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無可戀

    馮天魁不放心張繼先他們在重慶沒人保護。

    他封萍帶着特務營兩個排，跟他們一起去。

    特務營回來的兵王們，喜氣洋洋的，他們都升官了。

    劉湘還親自讓馮天魁搞了個儀式，當面宣讀了一些連排長的晉升命令，爲了噁心那個官迷，還專門抓他過來端軍銜的盤子。

    看着這官迷生無可戀的表情，劉湘跟馮天魁也覺得是一種樂子。

    列兵提少尉，少尉升中尉，連鄭春華這個少校，衣領上也多了顆星。

    更別說楚天舒和李勇升任上校的。

    大帥又坑人，分明看自己笑話。

    鬱悶的周小山找不到地方說理。

    等着劉湘一離開，乾脆帶着幾個特務營的老兵，去對照犧牲將士的地址，一一送遺書，送錢送骨灰。

    犧牲家屬的撕心裂肺的哭聲，讓周小山很難過，哪怕捧着銀元，單膝跪在別人父母面前，也無法減輕人家失去親人的痛。

    更憋屈的是，周小山不能給人家解釋犧牲緣由。

    嘴裏不停的呢喃，你兒子好樣的，是我們六十六師的驕傲。

    只能默默的送錢，除了六十六師的撫卹，一百銀元的特務營出勤津貼，還有他身上準備的五十個銀元，一份六十六師對家屬幫扶的承諾，他什麼也不能做。

    常德勝和秦國樑，是開車追來的。

    看着周小山哭紅的眼睛，無言以對。

    連跟在身邊的蘇海，也跟着紅腫着眼睛。

    拿着師座的命令，但凡犧牲將士的直系親屬願意當兵的，六十六師都收。

    三天轉下來，他沒有料到，送出去十四份的骨灰，幾百斤大洋，帶回來二十二個新兵。

    還有個犧牲的士兵王清林家，大姐外嫁，小弟年幼，家屬把十七歲的三妹推出來給周小山跪下，他一狠心，乾脆收了這個叫王娟的女兵。

    回到永州的周小山，還沒有從這種情緒中走出來。

    他已經定了，這批新兵，警衛團訓練，單獨編成直屬自己，反正實驗室要擴建，對面再挖上幾個山洞，全部給我在對面負責青黴素的事情，沒什麼人比他們更讓人放心的了。

    哪怕看見卓清影一家從身邊經過，也木木的沒有打招呼。

    而是徑直走進了司令部大樓。

    陳敬方拿了盤尼西林的第二批貨，對周小山佩服的五體投地，天津缺貨都缺瘋了，這次大衛放出消息，半個月內，天津到達一萬針劑的數量。

    這一萬的針劑要是都賣掉，就是幾十萬大洋的收入。

    水路太慢了，國民政府的民航，根本沒有四川的航線，除非動用劉湘的專機。

    他的兩個夥計，跟着特務營一個組，帶着槍，揹着十幾個包，跟着兩個蘇海的騎兵，騎着馬匹就往潼關去了。

    馮天魁對陳敬方夫婦，卓敏之夫婦，特別親切，他差點把自己房子騰出來給人家，奈何人家死活不住，臨時住的周小山購買的閒置房屋，等着桂花別院的別墅。

    包括張繼先幾家，馮天魁都下達命令，以後可以自由出入司令部，還讓警衛團的人，注意把人認清楚，把名單背下來。

    他們的學校沒有建成之前，就讓遷川的同學，還有周小山帶回來的孩子，在司令部裏面的一個倉庫裏先負責教學，而這些個同學，孩子，也住在六十六師警衛團多餘的房舍。

    反正照周小山這混蛋的要求，軍械庫已經在重修，河對岸的青草壩山後，全是工地。

    這裏離永州城居住區太近，萬一發生爆炸，容易傷及無辜。

    齊俊成了秦國樑的副官。

    他蠻感謝周小山的，要不是周小山推薦，這份差事，肯定不屬於他。

    特務營歸建警衛團，馮天魁沒有取名軍官敢死營，而是悄悄的提拔了每個兵王的軍銜，鬼使神差的給周小山收拾出來一間辦公室，就在封萍辦公室的隔壁。

    周小山不知道哪裏出來一股歪風，六十六師的司令部都盛傳，馮天魁收周小山做了乾兒子。

    你們才是乾兒子，你們全家都是乾兒子。

    要不是這傢伙，及時用手錶，鋼筆之類的東西堵住大家的嘴巴。

    怕是全永州都知道了。

    村花終於抓住機會調笑這個傢伙了，知道他回來，還專門從二樓的參謀部跑到他的辦公室。

    跟在後面的秦國樑和常德勝一個勁的跟他使眼色，這混蛋今天心情很不好。

    封萍帶着王長青他們那個殘缺的連，護送張繼先他們這批跑船的去重慶選地址，購買房屋，組建公司，熟悉碼頭去了。

    馮天魁有點不習慣身邊沒有副官。

    聽說這混蛋回來了，第一時間就把他叫到辦公室。

    “你小子行，老子還說把十幾個犧牲將士的家屬都請來，把他們骨灰找個風水寶地集體安葬，豎塊無名碑，有朝一日，把他們的抗日功績寫上去，逢年過節去祭拜一下，你倒好，一不留神，全部給我送人家家裏去了。”

    馮天魁看着這小子眼睛紅紅的，沒心情調笑，嘆了口氣。

    “有什麼辦法，誰願意打仗啊，鬼子欺負到我們中國人頭上了，打不不行啊，不犧牲我們這些軍人，難道去犧牲老百姓？”

    周小山腦海裏的觀念，終究是個現代人的，和平已久，還是沒有適應戰爭的殘酷。

    都是親手帶的手足兄弟，半年時間，朝夕相處！

    當初到了承德，他腦子裏就莫名其妙的浮現，特務營意圖被日軍察覺，空中轟炸，地面包圍，特務營走投無路，分散突圍的場景。

    “其實這些道理，你比我明白，見慣生死這個詞，對於你這個年齡來說，太殘酷。”

    看着這傢伙任然沒有說話，他一下子明白了，經歷平津，熱河的大風浪，他短時間對很多事情，提不起興趣，現在的毛病，是閒的。

    “你看看，我從劉成火哪裏投奔過來的兵，選了兩個連，你去帶？”

    周小山擺了擺手。

    “師座，不是這樣的，其實我們在遵化那場遭遇戰，打的非常爛。好幾個弟兄死的也很冤枉，暴露了六十六師訓練的很多問題，回來以後，汪兆凱帶着四個會日語的學生，一直在翻譯日軍步兵操典！船上還有三個日軍軍校的教材，也等着回來翻譯！”

    “那可是精銳日軍，會不會是你要求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