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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夏夜鬼話字數:5010更新時間:24/07/05 04:05:45
    正版讀者麼麼噠  結果這一睡就睡到了凌晨。

    她醒來的時候, 周圍一片安靜, 牀前亮着柔和的燈光,卻似乎被什麼東西擋去了大半, 只漏出些許暖意。

    那擋去燈光的存在本身就帶着溫暖的氣息。

    殷憐發現那是個人的時候, 愣了一下, 然後對方就察覺了她的動靜,立刻轉過了身來,露出溫柔的笑容, 手掌輕柔地放在殷憐的身上, 道:“醒了?餓不餓?”

    是殷夫人。殷憐瞬間放鬆了許多。

    殷夫人伸手把手上的書放在了牀頭櫃上,然後轉過身來抱起了殷憐,道:“看你睡得熟,晚飯就沒有叫你。讓老葉留了準備好的食材,待會兒媽媽給你做個夜宵吧。”

    這樣一邊着,一邊幫殷憐收拾好了,就抱着她下了樓。

    結果一下樓殷憐就心頭一跳。

    殷淮聽見動靜,正好從書房裏面出來。

    殷憐四下張望,沒有看到殷長生和殷長寧。殷淮衝她慈愛地一笑,殷憐當下就打了個寒顫,渾身都開始緊繃。

    考驗來了。

    她腦子飛快地轉着, 考慮接下來要怎麼應付殷淮。結果殷淮卻只是在桌前坐好,陪着母女倆一起吃了個夜宵, 用餐期間全程閒聊扯淡, 一句也不提之前殷憐突然消失的異象和他拔槍殺人的事情。

    直到最後被喂了消食片又坐了一會兒再重新去睡覺, 殷淮也沒有提到相關的事情。

    他沒有主動提起,殷憐自然也不會自己作死地去提,父女倆吃過飯之後,殷淮又哄了殷憐一會兒,就讓殷夫人重新把殷憐帶去睡覺了。

    殷憐意識到殷夫人似乎打算要跟她一起睡的時候,對殷夫人開口道:“媽媽我可以自己睡,你回去陪爸爸吧。”

    殷夫人愣了愣,開口問道:“沒問題嗎?不會害怕嗎?”

    殷憐乖巧地搖了搖頭,道:“不怕。”

    殷夫人還是有點猶豫,殷憐便又是撒嬌又是保證的,使盡了手段,還是把她勸走了。

    如果是平日,殷憐是不會介意殷夫人陪她入睡的,不如她還蠻期待的,但是這一夜卻不可以——時間不適合。

    殷夫人最後還是回去了房間,卻讓殷憐晚上有事就打內線電話,她一定馬上過來。殷憐都一一應了,但是等殷夫人離開後,她卻沒有真的睡着。

    之前睡得多了,殷憐此時精神得很,簡直毫無睡意。

    她等到時間過去許久,外面都沒有動靜了,才伸手摸上了自己胸口的圖案。

    差點被黃毛打中的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呢?

    殷憐只覺得自己眼前的場景猛然變化,就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個地方的中間是一個法陣一樣的圓形石臺,如果她沒記錯,那石臺上的紋路跟她胸口的圖案一模一樣。

    ……也就是,跟前世唐老闆非要送她做禮物的那個不翼而飛的石盤是一樣的。

    而石臺的四周,圍繞着的是七座像是魔幻遊戲裏面傳送門一樣的石拱門,看不出什麼用處,不知道是什麼遺蹟。殷憐嘗試着繞着石門走了一圈,還從中間穿過了一下,可惜什麼都沒有發生。

    殷憐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一時也研究不出它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但是不管如何,對她來只要能再一次躲過死亡,那就是好的。

    然後她回到了石臺上,本意是借石臺坐下休息一下,結果就發現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在她背後揮棒的黃毛卻出現在了前方,而那鐵棍卻佇在了地上。

    然後就是三聲槍響,她擡頭正好看到殷淮拿着槍,神準地擊斃了黃毛,而後飛奔過來抱起了她。

    那一刻,殷憐相信殷淮是真心在擔心自己的。

    也是因爲這樣,她後來才會幫殷淮做掩飾。

    可是即使如此,也並不代表殷憐就信任殷淮,真心把他當做自己的父親了——她又不是真的孩子,隨便看部電影看個壞人悔過就覺得對方以後會從此變成好人了。

    壞人之所以爲壞人,就是因爲他們做壞事的時候都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本性使然。相反,悔過和自新才更像是一時衝動的舉動,隨時可能反悔。

    就這點來,殷憐不信殷淮會突然就對她情真意切,父愛氾濫起來。

    大約只是愛屋及烏加上一時的愧疚和衝動吧。

    她這樣想着,已經開始考慮如何儘量隱瞞真相,用一個泄露信息最少的答案把殷淮忽悠過去了。

    這樣思考了不久,殷憐就想出了辭。她反覆斟酌好幾次,確定這個辭可用,而且不太容易露出破綻,雖然不能解釋之前異象的原因,但至少能站在“六歲女孩”的立場上把這事情明了。

    至於殷淮會有怎麼樣的誤解,她就不去考慮了。反正本來嘛……她才六歲。

    想通了這件事之後,殷憐就開始專心地研究起了那印記的作用。她努力回想那石臺和拱門的樣子,想要再次進去,然而卻毫無用處——印記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想,難道這東西一定要到生死關頭才會真正有反應?

    這樣想着,隨着黎明的接近,她最終還是沒熬過生物鐘,沉沉睡去。

    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殷憐一看時間,發現已經錯過了上學時間,殷夫人卻已經爲他們請了假,讓他們就想好好在家裏休息一。

    雖然這樣,但是連殷淮也推遲了去公司的時間,頓時讓殷憐有些警惕。

    殷淮看到她起了,便對她道:“過來吃早餐吧。”

    殷憐心想:來了。

    她抿了抿嘴,頗爲拘謹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結果殷淮東拉西扯地跟三個孩了一大堆的話,就是沒有到重點。桌子上他甚至把兄弟倆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主要是批評他們不自覺戴手錶的習慣。殷長生和殷長寧也知道理虧,所以難得地沒還嘴,還老老實實保證了以後都會好好地戴着表。

    不過末了,殷淮畫風一轉,到:“我知道你們覺得戴手錶不舒服,我也不勉強。我已經讓人拿着你們的表去改裝了,大約會改裝成懷錶的樣式,到時候你們就戴脖子上——別告訴我你們連掛條鏈子都覺得硌得慌。”

    殷長生和殷長寧立刻表示以後會乖乖戴錶,表在人在,表亡人亡。

    殷淮被他們搞得一頭黑線。

    然後殷淮突然轉頭望向了殷憐:“憐……”

    殷憐全身緊繃。

    “……爸爸也給你定製了一支表,你喜歡戴手上還是掛脖子上的?”

    殷憐愣了一下,才軟軟回答道:“……戴手上。”

    殷淮道:“戴手上可能有點硌人,你沒戴習慣不定會覺得不舒服。我回頭先拿回來,你戴幾,如果不舒服就告訴爸爸,爸爸再讓人改設計。”

    殷憐臉上帶笑,點頭答應,其實心裏卻在吐槽,我又不是那邊兩個毛頭,戴錶還要人哄着。

    她一直在等着殷淮開口問那時候的事,沒想到殷淮根本沒問。他陪着孩子們吃完飯就去公司了,提都沒提這件事。

    殷憐一時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殷憐就呆在家裏,名義上是跟兄弟倆一起玩遊戲,其實卻一直在偷偷研究那圖騰。結果研究一也沒研究出什麼內容。

    第二吃早餐,殷憐以爲殷淮這回應該要問了吧,結果對方還是沒提這件事。

    唯一不同的是,兄妹仨上學時接送的車換了一輛,接送的人也換了。

    司機老王自然是下崗了,甚至於此時還在被追捕中。三個孩子被綁架的當下午,老王回家以後據就回了妻子的鄉下老家,警方懷疑對方是逃到外地去避風頭了,但還是派人守了他們的房子,又讓人去探訪了老王老婆的孃家。

    但是殷淮也意識到了孩子身邊的保護力量不足,這回包括司機在內,都換成了孔武有力的保鏢。原來的保鏢罰薪一個月,還是留了下來,但是又額外增加了兩人。

    增加的兩個保鏢裏面還有一個是女保鏢,同時肩負着對外溝通過,僞裝成親戚接送孩子的任務。兩個男保鏢長得太高太壯,看上去就不像好人,殷淮不想引人注目,但是又因爲老王的事情有點不信任外面聘請的普通司機。

    他自己的司機出了問題還沒什麼,孩子們身邊的人出問題可就麻煩了,三兄妹還這麼,對於壞人可是一點抵擋之力都沒有的。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殷淮深明這個道理,所以更不能忍受孩子身邊的人出問題。

    人數變成了三人也是因爲如此。三人的數量比較微妙,一旦其中一個人出現問題,因爲人數劣勢,也不容易直接造成嚴重問題。

    因爲人數變多,車也換了,變成了一輛低調奢華的保姆車。

    反而是殷憐一直警惕着的問話,好幾過去也始終沒來。

    而這段時間裏,殷憐一直研究印記的事情,反而讓她先研究出了能夠自由進出那個奇怪的石臺空間的方法。

    養貓養狗還會養出感情來呢,何況是一直當做親生女兒來疼愛的孩子?他對方百合是沒什麼感情的,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殷千愛是方百合的女兒,哪怕跟自己也有血緣關係,都不可能太過善待——有些男人就是這麼無情。

    養了這些年又另當別。

    只是當他這麼的時候,殷憐埋在殷夫人懷裏的臉卻是猙獰的。如果沒有親眼看到過,很多人根本不可能相信一個六歲女孩的臉上能夠露出這樣猙獰的表情。

    這份猙獰是對於殷淮的仇恨,也是對於多年以來遭受區別對待的怨憤與不甘。

    無辜?殷淮這麼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殷憐也是無辜的呢?同樣都是殷淮的女兒,對於殷千愛,殷淮就是千般喜歡萬般疼寵,即使發現了她是方百合的女兒,竟然也是一副“孩子無辜”的模樣……這種話可以騙騙什麼都不知道的殷夫人,又怎麼騙得過與殷淮關系緊張十餘年的殷憐?

    殷淮這男人性冷酷,根本沒有對於骨肉至親生的慈愛與憐憫,對於曾經的殷憐來,這人從來不是她的父親,而是生的生死仇敵。

    對方從來沒有把殷憐的性命放在過眼裏,不管是在她六歲,十六歲,還是二十五歲……無論是血肉至親,還是幼齡孩童,都無法撼動他冷硬的心分毫。

    偏偏面對殷千愛,他就是溫柔慈祥的父親。

    殷憐緊緊攥住了殷夫人的衣服,把頭深深埋進對方的懷裏,因爲想以此來掩飾她心中的憤恨和刻毒。

    同是方百合的女兒,爲什麼殷千愛就是“孩子無辜”!?而她就是“罪有應得”!?同樣作爲殷夫人的女兒,爲什麼殷千愛就是受盡寵愛,而她就要一直承受那樣的苦難!?

    殷憐想……她、不、服!

    跨越時間與空間的屏障。

    “你……什麼!?”殷長寧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

    對方又把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殷長寧的手猛然開始顫抖,幾乎抖到停不下來,可見他的情緒有多麼不穩定。他扶住桌子,好半晌才勉強站穩,卻開始跌跌撞撞地向外跑。

    警局很熱鬧。

    但是殷長寧卻似乎只能聽到一陣模糊的噪音。

    他雙眼茫然,進了警局。警局之中此時有不少人,有太妹看到他進來,突然眼前一亮,彷彿放出了光來。有人剛想開口調戲,就見殷長寧一副出竅的樣子,神魂不屬地從幾人面前飄過。

    他對一個警察道:“……我找……殷長生。”

    警察愣了一愣,看見他和殷長生一模一樣的五官和迥然相異的氣質,很快就反應過來,叫了一個人過來:“王局,那人的家屬來了!”

    王局很快就走了過來,看到殷長寧也愣了一愣,然後道:“跟我來。”

    他一路把殷長寧引到了臨時關押處。殷長寧很快看到了被單獨關押在一間拘留室裏的殷長生……以及他懷裏的殷憐。

    那是殷憐……殷長寧即使沒有看到臉,卻仍舊一眼就從女子的身形和衣着上認出來。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那可是……他違背了倫常,都死心塌地愛着的殷憐。

    警官看着殷長生的樣子,道:“我能想象你哥哥的痛苦……誤殺自己的戀人肯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重要的是贖罪和彌補。逃避是沒有用的……”

    卻見殷長寧猛然回過頭,瞪向了警官。

    警官被嚇了一跳。

    然後就聽到殷長寧一字一句道:“他跟殷憐不是戀人!”

    警官愣了一下,然後意識到了殷長寧這句話的微妙。

    殷長寧完這句話,再次望向了拘留室,警官卻開始左顧右盼,猜測這兩兄弟和死者的關係。

    卻聽殷長寧望着拘留室,叫了一聲:“殷長生!”

    連名帶姓地叫。

    殷長生擡起頭,眼神十分木然,知道發現自己對面站着的是殷長寧之後,眼睛之中才展現出些許生氣。

    警官覺得他們之間一定有不少故事。

    殷長寧卻問道:“憐是不是……昏過去了!?你怎麼不送她到醫院去!?”

    警官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在外面的這位竟然也是在逃避現實,根本不肯承認殷長生懷裏抱着的年輕女子已經失去了生命。

    殷長寧不信警察之前的通知,讓他承認殷憐已經死去會讓他無法承受,所以他期待地望着殷長生,開口這樣道。

    心跳如擂鼓。

    然後讓警官覺得更加意外的是,殷長生反而成了戳穿真相的那個人。他抱着殷憐,抱得緊緊的,臉上還帶着笑,親暱地蹭了蹭殷憐的冰冷溼透的額發,回答道:“她死了啊。我殺了她……你看,她以前多討厭我?現在再也不會生氣和掙開我了。我早就……應該殺了她的。”

    警官目瞪口呆,殷長寧目眥欲裂,如同瘋狂地喊道:“殷長生——殷長生——”

    殷長生卻已經不回答他了,只默默地抱着殷憐,蹭着。

    警官知道之前把殷長生逮捕歸案時青年的反應——那時他們收到報警,是一個男人把女伴推下了水裏,然後又跳下去把對方救了上來,但是女方隨後就沒了呼吸,男人瘋了一樣地抱着女伴,誰靠近就攻擊誰。

    警方是好不容易把人給帶回來的。因爲擔心男方的精神狀況,採取的策略非常心翼翼,盡量避免刺激殷長生。

    沒想到殷長生卻是這樣一個反應。

    ……這是個神經病吧?

    而目前那個死命地晃動鐵欄,發出嘈雜響聲的男人看上去精神也很不正常——他瘋狂地對着對面的男人喊着:“我要殺了你!殷長生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