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SUM不二字數:3036更新時間:24/07/05 04:58:06
    “啊!”柳時衣尖叫一聲,一腳就把那人踹了下去。那人悶哼一聲,回身便是一個掏心爪。柳時衣用力打掉那人的攻擊,拿刀便砍。然而,在刀尖離那人僅有一寸時,兩人卻看清了彼此的臉,均是一愣。

    “金絲雀?!”柳時衣驚訝地叫道。

    “是你?”那人也認出了柳時衣,正是蕭時。

    柳時衣手一歪,那刀斜着擦過蕭時的臉,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你有病啊?深更半夜爬人家牀幹嘛!”柳時衣怒氣衝衝地罵道。

    蕭時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女人,強壓着火氣:“我哪知道你在這。”

    “怎麼?我不在這你就能隨便進了?”柳時衣痛心疾首地說道,“你有那麼多銀子呢,趕緊該去哪去哪,村子中間那麼大幢百花樓杵着,你非跑落子巷這窮地兒佔便宜來了。我每次只要見着你,指定沒好事——”

    “有人。”蕭時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廢話,我們不都是人麼——”柳時衣不以爲然地說道。然而,她的話音未落,院內便傳來了異樣的聲響。蕭時立刻捂住柳時衣的嘴,兩人屏息凝神,緊張地注視着門外。

    就在這時,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正好插在柳時衣的髮髻之上。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根顫動的羽箭。

    柳時衣的髮髻在瞬間散開,一頭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月光的映襯下閃爍着迷人的光澤。門外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她毫不猶豫地反身一鑽,站在了蕭時的身後。

    蕭時微微一頓,瞥了柳時衣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怎麼,想拿我當護盾?”

    柳時衣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示意他別出聲。

    就在此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破窗而入,伴隨着一聲巨響,窗櫺被踏得粉碎。柳時衣心疼地看着自己剛修好的窗戶,果真只要見到蕭時就沒好事,這人簡直是她的專屬災星。

    “柳時衣,把我們老爺的刀交出來!”一個身着華服的中年男子大聲喝道,正是殷府的管事。

    柳時衣擡頭望去,只見院子裏站滿了烏泱泱一羣人,都是殷府的家僕。她傻眼地看着眼前的陣仗,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無奈:“不是,你們爲了把刀來這麼多人啊?”

    管事冷笑一聲,似乎對柳時衣的驚訝感到不屑:“我帶這麼多人來,就是讓你少想着耍滑頭。怎的,怕了吧?怕了就——”

    他的話音未落,柳時衣便彎腰捧起手中的鏽刀,毫不猶豫地遞給了他:“拿走拿走,不就是把破刀嘛,給你。”

    院外的月光透過窗戶撒入屋內,照亮了柳時衣手中那把泛着紅光的鏽刀。那紅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彷彿蘊含着某種神祕的力量。

    管事沒料到她認慫地如此之快,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正要接過刀時,蕭時突然從柳時衣的背後出現,按住了她舉着刀的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和堅定:“這刀給不得!”

    他的目光緊緊盯着柳時衣手中的鏽刀,那彎月形狀和底下的紅光讓他的思緒一瞬間回到了十年前。

    那一晚,昭國皇宮的沂清殿內,夜色深沉。少年昭帝蜷縮在龍牀之上,瞳孔驟縮,恐懼到了極致。他身前的地上,一根血燭燃燒殆盡,燭淚融成了一朵不詳的血印赤雲。

    一個高大的男人手持一把紅光大作的刀,一步步逼近少年昭帝。那刀上的紅光閃爍不定,彷彿有生命一般。下一秒,那刀便狠狠地向少年昭帝劈斬而去。

    少年蕭時在看到那刀的瞬間,頭皮發麻,他沒想到夢中千刀萬剮的仇敵竟主動找上了門。他雙眼通紅,從殿頂之上帶着瓦片強墜而下,橫握長劍,護在昭帝身前,手腕一挑,擋下了莫凌峯手中的刀。

    “大膽逆賊,休傷陛下!”蕭時大聲喝道。他的聲音在宮殿內迴盪,顯得格外威嚴。

    昭帝緊抓着蕭時身後的衣袂,聲音顫抖:“快!救、救孤——”

    蕭時揮起手中的蟬翼流光劍,在紅光大盛的月見刀面前,這劍顯得不堪一擊。然而刀光劍影下,劍與刀每一次碰撞都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讓整個宮殿都爲之震動。

    幾番纏鬥之下,蕭時硬是擋下了莫凌峯的刀意,但自己也被那強大的力量震盪摔出,重重跌在地上。他擡頭望去,只見莫凌峯手中的刀如一鉤彎月,刀身紅光粼粼,散發着詭異而強大的氣息。

    就是這把刀,殺了他藥王谷的所有同門,也是這把刀,帶走了他一直放在心間的人。

    那之後的十年中,蕭時征戰沙場,多大的場面都無法讓他再體會到那一晚的戰慄,那是憤怒與稚嫩交織下,靈魂的震動。

    而現在,這邊陲小村的夜晚靜謐而祥和,柳時衣家的院子潦草凌亂,甚至不比他在軍中的帳篷大,他卻再次體會到了那一晚的感受。蕭時盯着柳時衣手中的鏽刀,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動。

    “這把刀……你是從哪裏得來的?”蕭時沉聲問道。

    柳時衣被他嚴肅的表情嚇了一跳,有些結巴地回答:“就、就是撿來的啊,怎麼了?”

    “放屁你撿來的,分明是使詐從我家老爺手上騙來的!”

    殷閒忠心耿耿的管事卻顧不得那麼多,怒氣衝衝地瞪了蕭時一眼。

    “你又是哪來的小白臉,敢在這兒礙我們殷府的事兒。”

    “唉你這人還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們本家都來村兒裏住下了,就殷胖子那點家業也好意思自稱殷府呢。”柳時衣看着管事那張狐假虎威的臉就犯噁心。

    管事乾癟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這姓柳的還敢如此下他面子,他擡手一揮,身後的家僕們便湊了上來,把柳時衣和蕭時圍了個嚴實。

    “趕緊把刀交出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柳時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喔唷,之前老錢說書,講所有壞東西的狗腿子都愛說這句話,我還說他沒新意呢。你倒是來現身說法了。”

    “姓柳的,你仗着我們老爺不在,就反天了是吧?!我就知道你之前在老爺面前裝的人模狗樣,就是想對我們老爺圖謀不軌!”

    “知道的殷胖子是你老爺,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你爹,你擱這兒當每個出現在你爹面前的女子都想做你小娘呢。怎麼,你還要回去告狀不成?那你一定得告訴他,我是個多麼壞多麼貪財的女人,讓他下次少拱着張豬臉往我面前湊。”柳時衣把拿到鏽刀起遇到的一切不順心都發泄了出來,對着面前的管事也不再裝好脾氣躲麻煩了,麻煩還不夠多嗎?

    管事被噎得直喘了兩口粗氣:“好,好,你倒是牙尖嘴利,你看我今天不打爛你的嘴!”

    管事身後的家僕們個個膀大腰圓,擼起袖子就準備收拾柳時衣。

    柳時衣往蕭時身後又躲了躲,只探出顆腦袋來:“不講武德欺負弱女子了啊!你要刀我給你不就是了!”

    蕭時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偏頭,盯着她手中的刀。

    “不能給。”

    柳時衣瞪他:“你還管起我來了。”

    管事懶得再聽面前倆人演雙簧:“殷棋!”

    柳時衣警惕地看向殷家這羣人,老錢說的話本里,一般狗腿子喊出一個人名來,就代表着強力打手要出場了。

    管事洋洋得意地站在原地,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什麼人都沒出現。

    管事臉色未變,又提着嗓子喊了一句:“殷棋!”

    家僕們面面相覷,還是沒人出現。

    管事氣急敗壞起來:“殷棋!殷棋呢?!我不是說了讓你們看好他嗎?!”

    柳時衣:“……不是大哥,你這也太掉價了。”

    話音剛落,一名年輕男子的身影自院外閃身而出。他身法輕盈,手中捏着數枚棋子,猛地一揮,棋子帶着凌厲的氣勢,直奔柳時衣而去。

    柳時衣心中一驚,連忙連滾帶爬地向一旁避去。只見先前她站立之處,地面上已經出現了數個焦黑的洞口,是被那些棋子灼燒所致。

    名爲殷棋的男人施施然出現,指尖夾着棋子。管事一見到他,乾巴的臉皺成一團:“你剛剛上哪兒去了?”

    “迷路了。”殷棋面無表情,說出的話卻讓管事眉心一跳:“又迷路……這流水村攏共就那幾條路,你就沒走明白過!”

    “師門傳統。”殷棋面不改色,“而且我再跟你說一遍,我不是你家胖子的下人,我拿他賺個零用,你再敢對我呼三喝四——”

    殷棋甩了一枚棋子,正中管事腳尖前,差點燒着了管事腳上的布鞋,嚇得他往後連躥幾步。

    “——仔細你的腦袋。”殷棋把話說完,便不再多看管事一眼,而是看向柳時衣。

    “小姑娘,我只負責拿東西,東西交出來,剩下的你愛怎麼罵怎麼罵。”

    柳時衣一個高興,正準備拎着鏽刀上前,卻被蕭時擋住了路。

    蕭時看着殷棋,盯着他指尖的棋子,面上滿是凌厲:“妄情山莊的破陽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