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記一次失敗了但沒完全失敗的實驗】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chariot字數:4943更新時間:24/07/05 04:21:58
(不看也不影響看正文,說真的本來想設置成彩蛋章但不知道怎麼弄)
Tips:復建,想到哪兒寫到哪兒,另外部分神祕學知識純屬胡扯,請放過我不要較真
「草。」
難得少有的,透特爆了一句粗口,原因是煉製五色石的實驗即將迎來第25次失敗。
儘管在這次長達10天的閉關實驗開始前,祂還給自己做了一番諸如「想當年愛迪生也是在嘗試了幾百種材料後才決定用鎢來做燈絲」,「屠呦呦也是在進行將近兩百次實驗後才發現了青蒿素」,「我所經歷的失敗和先輩們比起來不算什麼」此類的心理建設,可是……
「可是我壓根沒有一顆鈦合金般堅強的心啊!」
隱匿賢者的內心迸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五色石」屬於祂所掌握的「神話魔法」中層次最高的那批之一,而高層次的魔法總是意味着「高危」或者「高難」,前者有如「盤古開天」,雖然能在源質上製造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無法復原的裂隙,但也會將施術者朝着「最初」的方向推去;後者正如「五色石」,透特初步推斷它能夠形成一道抵禦界外侵蝕的屏障,但問題在於它的煉製有着非常苛刻的要求。
時間回到240小時之前。
首先是主要材料:包括施術者自身神力在內的五種神力(幸運的是,擁有「唯一性」的天使之王的力量在該實驗中也可作爲「神力」使用),此外,另外四種神力最好兩兩之間相生相剋。
「大地教會供奉在神壇裏的麥種……就緒;冥皇祭司的黃金面具……就緒;魔女家族的多頭蛇權杖……就緒;梅迪奇的甲冑……就緒。」
透特擡起手來,將「生命」,「死亡」,「純陰」,「純陽」四種神力緩緩剝離它們依憑的物件,與此同時,飽滿的麥種變得乾癟,黃金面具上綻開道道裂痕,多頭蛇權杖停止了蠱惑人心的嘶鳴,黑鐵甲冑也不再折射出攝人的血光——它們自此失去了崇高的意味。透特再一揮手,將它們掃到角落。
「接着要調整一下【量】……比例初步確定爲2.5:2.0:1.0:1.0:1.0……考慮到經緯度帶來的影響套入程式……考慮到實驗無盡的靈數在祂眼中涌起,非凡之力的【量】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個抽象的,模糊的,難以捉摸的概念,但隱匿賢者眼中自有一套精確度量,幫助祂做出一些細微得難以追跡,但又必不可少的調整——調好【量】的神力被投入一個四足巨鼎,鼎下是一個繪製着無數神祕學符號,嵌套着許多三角形的鍊金矩陣。
與此同時,作爲實驗室的隱祕空間發生了劇烈的震盪,生命與死亡,純陰與純陽就像餓極了的野獸般彼此撕咬,而隱匿賢者的神力將這種劇烈反應牢牢壓制,但這種壓制很快會隨着時間推移失效,到時候這一鍋神力就會像水入沸油一樣爆開。
這時候就該輔助材料出場了。
透特再起擡手,兩邊的架子上,數百個瓶瓶罐罐依次自動打開了塞子,五花八門的事物從中飛出,投入鼎中。
「報喪女妖的尾羽三根,深海娜迦的頭髮五根,食髓鳥完整的舌頭一段,莫索斯完整的蹄子一個……」
「鳳仙花的花瓣三片,白岑木樹皮一段,星熒蕈菇的孢子一百五十毫克,菟絲魔花完整的香腺一個……」
投放輔助材料的過程可以說非常漫長,在投放到第五十六件的時候,沸騰的神力混合物開始趨於平靜;投放到第一百二十九件的時候,這種趨勢變得更加明顯,就像從混着水的沸油變成了一鍋咕嚕嚕冒泡的粥;而在投放到第二百一十一件的時候,它們變化成了一灘泛着五彩光華的膠狀物。
正所謂「萬物皆有神性」,在經過層層疊加後,這些和神力相比平平無
奇的事物使得實驗發生了奇妙的質變。
「總算到了這一步……居然沒有中途炸鼎,看來對於鍊金矩陣的改進是有效的,除了"穩定","均衡"和"改變",還需要增加一些象徵"崩潰"或"毀滅"的元素……"五色石"的誕生建立在五種神力"死亡"的基礎上。」
短暫地梳理了思路後,透特呼出一口氣,臉上顯露出幾分倦色,自實驗開始,祂的靈性就一直源源不斷地注入腳下的鍊金矩陣中,雖然不至於讓祂力竭失控,但多少有點不舒服,於是擰開了一支血族出品的靈性恢復藥劑,一口氣喝完了。
「最後得讓它凝起來,達成一種更爲穩定的,能夠長久保存的狀態……」
透特的眉頭微微皺起,迄今爲止,這是祂距離成功最近的一次,這聽上去是個好消息,但也代表祂對於後續的操作沒有經驗。按照預想,下一步祂需要對鍊金矩陣作出調整,一些象徵元素需要刪減,一些象徵元素需要增加,但這就像是抽積木的遊戲,如果手速不夠快,或者取走積木的順序不對,整座積木塔就會倒塌。
「算了,大不了再炸一次鼎,」透特又幹了一支靈性恢復飲料給自己打氣,「真炸了就去求求大蛇幫我重啓……哦不,祂這會兒投胎去了。」
「唉……不管了!猶豫就會敗北!」
秉持着這種想法,祂調動起全部靈性,無盡的靈數在眼中涌起,十指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翻飛,無數只眼睛射出無數視線交織成網,不放過任何一點異動的先兆。
「經緯度,年份月份,對應靈界空間……將可能的影響因素納入運算,"穩定"的佔比上調53%,"變化"的佔比下調41%,"崩潰"的佔比下調30%……40%……42%……」
靈性直覺發出警報。
鼎中的膠狀物又躁動起來,其中代表「生命」和「純陰」的光華愈發璀璨,而代表「死亡」和「純陽」的光華愈發微弱,也就是說,透特致力於維繫的平衡被打破了。
3,2,1,GAMEOVER。
失敗來的是如此猝不及防,甚至一點過渡也沒有。
與此同時,正在邊陲小鎮喝茶的阿蒙轉過頭,透過窗戶望向白雪皚皚的羣山。
祂皺了下眉,下一秒便從座位上消失了,距離被偷走了幾次後,祂便抵達了透特隱藏在山體中的實驗室,一隻近乎透明的窺祕之眼在山坳上睜開,打量着這位熟悉的來客。
「我剛剛感受到了一些異動,介意我進來看看嗎?」
必要的距離感是保持一段親密關係的訣竅,對「窺祕人」這種非常注重神祕學隱私的途徑來說尤其如此,所以除非得到透特的同意,阿蒙絕不會擅自進入祂的研究場所——聰明如祂非常懂得什麼時候可以放肆,但什麼時候必須剋制。
幾秒鐘後,白色的山坳塌陷處一個幽暗的洞口,這是准許的標誌,阿蒙探身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口塌陷了一半的巨鼎,祂繞到鼎的後面,才看到席地而坐的透特,看起來蔫蔫的,彷彿一株霜打的茄子。
「隨便坐。」透特的臉色陰暗得幾乎能擰出水,語氣也格外低沉。
「坐……?」阿蒙四下看了看,到處都是破碎的器皿。
「啊……」透特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地狼藉,「你先出去,我收拾完了再來找你。」
「可我想和你呆一會兒,要知道我已經十天沒見到你了。」阿蒙半是誘哄半是乞求,「我保證不亂看不亂拿,就陪
你坐一會兒好不好?」
「行。」
「那我先把這些碎渣清理了?」
透特小幅度地點了下頭。
單片眼鏡上亮起一點光芒,滿地碎渣眨眼間就被偷走了,阿蒙伸手往空中一撈,然後席地而坐,透特頓時感覺身下一軟——家裏那張羊毛毯子被偷到這裏來了,北境人在製作紡織品時從不吝嗇原料,別說坐着不硌屁股,就算在上頭打個滾也不會硌到骨頭。綿軟的觸感讓透特有種身體也變得綿軟的錯覺,祂慢慢往阿蒙那邊貼了又貼,阿蒙也順勢伸手攬住祂的後腰。
「觸手,捏一下。」
透特死氣沉沉的表情中浮現出一絲期待。
「嗯。」
如果是平時,阿蒙一定會揶揄一句「你的興趣有時真的好怪」,但此刻祂察覺到透特並沒有太多交流的慾望和精力,於是乖覺地展露出了一部分神話生物形態,然後看着那部分時之蟲的組成物在透特的手掌中變形,回彈,再變形,再回彈……那些因爲執筆和握劍形成的繭子摩得祂有點兒癢,祂覺得自己有必要分散一下注意力,於是把玩起透特垂在背後的頭髮。
「我不想搞神祕學了,又燒靈性又燒錢。」
這種「你玩我我玩你」的幼稚把戲持續了五分鐘,阿蒙單手給透特編了第三條辮子後,透特終於冒出了一個完整的長句。
「好,那不搞了。」
「我想去漱個口,那些靈性恢復藥劑弄得我嘴裏一股苦味。」
「好。」阿蒙不禁想,那些吸血鬼就不能弄點水果口味的藥劑嗎?草莓和葡萄就很不錯。
「然後我想吃點甜的。」
「好。」阿蒙心裏很快浮現出幾個選項,焦糖杏仁餅乾,檸檬蛋糕,蛋奶酒。
「我還想洗個澡……這實驗搞得我像在雨林,墳場,妓院,戰壕裏滾了又滾。」
「好,那走嗎?去溫泉那邊。」
「就那吧。」
透特搭着阿蒙的手緩緩起身,與此同時,一個個在附近或是悠閒晃盪,或是像普通人那樣經營生活的分身都收到了本體的號令,迅速地行動起來:有的捎來一瓶蛋奶酒,有的包好了酥脆的焦糖杏仁餅乾和酸甜的檸檬蛋糕,還有一個做生意的送來了薄荷味牙鹽和產自南大陸的月桂橄欖精油——說是滴幾滴在洗澡水有助於放鬆身心。
遊商打扮的分身很有心機地掐着點來到溫泉旁,在奉上禮物的同時,頂着本體要殺蟲的目光,含蓄地向祂迷人的愛人討要一個親吻。
透特側頭看了看本體。
「請便,吻誰是你的自由,再說我們都是阿蒙。」
透特看着祂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欲言又止——和一個自帶集體屬性的男朋友交往偶爾是會有點小麻煩,尤其是在本體鬧彆扭的情況下。
思忖片刻後,祂讓分身低下頭來,嘴脣在其眉間輕輕一觸,帶着呵護與祝福的意味。
「謝謝你的禮物。行商路上,務必萬事小心。」
「這和被羽毛掃了一下有什麼區別……」分身有些意猶未盡,但也懂得見好就收,「祝你身心愉快。」
祂一溜煙跑了,畢竟再不跑就要迴歸本體了,至於爲什麼明知如此還要頂風作案——拜託,生活總要有點刺激不是嗎?
不得不說祂的判斷是對的,本體已經暗戳戳地把收回祂這件事提上日程了,只是還在思考讓哪個阿蒙去接管留下來的生意單子,與此同時,透特仔仔細細地清理了口腔的每個角落,「咕嚕咕嚕」兩下後,將溶解了殘鹽的漱口水吐到地上——藥劑的苦味自此一掃而空,祂總算可以做想做的事情了。
「阿蒙。」
「嗯?嗯……」
伴隨着柔軟而綿長的觸感,薄荷和海鹽的味道侵佔了另一副脣舌,帶着清爽的涼意,讓人心曠神怡,但難捨難分的廝磨將這份涼意漸漸沖淡,又醞釀出與之完全相反的火熱,而在情熱將要達到某個臨界值時,透特主動結束了這個由祂開啓的吻。
「雖然我還剩些力氣,但也只剩這一個吻的力氣了。」話雖這麼說,但透特還是在阿蒙的嘴角又啄了一下,「另外這款牙鹽的口感挺好,讓那個分身多送一些來吧。」
「我也沒想幹別的。」阿蒙聽出了祂的言外之意,有些不高興地抿了下嘴,「你當我是什麼火急火燎的青春期小孩嗎?」
「哈哈,我也相信你早過那個階段了。」透特摸了摸祂的頭髮以示安撫,「那麼能拜託可靠又穩重的阿蒙幫我的頭髮打泡沫嗎?我感覺頭上簡直掛了一堆海草。」
「以我剛纔的手感來看,倒也沒那麼邋遢,不過樂意效勞。」
如果以電池作比,從實驗室剛出來那會兒透特的「電量」大約只有25%;在瀰漫着月桂與橄欖清香的溫泉水中沐浴了一番,同時被阿蒙細細地梳洗了頭髮後,祂的電量則回升到了65%;而在吃了三塊焦糖杏仁餅乾,半塊檸檬蛋糕,喝下一杯蛋奶酒後,祂的電量漲到了85%,並相當穩健地朝着100%邁進——更重要的是,祂的心情也漸漸歡悅起來,就像從吸水發黴的黑麪包變成了在天上悠悠飄蕩的。
天馬行空的靈感與之相伴相生。
透特穿着浴袍坐在池邊,雙腳泡在水裏,硬殼紙本墊在腿上,鉛筆在上面寫寫畫畫,阿蒙坐在祂旁邊,一邊吃着剩下來的半塊檸檬蛋糕,一邊時不時湊過來看祂的筆跡。
幾條筆鋒遒勁有力的巨人語短語(全是有關私密部位的粗鄙之語),幾個包含了複雜語義精靈語單詞(祂像做詞典一樣標明了可能的語境並造了例句),幾個非常基本的鍊金矩陣……
一大張井字棋棋盤(「光輝年代」祂們經常在上面玩五子棋);一隻被火燒着了屁股毛的烏鴉(感覺被內涵了的阿蒙踢了祂一腳);一張同時呈現出側面和正面的詭異人臉;一副所羅門帝國的晨會簡筆畫,主要描繪圖鐸和特倫索斯特爭吵得頭破血流的情景(物理意義上的「頭破血流」)……
一則節奏太過多變,不太符合當下審美的小曲;一段比較舒緩,很適合作爲開場舞曲的詠嘆調;一段從拜朗帝國傳來,常常和靈舞相伴,並需要用特殊骨制樂器的陰森旋律……
不知道的人會以爲是頑童,語言學者,市井流氓,音樂家,小衆流派的畫家,喜歡吟誦酸詩的失戀者,玩弄邪惡儀式的術士等人借了同一張紙來記述思想;但阿蒙清楚地知道並不是這麼回事,雖然這麼說不太禮貌,但祂感覺透特腦子裏住了一隻,不,一羣發癲的青蛙,在一大堆荷葉上毫無規律可循地跳來跳去。
寬大的紙張很快被佔滿了,透特也結束了頭腦風暴。
祂開始在新的紙張上作畫,很快勾勒出一個有着英俊面容,朝氣蓬勃的青年人——阿蒙的瞳孔微微一縮,祂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張臉。
那是奧塞庫斯,準確來說是奧塞庫斯的神像,因爲透特同時描繪出了大理石的質感,祂畫的很耐心很細緻,就像入殮師爲長眠的客人粉飾出生前的容色。
「我剛剛有了一個有趣的想法。」
畫作完成,祂將鉛筆重重地摁在神像的臉上,伴隨着紙張的破碎聲,往下劃拉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你說,如果把奧塞庫斯的神像的內部鑿空,再在裏面放入你父親的神像,但那些僞日的信徒依舊一無所事地對其禱告——會發生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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