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州城(二)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SUM不二字數:1974更新時間:24/08/12 01:22:13
    瀾州城的知州姓周,單字爲昂,看着年紀不過三十四五左右。殷裕見他長相和藹年紀不大,心中放下顧慮,更加自來熟了。幾杯酒下肚,就好奇地開口問道:“不知周大人來瀾州城多久了。”

    周昂好脾氣地笑笑,臉上的菩薩肉也跟着一抖:“我本身就是瀾州人,家父是上一任知州,他前些年身體不好,我考上了功名之後恰好也被分回了瀾州,接了知州的位置,也當了有些年頭了。”

    殷裕瞭然地點了點頭,瀾州城不算大,臨着瀾江。瀾江每逢雨季下游就容易氾濫生水災,瀾州城深受其害,百姓大多數不甚富裕,因此很少有人願意來這窮地方做官,這知州大人願意回家鄉,也算是有些良心。

    要是他在翻賬本的時候沒看漏眼的話,他爹借的那幾百兩白銀,也是爲了瀾江的水災。

    周昂給殷裕斟了杯酒,臉上的笑容更加親暱:“殷少爺這次出行,怎麼就獨自一人,也不帶點隨行伺候的?”

    殷裕揉了揉鼻子:“啊,我、我這一次就是想一個人出門看看,再找人陪着,不就跟在家沒什麼區別了嘛。”

    對於殷家女性當家,殷裕是個被寵壞的獨苗少爺這件事,周昂也小有耳聞。他先入爲主地覺得是殷家老太君看不上殷裕天天賴在家裏,故意把他獨自踢出家門歷練一番,倒是怎麼也沒想到小財神爺是自己離家出走的。

    周昂舉杯,跟殷裕又碰了一個,一副理解的態度:“明白,明白,年輕的時候是應該多行走歷練,殷少爺這一路想必也是辛苦了。你儘管在此地休整,待準備妥當了再聯繫家裏也不遲。不過估計殷老太君此刻定是想你想得緊。”

    他刻意把話往殷家主母身上扯,觀察着殷裕的反應。卻見殷裕一愣,默默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面色略顯苦澀。

    這是跟家裏鬧彆扭了?

    周昂在心中琢磨着,又緩緩開口:“老太君身體可還安康?算一算,上次見她也已經是五年前了,那時候她老人家還精神得很呢。”

    殷裕輕輕嘆了口氣,其實那天晚上和沈溯的談話,本來已經讓他堅定了繼續走下去的決心。但回去之後,他卻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祖母病重在牀,小貂跪在祖母牀前,痛哭流涕地捂着胸口,表示都是自己的錯,沒看好少爺,弄丟了殷家唯一的繼承人,現在少爺身死他鄉,殷老太君因此傷神傷心,身子也壞了,殷家諾大的家業,即將被旁系拆骨入腹。

    殷裕慌了神,快步跑到祖母牀邊,大聲喊道:“我回來了,我在這,我就在這啊!”

    但是沒有人能看到聽到他絕望的哭嚎,祖母渾濁無神的目光透過他的身體,看向虛空,虛弱地喃喃自語:“罷了,待我死了之後,再去下面跟殷家的列祖列宗賠罪,希望他們能起碼給我一個懺悔的機會,不要連面也不見……都是我的錯……”

    殷裕從噩夢中驚醒,一身的冷汗,久久不能從夢中那痛徹心扉的無力感和後悔中回過神來。他呆坐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在天微亮的時候,悄悄離開。

    此刻再提起祖母,殷裕還能記起夢中老人家甘若枯槁的病容,不由得又是一陣心酸與後怕,他又喝了一口酒,口腔中滿是苦澀:“她、她應該,還好。”

    或許是殷老太君永遠是幹練精神的樣子示人,以至於殷裕在家的時候,從未感受到祖母年事已高,更沒有替她的身體擔心過。可是這一趟離家,卻讓他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與無常,祖母已經一把年紀了,誰又能確保她能一直是那般強悍健康呢?

    然而周昂見狀,卻有了不同的想法,以爲殷裕之所以狼狽地着急獨自歸家,是因爲殷老太君的身體出了問題。

    周昂自覺已經得到了需要的信息,便對着殷裕又笑了笑,跟他喝完了剩下的酒,便安排已經有些醉醺醺的殷裕睡下。

    自己一邊默默盤算着如何利用殷裕來籌集重塑月神像所需的資金,一邊慢悠悠地晃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邊廂,柳時衣等人也行走在前往瀾州城的路上。眼看着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但離目的地還有一小段路。衆人商討一番,還是決定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一晚。

    魄風往前探了探路,回來告訴他們,前方有個陳家村,是離瀾州城最近的小村落。一行人便決定繼續向前,希望能在那裏找到一處今晚的安身之所。

    陳家村雖然不大,但處處透露出一種古樸而淳樸的氣息。柳時衣見狀,鬆了一口氣。而今亂世當道,各國紛爭不斷,四處都有流民,這看起來倒是沒什麼人,當是個和平的地方。

    不等柳時衣徹底鬆懈下來,便隱約聽見遙遙傳來細弱的哭聲。

    柳時衣擡頭望去,

    然而,沒走多久,這和諧的景象卻被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打破了。

    那是一個乞丐,正在欺負一個弱小的孩子,孩子無助地哭泣着求饒,而乞丐卻越發囂張。柳時衣等人見狀,立刻上前解救孩子。柳時衣溫柔地扶起孩子,詢問他是否受傷。孩子搖搖頭,眼中閃爍着感激的光芒。

    然而,那乞丐因爲自己的“消遣”被打斷而火冒三丈,正欲上前理論,看到柳時衣白淨的臉後,卻像是突然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直盯着她看,那眼神中的慾望看得她全身發毛。

    蕭時見狀,頓時怒火中燒,他沉着一張臉,二話不說,拎起蟬翼流光劍上前,一劍劈向乞丐面門,雖是沒了內功,但蕭時的身手面對這種毫無抵抗能力的普通人來說,還是頗有壓迫感。乞丐被嚇得往後連退幾步,一個趔趄便摔倒在地,蕭時的劍停在乞丐的鼻尖前,沒有多話,沉聲讓他滾。

    乞丐連滾帶爬起來,狠狠瞪了蕭時一眼,不甘心地憤憤離去,留下一地的狼藉和孩子感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