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肚子的城府與算計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燕如故字數:2250更新時間:24/07/05 05:15:47
    恩威並施的敲打,十分有力度。

    阿瑩當即止住淚花。

    虞聽眠立在不遠處,將一切盡收眼底。

    前世虞微微不知她與鍾朝暮之間的交易,爲了探聽消息,她不惜設計阿瑩與鍾朝暮偶遇,之後阿瑩便改名“念微”,堂而皇之地擡進了鍾家。

    沒想到今生阿瑩的命運還是如此。

    阿櫻憤憤不平,“王妃,你看看虞微微,爲了對付個小妾,竟不顧自己貼身婢女的幸福……”

    虞聽眠嗤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如今她從嫡女再度淪落爲庶女,鍾家那邊,還有場硬仗要打呢,更何況,你怎麼知道,阿瑩她不是自願的呢?”

    “可奴婢瞧着,鍾朝暮挺在意虞微微的,這份在意,應該不至於因爲虞微微身份降低而打折扣吧?虞微微自己應該也能感覺到,奴婢不明白,她用得着上杆子給夫君納妾表大度嗎?”

    “小娘養大的,能有什麼手段?”虞聽眠嗤笑一聲,“王爺那邊應該已經取出廣陵春了,走罷,回寧安王府,有些賬,是時候算一算了。”

    回程時,已經過了晌午。

    馬車裏,劉茗卿指尖摩挲着一壺廣陵春,不知在想些什麼。

    虞聽眠笑道,“王爺若是喜歡,妾身送你一壺。”

    “夫人有心了。”他收回思緒,“今日回門,我的表現,夫人可還滿意?”

    “你猜?”虞聽眠心情好,隨口應着。

    “那就是滿意。”

    ???

    這是提醒她,該交換消息了?

    虞聽眠識趣地收斂了神色:

    “這幾日兗州雨水過量,恐有大澇,大澇之後必有大疫,賑災一事本該由太子全權負責,王爺不必趟這趟渾水。”

    前世賑災時,劉茗卿參與其中,捲進了刺殺太子一案。

    雖說後來他全身而退,可之後王府被抄家,庫房裏還是被搜出了印有“兗”字的官銀。

    私吞賑災官銀這盆髒水,潑得十分刻意,因爲但凡是個有腦子的,在得到“兗”字官銀的當月,就會鑄熔成銀錠銷燬證據。

    可當時劉茗卿已經戰死沙場,無人爲他辯駁。

    既然今生她入了王府,就會盡力護王府平安。

    劉茗卿見虞聽眠突然一本正經,脣角頓時勾起一抹無奈:

    “夫人以爲,我討好夫人,是爲了得到這些消息?”

    難道不是嗎?

    還是說,夫妻之間,就算是利益交換,也得換一種委婉的方式?

    見她無所適從,劉茗卿皺眉發笑:

    “夫人放輕鬆些,我又不是生意人,沒那麼多你來我往的講究,今日的表現,不過是讓夫人對我少些防備,多些依靠罷了。”

    他沒有再問有關賑災的細節,而是轉移了話題:

    “夫人在廣陵時,可曾毫無顧忌地信過一個人?”

    虞聽眠蹙了蹙眉,“沒有。”

    “呵……”

    劉茗卿一哂,“沒有嗎?那還真是可惜,夫人不妨試試,全心全意地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什麼滋味呢?

    是那種命懸一線,毫無退路地賭上身家性命,最後賭贏了的暢快。

    是生死邊緣的狼狽,被一雙至善至純的眼眸攫住,讓他第一次生出雲泥之別的卑微。

    人人豔羨的寧安王,十三歲隨王叔出征,歸來後養食邑三千戶,未及弱冠就已加號鎮西將軍。

    戰無不勝這四個字,如同烙印般將他捧至高位。

    事實上,他並非戰無不勝。

    他也曾打退胡人後,被自己的手足逼上過絕路。

    親衛護他一路逃至廣陵境內,他們說,“世子,此處乃琅琊王氏的勢力,琅琊王氏雖被前朝牽連,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太子黨羽會忌憚一二。”

    親衛給他易了容,掩護他衝進密林,到最後,整個隊伍只剩他一人。

    之後便是話本子裏狗血的劇情。

    世家女郎外出遊玩,救下少年郎,帶回別院悉心照料,二人漸生情愫,最後少年郎被世家長輩敲打,棒打鴛鴦。

    貼合到劉茗卿就快要對話本子故事有了共情……

    若不是他無意間聽見那女郎與婢女的談話:

    “女郎當真喜歡車兒?”

    “喜歡?”她嗤笑,“喜歡他什麼?喜歡他乖戾寡言的木訥,還還喜歡他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防備?”

    “若不喜歡,女郎爲什麼一再給建康去信,要李神醫大老遠地跑來廣陵,就爲了給車兒瞧個傷風?小小傷風,廣陵哪個大夫瞧不了?”

    她懶懶一笑,“母親爲了個男人鬱鬱而終,外祖便要我提前體會情傷之痛,學會取捨之道,爲了讓我動情,他找了多少男人與我偶遇了?煩都煩死了……”

    “所以,女郎就假裝對車兒動情,好儘快過了這個考驗?但……這對車兒是不是不太公平啊?奴婢瞧着,車兒對女郎好像認真了……”

    “我救了他,他助我過‘情關’,本就是你來我往的回報,你那麼心疼男人,我看最需要接受考驗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又拿奴婢尋開心!”小婢女道,“不過,這個車兒,也不知得罪了誰,若不是女郎護着,他有可能真的會命喪黃泉……”

    “不稀奇,朝代更替,百廢待興,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等到朝政穩固,再想動手,可就難了。”

    那是劉茗卿第一次見到那位女郎表裏不一的模樣。

    置身事外,鐵石心腸,一肚子的城府與算計。

    ……

    馬車一頓,劉茗卿思緒迴歸,望着虞聽眠不解的注視,他淡淡一笑:

    “有些人,夫人一旦招惹,再想全身而退,可就難了。”

    “王爺說的可是自己?”虞聽眠狡黠一笑,“王爺放心,妾身既入了王府,就已經做好準備,沒想過全身而退。”

    她只當是劉茗卿在拿“奪嫡”一事試探她,所以便直言不諱了。

    這也是她的性情,所有的利益往來,她喜歡放在明面上。

    “那我便當真了。”劉茗卿微笑着,起身撩開馬車簾布。

    被攙扶着走下馬車,虞聽眠道:

    “妾身想去看看阿嬤,王爺帶路吧。”

    劉茗卿不疑有他。

    曲徑通幽的小築,一間淡雅的廂房坐落於幽篁處。

    虞聽眠靠近時,才發現此處無人侍奉,唯一一個忙碌的身影,身着一襲煙青色羅裙。

    她瞧着尚未及笄,還梳着小姑的髮髻,聽見聲響後她猛然回頭,見到劉茗卿的瞬間,一抹靈動喜上眉梢。

    然,在攫住劉茗卿身後的那抹姝色後,臉上的笑無端失了真誠,多了些刻意:

    “桑桑見過王爺,見過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