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州城(十五)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SUM不二字數:1849更新時間:24/08/12 01:22:13
    柳時衣愈發覺得這艘龍船有鬼。那小門果不其然打不開,她想了想,拔下自己的髮髻,用尖銳的那一頭捅進了門鎖之中,一番扭動之後,門悄然無聲地開了。

    柳時衣鬆了口氣,看來小時候開煙嫋鎖起來的箱子偷錢買肘子吃的本領,還刻在記憶中,沒生疏。她深呼吸冷靜了一下,悄悄走進了船底。可她並沒有發現,就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樹林中,一個乞丐的身影若隱若現,似乎在暗中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船底一片空曠,什麼也沒有。柳時衣疑惑地四下張望了一番,見到那船艙正中央的底板上,似乎畫着什麼。

    她走上前去,船底沒有任何照明源,她只能勉強看出這底板上畫着的,似乎是一個女人。

    ……是月神嗎?柳時衣越看覺得越像。但除此之外,柳時衣什麼都沒再發現。她覺得這裏已經沒什麼好探索的了,便摸黑朝上一層走。

    到了上面一層,柳時衣一眼就看到了一排斜靠在船壁上的長方形木箱,她上前,輕手輕腳推開了其中一個木箱的蓋子,只透過一條小縫,她便看出裏面躺着的是一具雙眼緊閉、膚色死白的男屍。

    雖然心中已有預想,但柳時衣還是嚇得往後連退幾步,大口喘着氣:“這、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麼,他們瘋了……哪有在祭祀用的龍船上藏屍體的?”

    無論殷裕是死是活,柳時衣都不可能留他在這樣詭異的船中。她穩了穩心神,開始上前一個個木箱查看。

    終於,在其中一個木箱裏,柳時衣看到了熟悉的臉。殷裕同樣雙眼緊閉,曾經活潑生動的臉上現在沒有一絲血色。柳時衣看着他的臉,悲傷地喃喃着:“你爲什麼……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柳時衣?”殷裕氣若游絲的聲音在船艙中幽幽地響起,柳時衣一愣,看着殷裕睜開了眼,雙眸黑不見底。

    柳時衣倒吸一口涼氣,往後連退幾步,一臉恐懼:“你、你、你這是詐屍,還是沒死啊?”

    “你先,救我出去。我、我應該還沒死呢……”殷裕痛苦地長出一口氣,他現在渾身上下都疼得出奇,剛剛聽到柳時衣聲音的時候,還以爲自己是死前出現了幻覺,但此刻身體上的疼痛讓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還活着,否則死人怎麼還會覺得疼呢?

    柳時衣連忙上前,費勁力氣把木箱上的蓋子完全推開。沒了木板的阻攔,殷裕的身體直直朝外倒去,好在柳時衣一把扶住了他。

    “你、你怎麼回事啊?怎麼沒老實回家,被關在這種地方了?!”柳時衣從未見過殷裕如此脆弱的樣子,此刻也是有些手足無措。

    “我、我正好路過瀾州城,這裏的知州欠我們家錢,就把我好吃好喝供起來了。我想着休息兩天再上路,結果、結果那知州跟我說,想讓我出資幫忙修繕一下月神像,卻怎麼都不讓我去看一眼。我一時好氣,就尋思着去看看,結果、結果我發現,那月神像下面,有個暗門……”殷裕一口氣說完,肺部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柳時衣連忙一手捂着他的嘴,另一手幫他順了順背:“別出聲,忍一忍,外面都是聖女教的人。”

    殷裕換了半天,才衝柳時衣微微點頭,柳時衣放開了手,殷裕繼續虛弱得開口:“我想着看看那下面有什麼,結果暗門剛一打開,就不知道被誰打暈了。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這船艙裏了。”

    柳時衣靜了片刻,決定先扶殷裕起來:“還能動嗎?我們得先離開這兒,等會回了客棧再說其他的。”

    “走,你想往哪兒走?”

    一個冷冽的女聲從黑暗中響起,柳時衣一驚,循聲看去。只見剛剛在知州府和知州對話的女人,此刻帶着手下,出現在樓梯處,正冷冷得注視着柳時衣。

    “就是你,在跟人打聽聖女教?”女人沒急着上前,反倒先開口問了一句。

    柳時衣緊張地握緊了手,月見刀在她腰後掛着,女人此刻還並未察覺,她一邊謹慎地盯着女人的動作,一邊反問:“那你呢?你就是那個九州第一毒教的聖女教?”

    女人面無表情,只是直勾勾盯着柳時衣:“事已至此,沒必要再明知故問。你的那兩個朋友,是如何知道煙嫋的?”

    柳時衣一愣:“你、你認識我小娘?”

    “小娘?”女人聞言,眉頭皺了起來,“你爹是誰?”

    “我爹叫柳山,我們住在流水村,你、你認識她嗎?”柳時衣聽到煙嫋的名字,一下子心就亂了,也顧不得那麼多,又追問了一遍。

    下一秒,女人飛身躍起,直奔柳時衣面門而來。柳時衣一驚,下意識把殷裕一把推開,抽出月見刀,劈散了女人強勁的掌風。

    女人見到月見刀,晃神了剎那。柳時衣抓住這個機會,迅速衝倒在一旁地上的殷裕低聲囑咐到:“下樓,那裏船壁上有一道門,推開就正對着水。快!”

    殷裕強撐着自己的身體,才撐起了上半身,對面的女人忽然暴怒,對着柳時衣紅了眼:“你果然是那個人的女兒!!我今天必要拿你項上人頭,祭我聖女教姊妹!!”

    女人手一揮,身後的幾個護衛全部上前來,形成一個圓圈,將柳時衣和殷裕包圍了起來。

    柳時衣握緊了刀柄,頭一回面對這種情況,胸腔中心臟跳動的聲音震耳欲聾。怎麼辦,怎麼辦,她是可以硬拼,但殷裕現在連站起來都很勉強,要怎麼才能在這羣莫名震怒的女人的包圍下保護自己虛弱的同伴?

    柳時衣腦袋一轉,忽然衝女人開口:“你也在找莫凌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