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海上巨獸

    開船老頭兒立在船尾，隨着船槳的滑動，來回推拉着身體，如同歲月的滄桑印記，透露出一種沉穩和堅毅。

    “船家，你在這條水路上也有些年頭了吧。”甄爽一邊欣賞兩邊不斷倒退的景緻，一邊無意地開始搭話。

    “是呀，怎麼你們兩個年輕人嫌我年紀大，不相信我的技術？我可是在這裏叱吒風雲幾十年，眨眼我這一輩子就快過去咯。”

    渾濁的灰白色眸子裏皆是故事，他在此經歷了無數個晨曦和黃昏，見證了江河湖海的起伏和歲月的流轉，在這段漫長的人生旅途中，臉上刻滿了時光的痕跡。

    甄爽笑着化解尷尬，“哪裏的話。請問怎麼稱呼你啊？”

    “來往的人都叫我奎叔，你們也就這麼叫我吧。”那老頭兒說。

    “兩位小兄弟你們去冰與火之島幹嘛？”他突然有些好奇，就想打聽一下。

    從一萬年前仙魔大戰之後，各界損失傷亡慘重，因此休戰養生，彼時的六界維持表面的和平，彷彿一幅精緻而虛幻的畫卷，看似寧靜，實則暗流涌動。

    甄爽臉色有些不自然，但隨即目光轉向遠方，“奎叔，我們在南昭國待得太久了，就想去不同的地方看一看，走一走。”

    老頭兒頓時來了興致，“哦？”

    “據我所知，可能那邊有妖魔時常出沒，那裏並不是什麼遊山玩水的好地方，你們二人還是小心爲妙。”他善意提示道。

    “好的，謝謝你。奎叔。你送我們到那邊的停泊處即可，我們會凡事多加小心的。”

    站在一旁本來享受藍天白雲的甄虎，打起了退堂鼓。

    “公子，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甄爽閃爍着無辜的大眼睛，點點頭。

    “當然沒問題啊！”

    接着她稍作停頓一會兒，“那你一個人跟着奎叔返程的時候回去吧，我一個人去就是。”

    甄虎瞬間吃癟，拉着他的胳膊撒嬌賣萌。

    “公子，別扔下虎虎，虎虎去還不行嘛。”

    甄爽傲嬌道:“這還差不多，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對我不離不棄，結果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恨不得跑得比兔子還快。你個膽小鼠。”

    她低頭看了眼順着船方向遊動的魚兒，

    “虎虎，你要是走了，這邊這麼多美味的海鮮可怎麼辦？”

    “公子，一天沒事兒就知道調侃我。”有外人在，甄虎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你們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啊！”老頭兒也打趣道。

    正在幾人聊得正歡之時，海面上突然出現了異常的天象，一輪紅日高懸天際，但其周圍卻籠罩着一層詭異的陰雲，彷彿要吞噬一切的黑暗即將降臨。海風呼嘯，波濤洶涌，似乎在預示着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

    “船家，這是什麼情況啊？”甄爽的心狠狠擰成了一坨，搞不好深海恐懼症都要被逼出來。

    原本站得好好的倆人隨着波濤也顛簸着東倒又西歪，只能死死扒着船沿，將整個身子儘可能地放低。

    “媽媽耶，那黑乎乎的好嚇人，公子，虎虎老早都說了咱還是回去，這下攤上大麻煩了，搞不好，小命都交代在這裏。”

    甄虎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死無喪生之地啊，嗚嗚嗚……”

    甄爽也只能勉強安慰着他，“現在說那些也沒用了，要死，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咱一塊兒喂鯊魚。”

    “快，別廢話，你們倆個抓緊繩子，去到船艙裏躲着。越靠近冰與火之島，這邊就越容易有妖魔邪祟作惡。”

    奎叔倒顯得沒有二人慌張，他努力維持着船的平衡和方向，將系着船帆那頭的長繩一頭牢牢栓在他那年邁遒勁的腰桿，另一頭則打死結圍成圈便很準地扔向了他們二人。

    “接着。”

    隔得較近的甄虎也吃力地一把抓住。

    而此時在大海的中央，一股巨大的漩渦正在形成，黑色的漩渦中心深不見底，宛如一張張魔爪，兇狠地向周圍的海域擴張着。漩渦帶來的巨大吸力，使得周圍的海水向中心涌去，就連海洋生物也紊亂了原本的軌跡，形成了一片洶涌澎湃的海浪，讓船隻在其中岌岌可危，生命隨時受到威脅。

    “公子，你可得抓緊虎虎，千萬別鬆開。”

    不時有冰冷刺骨的海水澆到船裏，甄爽和甄虎幾次想要硬着頭皮移動，都被浪給打翻在了案板上，就如兩條在原地垂死掙扎的魚。

    人和大自然不可抗拒的力量比起來是那麼的渺小。

    “二位公子，你們快幫我把帆收起來。我們現在已經偏離航向了。”

    奎叔大聲喊着，依舊保持着頭腦的冷靜，不愧是海上的一把老水手。

    “虎虎，我們趕緊過去搭把手。”甄爽再次嘗試着向那邊挪動。

    “好咧！”

    就在甄虎猛然回過頭的時候，他嘴巴大張，呆若木雞，一時之間竟忘了如何正常的用聲帶發音。

    “虎虎，你怎麼了？快來幫我們啊！”甄爽急促地催着。

    “怪，怪，怪物啊！海里有怪物啊！”

    這會兒甄虎才敢放聲大叫了起來。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東西，媽媽耶，打死我再也不來這勞什子破島了。永別了，陸仙盟，永別了，公子，永別了，我的故鄉。”甄虎淚灑當場。

    “海鬼爺爺，求你大發慈悲，好鬼有好報，海里有鯊魚有鯨魚有章魚那些大塊頭供你吃，你可別吃虎虎，虎虎的肉不好吃，公子的肉也不好吃，我們都不夠你塞牙縫的呢。”

    海上的空氣裏彌散着黑霧，甄爽雖未看真切，但是有關海上兇獸的傳說她倒是也知道不少。

    只見船隻不遠處的半空高高掛起了兩個燈籠，但那顏色絕非尋常人家門前掛的那種。

    那應該就是怪物的眼睛，亮得如同兩顆帝王翡翠綠色的寶石，閃爍着詭異的光芒，透露出無盡的邪惡和兇殘，讓人根本不敢直視它那瘮人的雙眼。

    因爲當它盯着船隻時，彷彿要將船上的每一個生靈都吞噬進自己的眼中，將它們的靈魂鐫刻在自己的心頭，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