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帶着孩子要飯

    “爹吃飯。”

    很快，沈鬱端着粥，小菜和一瓶藥進來。

    沈燁想起身，但坐起來一半想到女子讓他臥牀的話便沒動，讓沈鬱將餐盤放在炕沿邊，微微側身喝粥。

    看他爹的樣子是學乖了，沈鬱也放下心來，道：“爹吃好了叫我，我再進來收。”

    他出去陪後孃吃飯，雖然爹爹回來了，但跟後孃生活的時間有限，他想多多珍惜。

    幾個孩子吃飯慢條斯理，互相夾菜都沒有任何聲音，安安靜靜的。

    只是時不時的擡頭看她，眼神裏似帶着些許複雜情緒。

    鳳心瑤好奇，柔聲笑問：“你們怎麼了？”

    她還以爲自己做飯臉上粘東西了，擡手抹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

    轉而就聽沈嬌嬌小聲抽泣的聲音，沈月月還是不太會說話，大眼睛轉了轉給她夾了一口菜。

    也許他們以後沒機會孝順後孃了。

    兄妹連心，兩個大的也看懂了沈月月的動作，眼圈都紅了。

    鳳心瑤感覺不對勁，放下碗筷，將兩個女娃抱在懷裏，問沈鬱：“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後孃……”

    沈鬱開口，小小少年的聲音帶着難以掩飾的哽咽。

    鳳心瑤點點頭：“我在，你們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訴後孃，不要難過好不好？”

    鳳心瑤平時雖十分幹練，但音色還未褪去小女孩的甜膩，當刻意將聲音放緩放輕柔的時候，會更讓人有種溫暖的感覺。

    親孃不能再疼愛他們了，如今出現一個像是後孃這樣疼愛他們，在乎他們的人，他心裏真的很開心。

    他也很想跟後孃說不捨，可是他怕一開口，後孃就不忍心離開他們這幾個拖油瓶了。

    就像當時在沈家時，她也是抵不住自己的哀求，才帶着他們一起走的。

    他想着將兩個妹妹從鳳心瑤腿上抱走，不想她們一時難過說錯話，看着鳳心瑤，佯裝不好意思的道：

    “今日出去的時候，鐵柱拿着一個紙鳶，我們也想玩……”

    “真的？”

    鳳心瑤有點懷疑，這三個孩子多乖巧她心裏有數的很，怎麼可能因爲一個紙鳶就委屈的想要哭呢？

    鳳心瑤鄭重看着沈鬱：“不管何事都要跟後孃說真話。”

    卻見沈鬱非常認真道：“小鬱說的是真話。”

    他不是故意要騙這麼好的後孃的。

    鳳心瑤又看向兩個女孩，兩個女孩也跟着堅定點頭。

    他們一定不能成爲後孃的拖累。

    鳳心瑤笑了，到底多懂事都是孩子呢。

    她道：“成，先好好吃飯，紙鳶後孃會做，吃了飯保證給你們做一個又大又好看的紙鳶，絕對饞哭全村孩子。”

    “好。”

    怕鳳心瑤看出端倪，沈鬱佯裝非常高興的樣子。

    吃過飯，鳳心瑤用大鍋熬了漿糊，找了一些結實布料，拼成了很好看的大蝴蝶，又在屋子後面砍了一節竹子，留着做紙鳶的骨架。

    她動作麻利，很快就給孩子們做出一個又大又好看的紙鳶來。

    幾個孩子本來是扯謊，但看到紙鳶還是忍不住真心高興。

    後孃真是太厲害了。

    幾個孩子拿着紙鳶在院子裏面跑鬧玩耍，快樂的聲音飄進屋內。

    沈燁也聽得一清二楚。

    實在沒有想到，那女子竟然能讓幾個孩子如此開心。

    他將孩子帶在身邊三年，經歷了三年的逃亡。

    他也儘量讓孩子們吃飽穿暖，卻無法避免幾個孩子直面腥風血雨。

    兩個丫頭三歲了話都還說不利索，他都曾懷疑是不是被那些駭人的場面嚇到，今後都不敢開口了。

    本以爲小村莊可以讓孩子們安定一段時間，卻沒想到讓她們差點被賣。

    若不是那個女子，他們大概都不能享受今日這份開心。

    正想着，房門被敲響。

    沈燁回過神來，就見身形嬌小的女子端着一張俏生生的臉，拿着藥和包紮用的白布走了進來。

    “該換藥了，若是你自己可以……”自己換。

    “勞煩了。”

    鳳心瑤：“……”

    他也知道自己換藥不容易吧。

    自以爲是的病人鳳心瑤見多了，彼時也不跟他一般見識。

    掀開他的衣服和褲腳，給他重新換藥包紮。

    看到他腹部那點點撕裂傷時，鳳心瑤臉上閃過明顯的不快。

    沈燁敏銳察覺，再想到自己下午時分的魯莽，心中不由侷促起來。

    不過鳳心瑤並沒像下午時那樣跟他叮囑，人家心懷芥蒂不願與自己攀扯，她自然也一句都不願多說，給男人換完藥就要走。

    卻聽男人開口道：“鳳姑娘……留步。”

    鳳心瑤腳步一頓，倒是沒想到沈燁會如此稱呼自己。

    不過想想也合理，兩人雖成親十幾年卻未曾見過一面，相當於陌生人，且沈燁外面還有別的女人，同她保持距離劃清界限也算他正直。

    鳳心瑤也不放在心上，轉身語氣淡淡道：

    “何事？”

    女子疏離清冷的語氣讓沈燁不由皺眉，不過想到自己先前的不識好歹，一時覺得女子倒是個愛憎分明的。

    他便也直言：“我離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小鬱都同我講了，多謝你護住這三個孩子，和離一事我無有異議，你若着急待會我便去請裏正叔過來。”

    沈燁說着下地，路過鳳心瑤時腳還有點跛，身上還能嗅到血腥味，衣服也破破爛爛。

    鳳心瑤：“……”

    能理解他迫切和離，甩掉家裏硬塞來童養媳的心思，只是……他這副樣子，和離後帶着孩子去要飯嗎？

    “我知你着急和離，我也絕無意拖着你，但你現在身受重傷怎麼照顧幾個孩子？”

    沈燁聞言神情一頓，覺得女子誤會了什麼，可也沒想解釋。

    兩人早晚都要和離，有些話不說那麼清楚，更能沒負擔的分開。

    不過女子說的很對，他這次死裏逃生回來，銀錢吃住都是問題，加之有傷在身……

    見男人許久都沒有開口，鳳心瑤道：“爲了幾個孩子考慮，我不能讓他們跟個半殘的爹離開，待你傷好我們去和離。”

    “哐當……”

    鳳心瑤話剛說完，就聽見身後的響動，轉頭就見幾個孩子怯生生的站在門口，小水桶掉在地上水灑了滿地。

    雖知道爹和後孃遲早都要和離的，但是這樣親耳聽到還是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