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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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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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不二字數:2242更新時間:24/08/12 01:22:13
沈溯心中暗自一鬆,那份微妙的忐忑終於沉下了心。
果然,她賭對了。
柳時衣與殷裕在龍舟之上偶遇的那位女子,其言辭間雖鋒利如刃,每一句都透露着對煙嫋難以言喻的恨意,但細細品味,那字裏行間又分明藏匿着不易察覺的思念與關切。按柳時衣所說的,那個女人唯一針對柳時衣的理由,是不能讓另一個聖女教中人知道煙嫋女兒回來了的消息。
也就是說,面前這個布莊老闆,只要她不是龍船女人口中的“她”,他們或許就能憑藉煙嫋以及柳時衣的身份,求得一份生機。
他們這支隊伍,自踏入這座城池的那一刻起,戰鬥便如影隨形,將他們磨礪得千瘡百孔,他們卻連片刻的安寧都未曾奢求,因爲在這片土地上,每一秒的停歇都可能致命。
因此能不動手最好就別動手,更別說在別人的老家跟人家動手,簡直是把找死寫在臉上了。
布莊老闆臉上的表情從震驚,慢慢變得有些悲傷:“煙嫋她、她已經……已經不在了嗎?”否則,她絕不可能把蛇藤鞭交給其他人的。
柳時衣見她這樣,眼前閃過煙嫋的臉,一時間也是止不住難過了起來。但她很快強行讓自己回過神來:“對,她……她是因爲莫凌峯才死的。”
柳時衣又把在龍船上跟女人說的那番說辭重新講了一遍,把莫凌峯描繪成了四處亂搞的負心漢,煙嫋卻要背他惹下的桃花債。
布莊老闆聽完,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我早就說過,男人,尤其是像莫凌峯那樣的男人,只會給人帶來災禍!喪門星一個!”
柳時衣點了點頭,此刻和布莊老闆同仇敵愾,咬牙切齒起來:“確實,我是沒見着過他,否則我怎麼也要找個機會給他下毒弄死他,再不然趁他睡覺一刀捅死他也行。”
布莊老闆看着柳時衣的眼神,已經帶上了一絲欣賞和慈愛:“說得好,這才是我們聖女教該有的樣子。要是煙嫋有你一半的清醒,也不至於……”她重重地嘆了口氣,不想再繼續這個令人神傷的話題。
布莊老闆再開口的時候,對柳時衣的語氣已經變得親暱了不少:“你喊我莫姨就好,我和你小娘年輕時也是好姊妹。那晚龍船上的,是紅綾。她之所以想除了你,也有她的道理。”莫姨話雖如此,臉上的神情卻並不認可,反倒有一絲厭棄。
“再有道理,也不能直接上來就取我腦袋吧?我跟你說啊莫姨,要不是我們跑得快又眼神好,早就給知州的手下給炸死了。”柳時衣順竿子爬,一下子也換了副嘴臉,拿出面對花嬸的態度,半是抱怨牢騷半是賣慘撒嬌的。
“你跟這位姑娘,先跟我去見長老吧。有什麼話,待見完長老之後,我們再慢慢說。”莫姨一擡手,就示意跟着她的教徒們把剩下幾個男人帶走。
柳時衣唉了一聲,連忙攔住了莫姨:“莫姨,這四個人都是我們的朋友,可跟莫凌峯那種爛男人不一樣,都是大好人。您、您這是準備把他們帶去哪兒啊?”
莫姨眉頭輕蹙:“聖女教沒有男人。”
只是簡單一句話,莫姨便不想再多做解釋。
魄風見狀,指尖微動,正欲啓動手中的機括,卻見那幾位女子輕搖皓腕,銀鐲輕響,宛如清泉擊石,悅耳卻暗藏玄機。霎時間,魄風面色驟變,痛楚之色難以自抑,身形一晃,手中緊握的機括便應聲墜地。
再看其他三人,殷裕和蕭時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紛紛跪倒在地。只剩下楚弈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你、你們這是怎麼了?”
蕭時一口鮮血吐出,心中猶如萬蟻噬心:“水……是月神廟的水……”
莫姨輕笑了一聲:“你倒是反應很快,腦子還挺好使。”她衝着手下使了個眼神,“還愣着幹嘛?都拉下去,省得髒了這地面。”那神色之中的厭惡感,讓柳時衣幾乎要問出口她到底被男人怎麼辜負了。
還好蕭時強撐着擡起頭,在被帶走前,衝柳時衣微微搖頭,讓她冷靜。柳時衣這才把話咽了下去,只能陪笑:“莫姨,他們真的是好人。就那天晚上,我被紅綾帶人從龍船上逼着落了水,要不是他們救了我,我早就被陳家村的瘋乞丐給、給輕薄了。”
莫姨聞言,確實略帶不滿地看了一眼柳時衣:“那是因爲你太弱了。若是把主意打在等別人來救上,你只會越來越弱。”
柳時衣一愣,尷尬地苦笑了一下,一時也找不出其他話來反對。沈溯上前來,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輕聲安撫她:“稍安勿躁。”
柳時衣只得點了點頭,跟着莫姨朝聖女教長老所在的地方前進。一路上,莫姨給柳時衣簡單介紹了一下聖女教,教中有四長老,負責統領諸如遷地、選舉教主等重大事宜,其餘事項則依照大小程度分交給各個護法負責,莫姨和紅綾便都是護法。
柳時衣想到了知州府中那封信,便問了一嘴:“莫姨,現在的副教主是誰啊?”
莫姨頓了一下,淡淡一笑:“見完長老,我們再聊。”
除此之外,莫姨幾乎無話,柳時衣不死心,又找了幾個話頭,但對方最多應上一聲,但凡是問話,只說等會兒再聊。柳時衣這才意識到,面前的女人並非煙嫋花嬸,她確實對自己有點感情,但也只有一點而已,因此她沒辦法從這女人這裏討到任何便宜。
眼看着到了一棟三層高的宅院門口,莫姨停了下來,交代了柳時衣一句:“一會兒進去,切記要告訴長老們,煙嫋這麼多年都沒有跟莫凌峯在一起,切記。”
柳時衣點了點頭,心中揣摩着這聖女教想必當年也被莫凌峯連累過,否則怎得這麼忌諱。一會兒進去了,她指定是得好生辱罵一番莫凌峯這個老狗賊。
柳時衣進門前還在設想院中會是何種詭異的光景,才能“配”得上聖女教九州第一毒教的名號。沒成想真進到這長老院中後,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兩個坐在庭院裏互相對着打葉子戲的女人。
一個滿頭銀髮,臉上卻見不到一絲皺紋;另一個無論看臉還是身型都是個小女娃,但頭髮卻剃得僅剩一層毛刺。
滿頭銀髮那個眉頭緊鎖地盯着自己的牌,寸頭小女娃卻笑嘻嘻地晃悠着腳,勝券在握地等着對方出牌。
滿頭銀髮的恰巧瞥見了莫姨,立刻甩下手中的牌,像是見着了救星一般:“小莫,有事找我們啊?”
寸頭女娃則立刻拉下了臉,很是不樂意:“你娃太賴了嘛,賒家子一個,輸不起莫上桌噻!”
莫姨簡單行了個禮,讓開身子,露出身後的柳時衣和沈溯來:“月老、稀老,這娃娃是……是煙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