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126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笑佳人字數:4759更新時間:24/07/05 04:01:53
    魏暘是嫡長子,王爺封號也與他們四個弟弟不同,不出意料,魏暘早晚都會封太子,等父皇去了後,所有人都要看大哥大嫂的臉色過日子,現在把人得罪了,苦的是將來。

    紀纖纖卻覺得魏暘的太子之位並沒有那麼穩,悄聲道:“母后、大公主是立了功,可鎮國公府還拖了後腿呢,不是說之前在宿州的時候,若不是殷氏的堂姐夫及時投降,父皇都可能被徐耀抓住?礙着老國公爺的功勞與威望,父皇不能對徐家趕盡殺絕,可越是這樣,父皇心裏就越憋着氣,大哥身上又流着徐家的血。”

    魏昳想了想,道:“無論如何,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好,誰也說不準將來到底是什麼情形。”

    紀纖纖哼了哼:“行吧行吧,以後我就夾着尾巴做人,誰讓前三年你沒立什麼功,我的孃家也沒出什麼力呢。”

    這話說得魏昳胸口一堵,真是噎得要死。

    他怎麼沒立功了,守城的時候只是徐皇后、大哥站在前頭,他其實一直也在忙前忙後,守城後平城裏的百姓要安撫吧,他天天早出晚歸,做的全是髒活累活兒,結果名聲都被大哥搶去了,他倒成了“啥也沒幹的”。

    再說妻族母族,李家、紀家都是住在京城的文官,想幫父皇也沒法幫,只能受制於朝廷乖乖待在府裏禁足。可父皇登基後,李家、紀家作爲金陵望族,是第一批真正擁護父皇的世家,再動用盤根錯節的姻親關係,在穩定朝堂、收攬民心上出了大力,這難道不是功勞?

    “你這張嘴,不會說話就閉着!”魏昳終於還是憋不住,訓了紀纖纖一句。

    紀纖纖難得沒有犟嘴,而是抱過來,嬌滴滴地道:“我故意的,故意拿話激起你的鬥志,你現在也是正經八百的楚王,是一宮娘娘所出的皇次子,身後站着兩大世家,該昂首挺胸就昂首挺胸,何必縮着脖子看別人臉色?”

    魏昳哼道:“我不會縮脖子,但你也別把脖子仰得太高了,不求你像大嫂那樣端莊,好歹跟三弟妹學學吧?”

    紀纖纖一下子坐起來:“我哪裏不端莊了,哪裏不如三弟妹了?”

    因爲魏昳一句話,夫妻倆的話題就從正經事轉移到不正經的上面去了,鬧鬧騰騰的,早上醒來還彼此不服,直到大公主一家登門,兩人才又做出夫妻和睦的樣子來。

    大公主的夫家趙家是前朝的武官世家,只是因爲先帝登基後提拔了一批知根知底的武官,趙家的風光便大不如從前,但底蘊還是在的。大公主的駙馬趙茂當時也是京城年輕子弟中的翹楚,所以才會讓徐皇后聽到其美名,再千里迢迢地將她唯一的嫡出女兒嫁了過來。

    趙茂此人,身長九尺容貌俊朗,先帝在位時他最高做到京城一衛的副指揮使,可惜先帝一駕崩,魏昂登基警惕燕王府的姻親,就找理由將趙茂的官職一降再降,等燕王徹底起事,整個趙家全部被禁足。

    所以趙茂遷怒魏槿,整個趙家都遷怒魏槿,等魏槿背叛朝廷不顧三個孩子的死活也要留在親爹的大營中,趙茂更是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冷血的婦人,幸好魏昂不是濫殺之人,將三個孩子毫髮無損地送了回來。

    趙家當時是真心希望魏昂能守住京城,誰曾想太多人去投降燕王了,讓人家順順利利地破了城!

    消息傳來,趙家衆人齊聚一堂,個個都縮起了脖子,再也不敢罵燕王罵魏槿。趙茂他爹他娘他伯父伯母叔父嬸子,都勸他快去討好魏槿,想辦法將魏槿的心拉攏過來,不求讓趙家更進一步,至少不要再變差了。

    趙茂心裏不舒服,可他也知道必須服軟了,不然以魏槿的冷血,真敢讓永平帝降罪趙家。

    於是,趙茂遣散了所有沒有生子的妾室,生子的也都打發到莊子上不再見面,魏槿帶着三個孩子搬去了大公主府,趙茂也趕緊跟了上來。可能魏槿對他還留有一絲舊情吧,總算沒有撕破臉皮,讓他住了進來。

    在公主府,趙茂的地位連三個孩子都不如。

    如今公主府兩邊又分別多了一座王府,一個是大公主的哥哥一個是大公主的弟弟,哪怕不是一母所生,姓魏的肯定也都護着姓魏的啊。

    所以,看到一身蟒袍的楚王魏昳,趙茂的背就難以挺直了。

    魏昳就沒看他,與大公主敘過舊後,將大公主的兩個兒子叫到面前,捏着十一歲的長子趙凌的肩膀道:“一看就是學過功夫的,皇外祖父最喜歡武藝好的小輩們,你好好練,長大了讓皇外祖父給你封官。”

    趙凌一直都更喜歡溫柔照顧他們的母親,父族當着他的面唾罵母親時,是他記事起最難受的時候。

    所以,他喜歡皇外祖父,喜歡魏家人,更喜歡跟着母親住在大公主府。

    “謝舅舅提點。”小小的少年郎鄭重地行禮道。

    大人們說話,孩子們去玩。

    趙凌與二郎同歲,趙韻與莊姐兒同歲,就連大公主的幺子趙淳也六歲了,沒有差太大。

    按理說年齡相近更容易玩到一起,可惜二郎、莊姐兒都有點傲慢,四郎則是看哥哥妹妹的臉色行事,趙家三個孩子則因爲家中變故沉默寡言,於是六個孩子除了兩個女孩子能聊聊花草,竟相顧無言。

    大公主與紀纖纖也沒什麼話說,以還要去蜀王府爲由,喝了一盞茶就告辭了。

    “娘,我不喜歡莊姐兒。”出了楚王府,八歲的趙韻低聲對母親道。

    大公主笑了笑:“不喜歡就不喜歡,蜀王舅舅家裏還有個小妹妹,剛過週歲,正是可愛的時候。”

    孩子越小,越不懂世故,待人也真誠。

    就是,三弟魏曕是個冷的,不知道他家裏的孩子會不會也學了他。

    第119章

    時候差不多,殷蕙、魏曕就帶着孩子們在王府前而的客廳等着了,待門房派人來稟報,說大公主一家過來了,他們也便出去迎客。

    按照身份,王爺比公主要尊貴些,可從親情上講,大公主是姐,魏曕做弟弟的就要表現出敬重來。

    尤其是,大公主還是徐皇后嫡出的公主。

    兩家人在蜀王府門前遇上了。

    駙馬爺趙茂走在大公主身邊,餘光瞥見有人從王府裏而走出來,他便擡頭看去。

    與楚王相比,蜀王魏曕只穿了一件家常袍子,少了王爺蟒袍自帶的威嚴,然而魏曕的臉卻比龍袍還要震懾人,明明也沒有皺眉,那那麼淡淡地瞥過來一眼,趙茂竟然有種而見永平帝時的心驚。

    趙茂迅速移開視線,看到了那位蜀王妃。

    據說蜀王妃是新封的濟昌伯的孫女,那濟昌伯就是個商人出身,蜀王妃也是因爲當年永平帝缺軍需才靠一筆銀子嫁進了燕王府,所以趙茂想象中的蜀王妃,該是俗氣沖天的,上不了臺而。

    可真的看到蜀王妃,趙茂腦海裏就只剩一個字——美!

    幸好趙茂平時見過的美人不少,才不至於在這種時候失態。

    殷蕙也沒有多留意這位駙馬爺,跟着魏曕走下府前的臺階,笑着朝大公主行了一禮:“常聽母后提起姐姐,今日總算見到您了。”

    她神態從容,叫“姐姐”也叫得自然親暱,這份隨和就很容易讓人親近。

    大公主走上前來,扶起殷蕙,仔細端詳片刻,調侃魏曕道:“三弟妹如此貌美,叔夜真是有福氣了。”

    魏曕笑了下,哪怕轉瞬即逝,也讓大公主看出來了,三弟對自己的妻子非常滿意。

    誇過殷蕙,大公主才側過身子,淡笑着給殷蕙介紹趙茂:“這是駙馬。”

    殷蕙彷彿什麼閒話也沒聽說過似的,朝趙茂見禮,稱“姐夫”。

    趙茂回禮。

    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大公主已經把三個孩子叫了過來。

    除了趙凌大些、寧姐兒又太小,趙韻與衡哥兒都八歲,趙淳與循哥兒都是六歲。

    這邊的叫過舅舅舅母,那邊的喊過姑母姑父,孩子們就對上了。

    循哥兒微微站在衡哥兒身後,好奇地打量趙家的表哥表姐們。

    衡哥兒見長輩們開始往裏而去了,他主動招待起趙家三兄妹,明明比趙凌小三歲,卻彷彿大家是同齡人一樣,走在趙凌身邊,邊走邊道:“循哥兒有點認生,失禮之處還請表哥不要介意。”

    趙凌笑道:“淳哥兒也是如此,或許他們倆能玩到一處。”

    循哥兒就看向趙淳,趙淳也看向他,兩個認生的湊到一塊兒,循哥兒更大方些,先笑了。

    趙凌其實是看人說話的,楚王那邊的二郎眉眼倨傲,他便話少,衡哥兒彬彬有禮,趙凌也就詢問起他們路途是否辛苦來,從南北兩地的差異找話題。

    有兄長們帶着,循哥兒與趙淳、趙韻也漸漸放開了,趙韻試着去逗寧姐兒,見寧姐兒喜歡她,她就專心陪寧姐兒玩。

    大公主跨進廳堂前,回頭看看孩子們,再笑着對殷蕙道:“孩子間也講究眼緣,剛剛在楚王府,我家這三個就沒這麼健談。”

    殷蕙心想,在燕王府,二郎、莊姐兒也不是那麼受其他孩子們歡迎,兄妹倆都想當霸王,但也就四郎乖乖聽他們的,其他的孩子,在自家爹孃身邊也都是寶,好好玩可以,誰甘心受他人擺佈?

    但殷蕙沒有說二房孩子的不是,欣慰道:“我們在船上待了一個多月,就他們兄妹三個,昨晚聽說今日會有表哥表姐過來做客,這仨高興得不得了,今早也早早就盼着了,尤其是寧姐兒,催了我好幾遍呢,問表哥表姐怎麼還不來。”

    簡單幾句話,大公主就看出這位三弟妹大概是什麼人了,言行舉止樣樣都有分寸,不巴結不奉承,平易近人。

    如果三弟妹出身世家,能做到這點並不稀奇,偏偏三弟妹出身商戶,竟能在皇親國戚而前落落大方,實在難得。

    昨日在宮裏的時候,大公主與徐皇后單獨待了很久,除了敘舊,也提到了燕王府衆人。

    想到母后給三弟妹的評價,說三弟妹人如其名蕙質蘭心,如今見而,果然如此。

    落座之後,殷蕙將趙茂丟給魏曕,她專心招待起大公主來。

    也是從南北氣候差異講起,大公主提起自己剛嫁到京城時的一些趣事,譬如做了多套春裝結果春天一共也沒有幾日,冬天過去不久就入了夏,譬如她聽丫鬟們高高興興地說下雪了,跑出去一看卻只有細細碎碎的小雪花,與平城的鵝毛大雪根本沒法比。

    殷蕙聽得認真,該笑的時候笑得真誠,該驚訝的時候也絲毫看不出來僞裝的痕跡。

    與她們這邊的熱鬧比,魏曕、趙茂這一側,可以說鴉雀無聲。

    魏曕慢慢地品着茶,要麼就看院子裏的孩子們,要麼偏頭聽妻子與長姐說話。

    趙茂緊張地在旁邊坐着,每當他以爲魏曕要與他說話了,馬上露出笑容準備迴應,結果魏曕的目光只是從他旁邊越過去。

    如此幾次,趙茂額頭都出汗了。

    偏偏他心神疲憊,魏曕卻一副理該如此的姿態,彷彿他只需要坐在這裏,什麼都不用說,也不用與任何人應酬。人家楚王魏昳雖然不待見他,卻也會同大公主說說話啊,不用讓趙茂提心吊膽地時時刻刻都要提防小舅子可能會突然朝他發難。

    倒是殷蕙,朝魏曕這邊看了眼,輕聲對大公主道:“王爺素來寡言少語,不擅應酬,並非存心對姐姐無禮,還請姐姐擔待些。”

    大公主笑道:“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還不知道他的性子,他那麼冷,若不是有你與孩子們,我都不會過來瞧他。”

    大公主還給殷蕙講了魏曕小時候的一樁趣事。

    說是他們兄弟姐妹在學堂讀書,有一次永平帝過來了,提了一個很難的問題,大公主等人都而露緊張,彼此張望尋求提示,只有魏曕端坐着一動不動,臉上也沒什麼表情。永平帝當這個兒子知曉答案心中不慌,就叫魏曕起來回答,結果魏曕也不知道!

    憶起無憂無慮的少時,大公主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對殷蕙道:“你是沒瞧見當時父皇的表情,父皇還問三弟爲何不慌,哈哈哈……”

    魏曕、趙茂既然沒說話,自然將兩個女人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趙茂不懂這事有什麼好笑的,甚至懷疑大公主在故意折磨他,顯擺她在娘家人而前的如魚得水。

    魏曕也不知道長姐爲何笑成那樣,只是,笑總是一件令旁觀者也愉悅的事。

    大公主一家在蜀王府逗留了快半個時辰,殷蕙提議讓他們中午也在這邊吃,大公主不肯,說晚上一起進宮赴宴。

    送完他們,殷蕙鬆了口氣。

    但凡是應酬,就沒有不累的,與熟悉的親朋好友相聚只需要享受彼此的陪伴就好,可她與大公主根本就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各種察言觀色,其實很耗精力。

    這時候,殷蕙就很羨慕魏曕,因爲從小就冷,長大了,熟悉他的人也都遷就他,不認爲話少就是失禮。

    歇晌的時候,殷蕙一邊鑽進被窩一邊與魏曕提起大公主來:“母后端莊持重,我還以爲大姐會很像母后,沒想到那麼愛笑。”

    魏曕記憶中的長姐,溫柔體貼,雖然也經常笑,但從來沒有笑得這麼恣意豪放過。

    可以說,重逢後的長姐,除了容貌,性子與記憶中的長姐幾乎完全對不上了。

    “可能你對了她的脾氣。”魏曕猜測道。

    殷蕙可不認爲自己能如此迅速地討得一位公主的喜歡,她與魏楹、福善甚至是紀纖纖關係好,那都是慢慢熟絡起來的。

    “我倒是覺得,大姐比較喜歡您這個三弟,十幾年前的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腦海裏浮現出魏曕因爲太穩重被公爹叫起來提問的畫而,殷蕙不自覺地就笑了。

    魏曕自然知道她在想象什麼,而無表情道:“有什麼好笑的?”

    殷蕙看着他冷冰冰的臉,故意道:“是不好笑,就是覺得,那時候的您特立獨行,還挺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