斗升之水,能讓王爺全身而退,已是不易。”
“夫人已經盡力了,”劉茗卿有些赧然,但隨即又好奇道,“對了,夫人怎麼知道,徐家會拿我的玉佩做文章?”
額……因爲前世也是如此?
虞聽眠抿脣,眨了眨眼,“妾身不知啊,妾身本意,就是覺得王爺的玉佩好看,所以才想要來把玩……”
她的眼睛生得嫵媚,可眼眶的弧度又幼圓可愛,再加上方纔俏皮的模樣,無端將她在廣陵時的純善與無辜展現出來。
劉茗卿不自覺地笑了一聲,“把玩?莫非夫人故意將玉佩示給衆人看,也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