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天壽山十六賊，誓死方休！

    什麼叫徐進彈幕？

    這本是現代戰爭中的一個戰術打法。

    便是在遠程火炮支援下，讓地面機動部隊徐徐推進。

    在推進的同時，火炮覆蓋部隊前方一百米到五百米的範圍，掃清一切障礙。

    這樣的打法，會最大程度上保護已方人員性命，獲取最大戰果！

    可現在……

    陳斌竟將先生教給他們的攻擊方式，用成了自沙式攻擊！

    間隔二十丈的徐進彈幕啊。

    頂多也就五六十米的間隔。

    這說明什麼？

    說明己方炮彈在陳斌等人的頭頂呼嘯而過，在衆人眼皮底下炸開。

    陳斌率領的千人騎兵部隊，踏着炮火炸開的深坑和血肉翻飛的殘肢，穿過濃烈的煙霧，展開最兇猛的屠戮！

    就好比一柄尖刀帶着凜冽的殺意，波及整個戰場，誓要刺穿敵軍方陣！

    讓陸文昭、盧象升，以及天雄軍、三千營、神機營最震撼的一幕發生了。

    但見炮彈呼嘯落下，在三千營僅剩的五千餘名騎兵中炸開。

    又是一陣人仰馬翻，又是一陣悲呼嚎叫。

    可這一次，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陳斌帶着的敢死隊也一同衝上。

    他們迎着到處飛濺的碎石和鐵砂，感受着熱浪滾滾燙破腦皮的高溫，舉起了手中的鳥銃。

    砰砰砰砰！

    同樣由孫元化、宋應星改進的新式連發鳥銃，在刻畫了膛線後，如此近的距離下，狠狠擊穿了對方騎兵的盔甲。

    還沒從爆炸反應過來的騎兵，立刻受到滅頂之災。

    如果炮彈爆炸會造成十分之五傷亡的話，那麼陳斌等人手中的鳥銃，完美解決了剩下十分之五。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一命不留！

    “殺！殺！殺！”

    隨着陳斌不斷厲吼，衆人渾身熱血翻滾。

    鳥銃的子彈打光了換成短弩，短弩的弩箭射空了換成馬刀。

    一千餘人的隊伍，在炮兵兄弟徐進彈幕的支持下，愣是打出了一萬人的龐大氣勢。

    “放！”

    “……”

    “再放！”

    “……”

    牌坊口處的業餘炮兵的們，含着熱淚，不斷擊發盤龍炮和虎踞炮。

    因爲調校和距離的關係，甚至有炮彈落在己方戰士的身上。

    但沒辦法，已到了拼盡全力的時候。

    所有人要做的，便是全力守住皇陵鎮。

    若是守不住，也要儘量延長一些時間，爲裏面的守陵軍爭取更多的機會！

    “殺啊……”

    隨着衆人嘶聲怒喝。

    徐進彈幕的效果是極爲顯着的。

    原本就驚恐不定的三千營騎兵，在短暫的喜悅後再次受到滅頂一般的打擊。

    五千餘人在一千敵軍的衝鋒下，堅持了不到一分鐘便潰不成軍！

    “跑啊！快跑！”

    不知誰喊了一嗓子，三千營終於徹底崩潰。

    還騎着戰馬的騎兵，瘋了一樣拉動繮繩，試圖掉頭轉向。

    早被掀翻下馬的騎兵，則扔了手中兵器，掉頭就竄。

    瘋子！

    一羣徹頭徹尾的瘋子！

    誰見過這樣瘋狂的打法！

    三千營的潰敗，引發了劇烈連鎖反應。

    無數騎兵將身後的一萬餘人組成的神機營同時衝散。

    甚至虎踞龍盤炮的轟炸下，神機營所攜帶的火炮也被引燃不少。

    整個戰場上，到處發生爆炸，到處是令人窒息的血霧和濃煙！

    “穩住！別跑！都給我穩住……不要撤退……”

    陸文昭已徹底瘋了。

    打死他也想不到。

    兩萬人吶！

    自己帶了一萬三千營騎兵，一萬神機營槍炮兵，整整兩萬人啊。

    怎麼就被對方區區一千多人在紅夷大炮的協助下，打的潰不成軍！

    這還是野戰，接觸戰，突擊戰！

    對方沒有城牆，沒有防備，沒有任何準備措施，怎麼就打成了這副樣子！

    “別跑……我求求你們，不要跑啊……”

    陸文昭被亂軍衝下了戰馬，舉着腰刀在原地不斷的砍，砍向自己手下潰兵。

    可惜衆人根本不聽他任何指揮，只是埋頭的竄。

    陸文昭看的悲憤欲絕，還要吶喊，卻不知被何人所騎的戰馬一撞，整個人撞飛出去，暈死在炮彈炸出的深坑之內，再無法掌控整個戰局。

    “怎麼回事！前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曹化淳帶領三萬五軍營士兵趕來後，也被眼前一幕震驚的頭皮發麻。

    但見前方兩裏地外，人仰馬翻，一片潰敗之勢。

    “啓稟曹公，是陸文昭所帶三千營和神機營士兵潰逃，正往我方趕來……”

    有五軍營的遊擊將軍遙遙看了幾眼後，迅速做出判斷。

    “廢物！這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就憑你，也想飲馬遼東，封狼居胥……”

    曹化淳真是差點沒活活氣死。

    兩萬人啊。

    咱家讓你統領了兩人三大營精銳，你給咱家打成了這副模樣？

    但此刻曹化淳已顧不上怒罵什麼。

    他雖是個太監，但也明白。

    一旦讓那些潰兵衝過來，衝散他的五軍營，後果將不堪設想。

    三國時期張遼八百破十萬的壯舉，將在今日重現。

    “還不速讓盧象升帶領他的天雄軍衝陣！”

    曹化淳連連怒喝：“同時，已方結陣，快！結成防禦陣勢，膽敢有衝陣者，殺無赦！”

    一聲令下，衆人慌忙動了起來。

    誰也知道是要命的事。

    幾個遊擊將軍、把總、千戶等指揮官，趁着潰軍跑回來前，終究讓盾牌兵頂了上去。

    盾牌兵頂上之後，長矛伸出，無情的收割着潰兵的性命。

    潰兵算是倒了血黴。

    前方有那羣瘋子不要命的砍殺，後方還有長矛不斷穿着糖葫蘆。

    無論三千營還是神機營，越發混亂，哭喊震天。

    而就在局勢千鈞一髮之際。

    一直在左右翼壓陣的天雄軍，終於動了！

    盧象升根本不用等候曹化淳的命令，也無比明白。

    再不攔下這支徐進彈幕下的千人騎兵，他們會殺穿整個戰場！

    所幸，對方的炮彈準備顯然也是不多。

    再六七輪的轟炸後，終於偃旗息鼓！

    盧象升頓時狂喜，渾身一震。

    “天雄軍聽令！左右翼騎兵以千戶爲單位，殺入戰場，截擊敵軍！”

    “是！”

    一聲令下後，盧象升一馬當前，揮舞着青龍偃月刀就衝了進去。

    一往無前的那柄尖刀，終於碰到了人肉組成的厚重城牆。

    殺紅了眼的陳斌等人，終於和盧象升所帶領的天雄軍撞在一起。

    “呔！那賊酋，大名府盧象升在此，還不束手就擒？”

    盧象升見敵方守軍屬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猛將，不禁起了愛才之心。

    他若願意投降，應要留他一條性命。

    誰知，面對新加入戰場的一萬餘人天雄軍，陳斌放聲大笑起來。

    先生！

    這皇陵鎮，陳斌守不住了！

    但我天壽山十六賊，也算對得起您數年栽培。

    “束你麻批，那白麪將軍，拿汝命來！”

    陳斌催動戰馬，揮舞着馬刀衝着盧象升殺去。

    盧象升見對方冥頑不靈，心中暗歎一聲，可惜了一員猛將。

    若能將其生擒，放到遼東戰場上，不知又能殺死多少建奴？

    但他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見對方誓不投降，只好高高揚起大刀，厲喝道。

    “兄弟，即如此！盧某送你一程……”

    唏律律……

    兩匹戰馬交錯而過。

    當過山賊的陳斌如何是天賦異稟盧象升的對手。

    盧象升那柄一百二十餘斤的關公刀，也更不是他手中七八斤的馬刀可以匹敵。

    鏘的一聲。

    刀斷人亡！

    陳斌大好頭顱仰天而起。

    腦袋飛在半空，臉上卻帶着釋然的笑意。

    我等一千餘人，擊潰兩萬大軍，打成這樣也算此生足矣。

    先生、兄弟們、媳婦兒、孩兒。

    陳斌，先走一步……

    嘭！

    隨着陳斌腦袋落下，被盧象升一把抓住，高高舉起。

    “敵寇首級在此！爾等還不束手投降！”

    一聲大喊，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天雄軍見首領一個照面便斬殺，頓時軍心鼓舞，士氣大振。

    而天壽山一衆兄弟看到大哥首級，睚眥欲裂。

    “大哥！”

    “賊人安敢！”

    “拿汝命來……”

    “我誓斬汝之狗頭……”

    衆人此刻已被萬餘名天雄軍重重包圍，可臉上依舊毫無懼色。

    手中馬刀斬殺越發瘋狂，臉上猙獰宛如魔鬼，厲吼着向着盧象升殺去。

    “冥頑不靈……將他們全部斬首，一個不留……”

    盧象升也騰起怒意，嘶喊着再下軍令。

    你們還怒？

    你們有什麼資格怒？

    爾等一千餘人，衝破兩萬大軍，已創造大明戰爭史上的奇蹟。

    還有什麼可不甘心的？

    既如此，留你們不得！

    盧象升也果斷扔了陳斌首級，揮舞大刀繼續向着衆人殺去。

    一時間……

    喊聲、殺聲、叫聲，響徹整個皇陵鎮外！

    “死了……大哥死了……”

    守在牌坊下的韓庸，在帶領弟兄們打完所有炮彈後，呆呆看着。

    他雙股戰慄，渾身發抖，看着面前宛如地獄一般的場面。

    敵人實在太多太多了啊！

    密密麻麻潮水一般的敵軍，似乎永不斷絕，不斷翻滾着向牌坊逼近。

    它們好像從地獄裏爬出的修羅，獰笑着揮舞鐮刀，不斷收割着我們的性命。

    “韓哥……我等……我等……”

    二十幾個業餘炮兵，曾經的消防隊隊員、藍天救援隊隊員，看着眼前場景，一陣失神。

    我等該如何是好！

    這皇陵鎮，真要守不住了！

    如何是好？

    你們身後便是咱們的家。

    家中有妻兒老小，有父母雙親。

    你們說如何是好？

    原本膽小的韓庸，原本是個會計文書的中年漢子，咧開了嘴角。

    他俯下身子，撿起地上馬刀，隨後高高揚起。

    “天壽山十六賊……”

    “誓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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