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我們怎樣告個別呢?就像當初見面那樣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木大龍字數:2585更新時間:24/07/05 04:45:25
    封巧兒見夫君一臉震驚的模樣,茫然不知所措。

    封堪鈺卻見老爹摔了筷子,趕緊拍手叫了起來。

    “爹!該罰,爹!你說過,誰要在飯桌上摔筷子,這頓飯就不用吃啦……”

    李辛沒理會兒子,依舊怔怔的看着沈煉。

    “消……消息可屬實?”

    沈煉沉重點了點頭。

    “屬實,先生。我買通了司禮監、尚食監,還有太醫院數個耳目,具都告訴我,明日皇上要去太液池遊船,他們接到命令提前着手準備。”

    沈煉作爲曾經專職稽查的錦衣衛,弄來這種消息屬實太簡單了。

    “呼……”

    李辛聽到重重吐了口氣,竟感到一陣心慌。

    爲何。

    因爲明史中根本沒有記載天啓皇帝朱由校的真正死因。

    包括任何官方史料,都沒提到一個年僅二十三歲的年輕人,爲何突然暴病身亡。

    唯有宮內司禮監一個叫劉若愚的老太監,經歷了萬曆、泰昌、天啓、崇禎四朝,寫下一本叫《酌中志》的書。

    其中詳細記載了四個皇帝衣食住行,以及宮內發生的諸多事情,爲後世史學家瞭解明末帶來許多翔實資料。

    《酌中志》中就曾寫到。

    天啓五年七月,朱由校在西苑太液池遊船不慎落水,衆人奮力救起後染上重病,渾身腫脹,臥牀不起。

    最終於天啓七年憾然離世,禪讓皇位給朱由檢,兄終弟及。

    可很多歷史學家就有一個疑惑。

    天啓五年就重病垂死的朱由校,是怎麼挺到天啓七年?

    更不要說其中還經歷天啓六年的寧遠大捷,京師大爆炸,以及天啓七年的寧錦大捷等等重大歷史事件。

    每一件事中,都有朱由校參與的身影。

    同時,這兩年中,天啓皇帝着手三大殿修繕工作,經常接見外國使臣和遼東戰將,甚至還幹了許多木匠手藝。

    一個落水重病的皇帝,怎麼這麼大精力?

    《酌中志》記載和明史顯然對不上號。

    再結合明史上的含糊其辭和語焉不詳。

    所以,就有史學家大膽猜測。

    劉若愚爲了避諱,故意寫錯天啓皇帝落水時間。

    對方根本不是天啓五年落水,而是天啓七年七月!

    這次落水,讓本就重病的朱由校一命嗚呼。

    其中隱藏的陰謀和權力鬥爭,實不足爲外人道也。

    所以,李辛聽到這個消息後,愣神良久。

    要死了嗎?

    果然,當了七年木匠皇帝的朱由校,即將離開人世。

    他這一死,算是給大明王朝敲響喪鍾。

    帝國覆滅的倒計時將正式開始。

    “先生……先生……”

    沈煉見李辛楞神,也有點急了。

    因爲早在一年前,李辛就讓他時刻留意宮內消息。

    畢竟兩人曾往死裏得罪朱由檢,雙方還動了刀兵。

    此刻朱由校再出事的話,順位繼承人必然是朱由檢。

    如果朱由檢登基,後果將不堪設想。

    沈煉所以才慌忙跑來找到李辛,打算商議一下今後如何是好。

    不管明天的遊船是不是陰謀,皇陵鎮這邊都要早做打算。

    “嗯,啊!呵呵,先吃飯,先吃飯。”

    李辛緩過神來,笑着撿起筷子,招呼沈煉先吃了飯再說。

    “可……”

    沈煉張了張嘴,才意識到嫂子和孩子都在,只好點點頭過來坐下。

    誰知還沒動筷。

    老管家福貴神色匆匆也跑進來了。

    “不兒……”

    “爺,還沒吃呢吧。”

    “府外來了幾人,自稱是太康伯家丁,邀請爺趕緊進城,去太康伯府赴宴。”

    “赴宴?太康伯?”

    李辛眉頭再鎖,疑惑看來。

    誰是太康伯?

    便是當今國丈爺,皇后張嫣的生父張國紀,同時也是李辛在祥符縣的鄰居。

    兩人從祥符縣分別後,已有七八年沒有見過。

    李辛【死】後化身封禮辛,更沒有見他的機會和必要。

    另外,去年天啓大爆炸之前,聽說身患重病,不久於人世。

    怎麼爆炸一場後,還這麼生龍活虎,又如何突然請我吃飯?

    福貴趕緊解釋:“爺,人家說了,今日是太康伯五十大壽,特意請封太保去府上相聚,還望務必賞光……”

    五十大壽?

    李辛心神再動,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他嘆了口氣放下碗筷,看向沈煉。

    “兄弟,咱們走一遭吧。”

    ……

    同一時間。

    天色將晚,坤寧宮內。

    “娘娘……明日,明日您真要去嗎?”

    宮令女官陸令宣愣愣的站在殿中,看着換了鳳袍,穿着一身黑衣的張嫣,聲音悽苦說道。

    張嫣正對着銅鏡抿着胭脂。

    儘管銅鏡由於天色原因略顯昏暗,但依舊映襯出張嫣絕美容顏。

    “這個顏色……會不會太豔麗了……不好不好,我還是換個素雅一點的胭脂吧。”

    張嫣卻沒有回答陸令宣的話,而是將嘴脣上的胭脂擦掉,又選了一張顏色更淺的輕輕含在嘴間。

    可惜,這幾年她極少梳妝打扮,就算打扮也有宮女侍奉,冷不丁自己動起手來,弄的嘴角都沾染紅暈。

    “哎呀,令宣!快……快教教我,怎麼塗胭脂來着。”

    張嫣見天色都要黑了,真有點急眼。

    塗完胭脂還要畫眉,還要盤起頭髮。

    真怕時間來不及啊。

    “娘娘!”

    陸令宣卻再忍不住心中驚懼,高聲喊了起來。

    “明日誰都知道出事!明日都知道要死人的。”

    “人家堂堂信王殿下,精的和猴子一樣,早早給皇上告了假,爲什麼你還要去,爲什麼啊!”

    “寶珠,我不想你去,求求你!你別去好嗎?”

    陸令宣甚至跪了下去,匍匐到張嫣腳邊。

    “哎……”

    含着胭脂的張嫣終究嘆了口氣。

    她轉過了頭,看着這個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人兒,眼神複雜,將其扶起。

    “令宣,明日你莫要去了。本宮……我卻是一定要去的。”

    “魏忠賢要去,客印月要去,我必然要眼睜睜看着他們在我面前死掉,我這顆懸着的心,才能徹底放下來啊。”

    “寶珠……”

    陸令宣卻哭的滿臉淚痕:“難道只爲了看他們去死,就要搭上你的命嗎?你才二十二歲啊,寶珠!”

    張嫣笑了,見對方始終想不明白,只好將她拉了過來。

    “令宣啊,雖說景泰帝廢除了殉葬制度。”

    “但老百姓都知道,生同裘死同穴這個道理,我張嫣如何不懂。”

    “既然他要走,我便送他一程,和他同去。從此恩怨兩清,我也不算虧欠他了。”

    “娘娘……”

    陸令宣再哭,可終究說不出勸慰的話。

    一命換一命,恐怕是寶珠五年前就決定好的事情。

    自從她摟着早夭的孩兒那一刻起,她就一直盼着這一天到來。

    眼看明天終要復仇,如何還能懸崖勒馬。

    “可……寶珠,你爲何還要去見先生,還要梳妝打扮?”

    陸令宣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張嫣笑了,轉過頭看着銅鏡中俏麗的容顏。

    “因爲……”

    “女爲悅己者容啊!”

    “我要走了,不得和師父好好告個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