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155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笑佳人字數:4048更新時間:24/07/05 04:01:53
    就算要安慰現在也不是時候,總要讓人家把眼淚都哭出來,於是夫妻倆就一左一右地站着,看着相擁而泣的二人。

    其實他們倆現在就是離開,順妃也不會在意,她眼裏只剩下了差點陰陽兩隔的侄女,哭過之後,順妃雙手扶着溫如月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噓寒問暖的,問着問着又是一通眼淚。

    溫如月勸姑母不要傷心,殷蕙也適時地走上前,與溫如月一起將婆婆扶到椅子上坐着。

    順妃有很多話要問侄女。兒子的脾氣,是無論多大的事都能被他說得簡簡單單古井無波,可侄女被薛煥虐待了四五年,每一年的情況順妃都想知道!

    “你們倆先坐着,我帶如月去裏面洗臉。”

    很快,順妃拉起溫如月的手,朝兒子兒媳交待一聲,娘倆就去了內殿。

    她們不在,殷蕙反而鬆了口氣,看看婆婆這邊廳堂裏擺放的幾盆花,看着看着,目光又與魏曕撞上了。

    旁邊還有鹹福宮的宮女伺候,殷蕙也不能議論婆婆什麼,問魏曕:“你怎麼真讓寧寧去了學宮?”

    燕王府的書堂規矩都夠嚴的,更何況宮裏的學宮,寧寧再乖也是個孩子,怎麼可能不調皮搗蛋。

    魏曕沒有解釋。

    有衡哥兒在,寧姐兒不會太出格,去學宮還能見見世面,來這裏,跟着爹孃一起看錶姑母、祖母哭?

    夫妻倆這一坐就坐了一個時辰,期間殷蕙站起來去幾盆花那裏走了走,算是活動筋骨,魏曕就一直坐着不動。

    不得不說,習武的男人就是厲害。

    順妃、溫如月終於出來了,臉都洗過,徒留兩雙哭得紅腫的眼睛,站在一塊兒更像母女了。

    知曉了侄女經歷的順妃,心疼得無以復加,她多想將侄女留在宮裏細心照顧,可侄女已經長大了,嫁過人守了寡,不適合再留在她身邊。

    順妃只能將侄女託付給兒子兒媳,千叮嚀萬囑咐,要夫妻倆照顧好侄女。

    魏曕:“母親放心,這本就是我們的份內之事。”

    殷蕙笑道:“是啊,王爺平時當差,有表妹在,我還多個人說話呢。”

    順妃對兒媳婦是一萬個放心,再勸侄女不用跟表哥表嫂生分,缺什麼儘管開口,將來再讓表哥替她挑一個好夫婿。

    這是順妃對兒子兒媳的交待,也是她對侄女的承諾,她想讓侄女知道,有他們在,侄女以後什麼都不必擔心。

    溫如月又灑了一次淚,依依不捨地跟姑母告別了。

    魏曕再去學宮將寧姐兒領了回來,三大一小順順利利地出了宮。

    魏曕前日回京,還是個雨天,沒有人注意到他還帶回來一位表妹,包括住在一條街的大公主府、楚王府。

    衡哥兒、循哥兒在學宮就是讀書,也沒有與一羣堂兄弟分享家裏的事。

    可寧姐兒在學宮玩了一會兒,就提到了新來的表姑母。

    於是下午二郎、四郎回到楚王府,二郎光顧着吃東西,四郎向嫡母提到了此事。

    “表姑母?”紀纖纖挑起眉峯,對庶子帶回來的消息非常感興趣,“哪來的表姑母?”

    四郎道:“聽寧姐兒說,她表姑母跟着三叔三嬸去鹹福宮給順妃娘娘請安了。”

    紀纖纖馬上明白過來,這位表姑母就是順妃唯一的孃家侄女溫如月,她的老熟人!

    溫家啊,溫成一家四口都死在了牢獄裏,公爹登基後稱溫成剛正不阿,寧可入獄也不肯與那一批罪臣同流合污,於是追封了伯爺,可人都死了,封什麼都是虛名,圖個面子好看罷了。至於溫如月,據說跟着丈夫在紹興生活,這次來京,是純粹探親來的,還是家裏出事有求於人?

    一瞬間,紀纖纖心裏就像爬進來幾隻螞蟻,恨不得馬上就去蜀王府找殷蕙問個清楚。

    可惜天都要黑了,這時候去,打探之意太明顯。

    紀纖纖決定明早再去,只說是做客,看到溫如月了再自然而然地詢問。

    宮中。

    永平帝當然知道今日順妃的侄女溫如月進宮了。

    說起來,當年溫如月能夠進燕王府,還是他提議的,那時候溫氏剛死了嫂子,溫成要備考科舉,怕是無法全心照顧幼女。溫氏膽小不敢跟他提要求,可永平帝看得出她的念頭,主動讓人把溫如月接了過來。溫氏果然很高興,每天圍着侄女團團轉。

    永平帝對溫如月,純粹是愛屋及烏,因着溫氏,也就把溫如月當親戚家的女孩子。

    薛煥虐待溫氏的侄女就夠讓他生氣的,更何況薛煥其實是在通過虐待溫如月來發泄對他的不滿!

    薛煥命好死得早,不然他要讓薛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傍晚,永平帝來了鹹福宮。

    順妃的眼睛還腫着呢,精神也不太好,看起來可憐巴巴的,還得打起精神來招待皇帝丈夫。

    永平帝坐在榻上,將她叫到身邊,先打聽打聽溫如月的情況。

    順妃都說了,不時拿帕子擦擦眼角。

    永平帝將人抱到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肩膀,思忖片刻道:“朕知道你憐惜如月,如今她孤零零一個,總是住在老三那邊也不自在。這樣,你收她做養女,朕再封她一個縣主的爵位。她暫且不敢再嫁,那朕就賜她一座縣主府,以後她想通了就嫁,想不通也能自己當家做主,錦衣玉食地過一輩子。”

    溫成一家慘死,罪在魏昂,但確實也是受了他的連累。

    死者已矣,他善待溫成的女兒,也算是補償了。

    第148章

    趁早上涼快,殷蕙帶溫如月去逛了逛蜀王府的花園。

    寧姐兒也跟着來了,她對自家的花園處處都很熟悉,每到一處,寧姐兒便指着亭子或水榭上面的牌匾,告訴表姑母這是哪裏。

    溫如月笑着對殷蕙誇道:“寧寧真聰明,這麼多地方都記得住,是不是也認得字了?”

    殷蕙:“是認得一些,都是衡哥兒、循哥兒教的。”

    說起來,以前衡哥兒剛啓蒙時,是殷蕙手把手地教着他認字數數。輪到循哥兒,衡哥兒已經可以做弟弟的小先生了,循哥兒也黏哥哥,哥哥做功課他趴在旁邊看,就這樣跟着認起字來。待到寧姐兒,兩個哥哥都頂用了,又可以陪妹妹玩又可以教妹妹,殷蕙反而越來越輕鬆。

    溫如月在殷蕙臉上看到了獨屬於母親的溫柔與幸福。

    不僅如此,殷蕙除了擁有三個活潑可愛的兒女,她還是尊貴無比的王妃,一個完全獨佔丈夫寵愛的王妃。

    一個女人,出嫁前是首富之家千嬌百寵的小姐,出嫁後又享受了夫貴妻榮,身份越來越高。

    溫如月無法遏制心底的羨慕。

    她也在燕王府住過啊,她對燕王府的後宅也算熟悉,那時候的徐王妃夠尊貴吧,卻還要與四個妾室共享燕王的寵愛。徐清婉出身本朝一頂一的勳貴之家,又是嫁給親表哥做妻子,婆婆就是親姑母,不用受什麼婆媳之氣,可徐清婉不夠美貌,魏暘也有妾室。

    紀纖纖身世好容貌美,結果呢,那麼美也沒能讓二爺魏昳對她一心一意,還從花園裏弄了個聲音好聽的丫鬟做妾。

    京城那麼多貴婦人,殷蕙現在,也就身份比不上宮裏的徐皇后,其他的方方面面,她哪裏不是五個王妃裏面最拔尖的,就連曾經被人瞧不起的孃家,如今也有了伯爺的爵位,裏子面子都有了。

    溫如月羨慕,嫉妒,卻沒有了再與殷蕙爭的資格,非但如此,爲了將來,她還要討好殷蕙!

    姑母再疼她,深居宮中操持不了她的婚事,表哥是個大忙人,冷心冷肺的,哪有時間精力替她選夫君,多半還是要將此事託付到王府的女主人殷蕙手上,到時候殷蕙誇誰好,表哥多半也就信了,所以,爲了能夠二婚時嫁個如意郎君,溫如月只能時時刻刻在殷蕙面前獻殷勤。

    逛了一會兒,三人進了一處涼亭。

    亭外種了一片芍藥,此時開得正好,幾隻蝴蝶在花叢中翩翩飛舞。

    小丫鬟端了茶水送過來,金盞接進亭中,伺候主子們。

    這時,門房那邊派人來通傳,說楚王妃母女來了。

    殷蕙就知道,昨日他們夫妻陪溫如月進宮給婆婆請安,這消息肯定已經傳出去了,誰不來,紀纖纖都會登門。

    “直接把楚王妃請到這邊來吧。”殷蕙笑着囑咐傳話的小丫鬟。

    小丫鬟領命去了。

    殷蕙再對溫如月道:“楚王妃就是原來的二夫人紀氏,我嫁過去的時候,經常聽她回憶你們之間的姐妹情誼,如今你們又團聚了,她肯定很高興。”

    溫如月笑得很是僵硬。

    她與紀纖纖有什麼姐妹情誼?

    當年紀纖纖剛嫁到燕王府的時候,溫如月剛十一歲,兩人的確在燕王府裏共同生活了四年左右。按理說,溫如月在燕王府住得時間更長,紀纖纖一個新來的,在她面前怎麼也該保持最基本的禮儀,溫柔規矩,才是新婦之道。

    結果呢,紀纖纖與徐清婉完全不一樣,進門後竟然比二姑娘魏杉還要趾高氣揚,有時候甚至把溫如月當丫鬟頤指氣使,那幾年,溫如月最憎惡的便是紀纖纖!

    如今她落到這般田地,又是寡婦又是寄人籬下,紀纖纖還不知道要如何得幸災樂禍!

    “表嫂,我現在還不想見客,我,我先回去了,可以嗎?”

    溫如月做出愁苦狀,低着頭懇請道。

    殷蕙先是驚訝,隨即露出理解的體貼表情,柔聲道:“那好,表妹先回去休息,我會替你跟楚王妃解釋清楚的。”

    溫如月攥攥手指,咬脣道:“楚王妃若問起,表嫂只說我喪夫吧,其他的……”

    殷蕙憐惜道:“表妹放心,我都明白的,紹興那邊的事,多一句我都不會說。”

    溫如月落下淚來,不是感激殷蕙什麼,而是悔恨自己當年一念之差所嫁非人,才導致今天這般境遇。

    再次朝殷蕙道謝,溫如月擦着眼淚繞路而去。

    等紀纖纖牽着莊姐兒走了一刻多鍾的功夫才來到殷蕙母女倆休息的涼亭,溫如月早不見了。

    陽光已經有些曬了,紀纖纖進來就在殷蕙旁邊的石凳上坐下,美麗的臉龐曬得發紅,額頭、鼻子上都有汗珠。

    殷蕙只覺得好笑。

    紀纖纖多嬌氣的人,爲了打聽溫如月的事,不惜在這種豔陽下趕過來。

    “快給楚王妃扇扇風。”殷蕙笑着吩咐金盞道,實則是調侃紀纖纖的狼狽。

    紀纖纖瞪了她一眼:“你還笑,都這會兒了怎麼還在逛園子,害我白走這麼多步。”

    殷蕙指向亭外的芍藥花叢:“瞧這花開得多好,我天天來看也看不夠。”

    紀纖纖哼了哼,扭頭對莊姐兒道:“你帶寧姐兒去外面玩吧。”

    莊姐兒十歲了,很明白一些事情,知道母親是想跟三嬸打聽那位表姑母的事,她就也想在旁邊聽着。再說了,母親嫌陽光曬,她也不喜歡,走了這麼久,現在只想坐着。

    “我就喜歡看三嬸家的芍藥。”莊姐兒朝殷蕙撒撒嬌,然後坐到殷蕙背後的美人靠上,腦袋朝外趴着,假裝看花。

    寧姐兒也湊到姐姐這邊,脫了鞋子踩在美人靠上,雙手扶着椅背往外看。

    莊姐兒瞥見母親還在看着她,隨時可能想出新的說辭打發她走,莊姐兒眨眨眼睛,靈機一動,對寧姐兒道:“我幫你扎辮子吧,你這個不好看,我重新幫你扎。”

    寧姐兒信以爲真,乖乖坐在了姐姐面前。

    莊姐兒的荷包裏隨時帶着一把小牛角梳,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細心無比地先幫寧姐兒梳頭。

    殷蕙回頭瞧瞧,看到女兒開心的笑臉。

    她知道,寧姐兒並不是很喜歡莊姐兒,可此刻莊姐兒願意給她扎辮子,小丫頭就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