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152節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笑佳人字數:3536更新時間:24/07/05 04:01:53
魏曕冷着臉轉身,吩咐外面的金盞、銀盞送洗腳水進來。
殷蕙躺回被窩,看着他佈滿怒氣的側臉,只覺得好笑,試探着道:“做妾是委屈表妹了,那就給表妹請個側妃?”
她的語氣多溫柔體貼啊,可這話卻像點燃了魏曕身上不可見的一條火線,直接把魏曕炸了起來,憤怒離去。
走就走,殷蕙翻個身,面朝裏面側躺。
上輩子氣成那樣她都睡着了,如今她早有準備,大不了就與魏曕做對兒相敬如賓的表面夫妻,有何煎熬的?
外面,魏曕一路走到堂屋門口,挑開簾子,迎面就是一片滴滴答答的雨幕。
潮溼清涼的空氣化成風,吹到他的臉上。
吱嘎聲響,是金盞端着水盆從水房那邊出來了。
魏曕退了回去,在一旁銀盞戰戰兢兢的偷窺下,坐到北面的椅子上。
金盞端水進來,看到王爺居然從內室出來了,吃了一驚,卻也不敢多問,低着頭將水盆放到王爺面前,她也蹲下去,準備伺候。
“退下吧。”魏曕淡淡道,此刻他只想一個人靜靜。
金盞、銀盞不敢違背,退去了廊檐下。
魏曕看向水盆中的水。
印象中的殷蕙,大多時候都很善解人意,偶爾才會耍耍小性子。
可今晚的她,簡直不可理喻,他說出表妹的悽慘,是解釋他爲何要暫時收留表妹,她卻想配合表妹,勸他納妾。
表妹對他沒有私情,只求一個名分不求寵愛,如果殷蕙不介意,他給表妹一個妾的名分也無妨,既能保證表妹下半生安穩,又不用說服表妹去接受另一段可能會刺激她的婚姻。這種安排,對他與殷蕙沒有實質影響,無非就是家裏多個人生活,他不會真的把表妹當妾,不會踏足表妹的屋子,殷蕙也無須拈酸吃醋。
問題是,殷蕙真的不介意嗎?
他拒絕側妃時,她笑得多高興,連微不足道的迎春花也被她精心修剪插到花瓶中。
魏曕喜歡那樣的殷蕙,喜歡她全心全意地依賴自己,夫妻之間沒有任何不必要的隔閡。
因爲知道她介意,在表妹開口要求做妾時,魏曕就沒想過要答應。
盆子裏的水漸漸涼了。
魏曕心頭的怒火也冷靜下去,他重新回了內室。
從他離開到回來,也就過去了兩刻鐘,殷蕙還沒睡着,聽着他漸漸靠近的腳步,殷蕙閉上眼睛,裝睡。
魏曕脫了外袍,直接鑽進她的被窩。
他抓住她的肩膀,想將人轉過來。
殷蕙心裏是抗拒的,可若反抗,就顯得她剛剛只是假裝大度而已,所以,她只能配合地轉了過來。
屋裏還亮着燈,殷蕙看到他平靜的臉,窺探不出他的心思。
她輕輕嘆了口氣:“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魏曕摸摸她的頭,看着她道:“表妹已經住了進來,明日就要開始正式相處,你我之間,有些話要先說清楚。”
殷蕙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魏曕:“我跟你說表妹的遭遇,是想你以後安慰她時,知道該從哪些方面下手。薛煥是惡,但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如此,表妹還年輕,只要咱們幫她走出陰霾,她還可以再嫁,不必龜縮在親人的庇護下。”
“表妹現在正偏激着,認爲只有留在王府才能保證她的安全,你我該一起想辦法改變她的心境,如果你因爲一時心軟支持她留在王府做妾,豈不成了雪上加霜?”
殷蕙垂着眼,彷彿是在思索他的話。
魏曕知道,她聽進去了。
他握住她的手:“我只有這一個表妹,我待她只有兄妹之情,做不來男女之事,就算你堅持讓我納她做妾,我能給她的也只有一個名分,不會進她的屋子。你若真心疼她,就該幫助她走出陰霾,而不是縱容她糊塗下去,在王府耽誤了下半生。”
殷蕙的睫毛動了動,終於願意與他對視了:“你待她,只有兄妹之情?”
魏曕頷首。
殷蕙笑了,笑得諷刺,只是不知是在諷刺誰:“可我剛嫁給你的時候,有人告訴我,說你與表妹青梅竹馬,如果不是父皇橫插一腳,你會與表妹成親。”
魏曕臉都黑了:“誰說的?”
殷蕙看着他緊皺的眉頭:“她們還說,你以前很愛笑,跟表妹在一起時笑得可溫柔了,都是因爲娶了我,才突然變得冷冰冰。”
魏曕已經氣得坐了起來,略加思索就有了懷疑的目標:“紀氏最喜搬弄是非,是她吧?”
他平時稱呼紀纖纖都喚二嫂,這會兒直接叫“紀氏”了。
殷蕙沒有回答。
魏曕先氣紀纖纖,看着她眼中的嘲諷,又忍不住責備起來:“你既然計較這些謠言,爲何不找我對峙?”
但凡她問一句,都不用把謠言當成刺放在心裏十多年。
他一無所知,沒有任何影響,難受的是她自己。
傻不傻?
紀氏是什麼玩意,她剛嫁過去的時候不瞭解,後面相處那麼久,她就一點都沒懷疑過紀氏在胡說八道?
殷蕙嗤道:“我敢嗎?您是尊貴的皇孫,朝一個商戶妻子擺臉色,我還能追問理由?還是您能否認,當時您真的一點都沒有嫌棄我的出身?”
她不傻,她看得出來,奈何身份懸殊,她只能忍!
但凡他與她身份相當,他敢擺冷臉,她就敢和離回家!
夫妻倆怒目相對,一個氣她傻,一個氣他冷。
眼看魏曕又要開口,殷蕙翻個身,背對他道:“睡吧,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第145章
“睡吧,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魏曕難以置信地看着殷蕙拉起被子擋住臉,真的閉上了眼睛。
睡覺,此刻他哪裏有心情睡覺?
紀氏在背後那麼編排他,她竟然還信了,真以爲他與表妹有什麼不清不楚!
難怪他動身前往紹興之前她便是一副介意什麼的態度,原來是猜到他會順路去探望表妹,擔心他與表妹“舊情復燃”?
“我與表妹只有兄妹之情,我待她與待二妹、三妹沒有任何區別,你不該聽信謠言。”
魏曕沉着臉道。
他不肯乖乖睡覺,又來責備她,殷蕙氣笑了,睜開眼睛,對着牀板道:“不是一個人那麼說,我如何知道是謠言?眼見爲實,可我身份低微,沒有資格去燕王府做客,我如何有機會親眼觀察你有沒有朝自己的表妹溫柔淺笑?”
魏曕神色更冷,不是一個人挑撥離間,除了紀氏,還有誰?
大嫂、三妹都不是搬弄是非的人,與紀氏走得近的,也就剩二妹魏杉。
這二人串通起來騙她,對她們有何好處?
無非就是看不起她,故意編造謠言看她難堪。
憤怒過後,魏曕忽然知曉了她剛嫁進燕王府時真正的處境。
他知道大嫂、二嫂可能會在心裏看不起她,卻不知道其中有人除了態度傲慢,竟然還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欺負她。
如果她跑來找他訴說委屈,當時魏曕肯定會澄清謠言,會去教訓紀氏、魏杉,可她一句都沒有說過。
爲何不說?
因爲她怕他,本就怕他的冷,再信了那謠言誤會他心有所屬,她哪裏還敢開口?
魏曕躺了下去,連着被子將她擁入懷裏。
他抱得很緊,寬闊的肩膀微微壓着她,呼吸落在她耳後。
就在殷蕙揣測他要做什麼時,魏曕低聲在她耳邊道:“當年定親時,我也才二十,大哥二哥娶的都是名門貴女,父王卻讓我娶你,我的確有過不滿。”
“這不滿與你無關,是我誤會父皇不看重我。”
“你嫁過來,我確實沉默寡言,但我一貫如此,並非朝你擺臉色,你該清楚,我在父皇母親面前也是這樣。”
“阿蕙,你有理由誤會我,但我從未因你的出身嫌棄過你。”
“我知道,你也不是自願要嫁我,如果可以選擇,你大概會嫁一個溫潤如玉的人。”
燕地首富家最受家主寵愛的千金小姐,除了不是名門世家,她的吃穿用度只會比紀氏更好,卻因爲嫁給他,導致她受了那麼多委屈。
隨着他一句一句地說下去,殷蕙的眼淚無聲地滾了下來。
這門婚事,她與魏曕確實都有各自的委屈。
有些事情是出現過誤會,可兩個十年都過來了,她也真的清楚魏曕是什麼爲人。
他冷冰冰,不會安慰人,不會說溫柔話,對誰都如此,更不提什麼溫柔淺笑。
氣歸氣,怨歸怨,今晚他說的這些話,她信。
用被角擦掉眼淚,殷蕙呼口氣,徹底恢復了理智,握住他的手道:“好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知道您……”
“還是你我稱呼吧,以前沒覺得,現在你再說‘您’,總像是諷刺。”
她的主動讓魏曕鬆了口氣,將人轉過來,糾正她的稱呼道。
殷蕙抿脣,也並未否認:“有時候是敬稱,有時候確實是諷刺。”
魏曕就捏了捏她的耳朵。
殷蕙拉下他的手,開始問正事:“表妹的事,到底怎麼辦?你不想納妾,她似乎很固執,對你對我都開口了。”
魏曕:“是,所以明天就要說清楚,徹底斷了她那念頭。”
殷蕙瞥他一眼:“怎麼斷?”
魏曕對溫如月無意,可溫如月未必真的只想要一個虛名,然而這話說出來容易讓魏曕誤會她又拈酸,殷蕙乾脆沒說。
魏曕道:“路上我已經拒絕過她,只是她剛死裏逃生,情緒很不穩定,我怕拒絕得太強硬她想不開,才道回京再仔細商量。現在回來了,明早我還是會拒絕表妹,如今你在身邊,若她哭鬧起來,你都能幫忙勸說,過兩日咱們再帶表妹進宮,母親再跟着勸說一番,表妹或許能想通。”
他真的不會安慰人。
換成父皇兄弟,他還能陪着去坐坐或是喝喝酒,表妹動輒就哭,男女有別魏曕又不方便扶,只能先帶回家裏,交給妻子與母親勸說安慰。
殷蕙坐了起來,皺眉看他:“你拒絕,我去哄?萬一表妹以爲是我從中作梗,那我去勸她,她只會覺得我假惺惺,哪裏聽得進去,弄不好再到母親面前告我一狀,怪我容不下人,我豈不是吃力不討好?甚至這事若宣揚出去,全京城的百姓都該嘲笑蜀王妃是妒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