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17節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笑佳人字數:3439更新時間:24/07/05 04:01:53
小孩子就是好,無憂無慮的,吃了睡睡了吃,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魏曕讓殷蕙先去後院,他有些事。
言外之意,雖然他會晚點,但今晚肯定會在後院過夜。
殷蕙下午根本沒睡多久,這會兒又困又累的,回到屋裏洗漱洗漱,就鑽進了被窩。
過了一刻鍾,魏曕來了,殷蕙探頭瞧瞧,看見他手裏拿着一個匣子。
看清楚了,殷蕙又躺回枕頭上,看着魏曕在牀邊坐下,將匣子放在他的枕頭旁,也就是殷蕙的面前。
金盞端了銅盆過來,伺候魏曕洗腳。
魏曕默默坐着,柔和的燈光也緩和了他冷峻的臉色,看着似乎多了一兩分人情味兒。
殷蕙再看看那匣子。
上輩子魏曕從京城回來,也是這樣,拿了一個匣子過來,往旁邊一放。她站在牀前看着他洗腳,沒敢問匣子裏是什麼,還是魏曕將匣子遞給她,說:“皇上賞你的。”
殷蕙驚喜地打開匣子,裏面是一支金鑲寶石的簪子。再貴的簪子殷蕙也有,但這是御賜之物啊,殷蕙就很高興,夜裏魏曕來要,她也很是配合,儘管身子其實已經累了。
可是今晚,殷蕙不想再來了,下午她已經盡了妻子的義務,兩次呢,夠了,晚上繼續強撐只會便宜他,有情的時候自己委屈一下也沒關係,沒了情,殷蕙就不想委屈自己。
魏曕側對着她,餘光能看見她眼巴巴地觀察那匣子,卻什麼都不問。
她一直都是這樣,過分守禮,過分謹慎。
“爺,要熄燈嗎?”
金盞、銀盞退下之前,請示道。
魏曕:“不用。”
兩個丫鬟便低頭告退。
魏曕轉過來,才要開口,卻見殷蕙拉起被子蓋住鼻子,好像在打哈欠,一雙映着燈光的桃花眼裏浮現出一層水色。
“困了?”他問。
殷蕙點點頭,委婉卻又相當明示地道:“上午在二嫂那邊幫忙,下午又沒睡好。”
魏曕看着她垂下去的眼簾,剛剛進來時的疑惑終於有了解答,怪不得她沒有像以前那樣恭恭敬敬地在旁邊伺候他,而是自己先躺下了,原來是身子撐不住了。
“皇上賞你的,先看看吧。”魏曕將匣子推了過去。
殷蕙也沒有誠惶誠恐地坐起來,彷彿皇上只是一位普通的長輩罷了,仍然懶懶地躺着,只伸出兩條胳膊,一手扶着匣子,一手打開蓋子,往裏面看看。熟悉的簪子映入眼簾,殷蕙露出一個笑,拿出簪子,仰面端詳起來,然後問魏曕:“皇上怎麼想到賞我東西了?”
魏曕:“今年春天父王給宮裏寫信,提到你與衡哥兒了。”
殷蕙:“光我有,大嫂、二嫂她們有嗎?”
魏曕在她漂亮的眼睛裏看到了“膽大”二字,只是小別後的夜晚,他沒有教訓她,只解釋道:“也給了大嫂賞,不知是什麼。”
殷蕙笑了:“二哥二嫂沒去,所以他們沒有?”
魏曕默認。
殷蕙就將簪子放進匣子,試探着使喚他道:“先收起來吧,二嫂在坐月子,等她身子養好了,我再去她面前顯擺。”
之前她過於敬畏魏曕,戰戰兢兢的,夫妻倆白日完全不像夫妻,倒像主子與丫鬟。重來一回,殷蕙既不想得罪魏曕給魏曕半路休妻的把柄,也不想太束縛自己,如果能與魏曕比較平等地相處,有她給魏曕倒茶的時候,也有魏曕幫她做些小事的時候,日子才更舒坦。
而且這種夫妻相處模式,在王府裏並不是特例,紀纖纖就經常不給魏昳面子,她殷蕙還沒那麼過分呢。
魏曕意外地看着被窩裏的女人。
今晚她的每一樣表現,都有違於他的意料,平時那麼恭謹,面對御賜之物竟如此稀鬆尋常,甚至還想着去二嫂面前炫耀。
殷蕙又蒙着臉打了次哈欠。
魏曕轉身,拿起匣子下了牀。
剛把匣子放到梳妝檯上,帳子裏飄出她綿軟的聲音:“您順便把燈也熄了吧。”
魏曕就繼續多走幾步路,把幾盞燈熄了,很尋常的事,然而那種怪異之感卻越來越明顯。
回到牀上,雙眼已經習慣了黑暗,能看見她裹着被子睡在最裏面,被窩與他的被子中間空出一片,還能再睡個孩子。
魏曕躺下,一片靜謐中,能聽到她清淺的呼吸,大概已經睡着了。
魏曕只好也睡了。
黎明之際,殷蕙被魏曕弄醒了,他鑽進她的被窩,把她當麪糰揉。
殷蕙還想裝睡,裝着裝着沒忍住,哼了出來。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殷蕙被那短促笑聲中的得意刺激,賭氣地去推他的手。
魏曕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琉璃窗投射到室內鋪着的地板上,魏曕終於挑開帳子,若無其事地走了出來。
丫鬟們早在外面候着了,聽到傳喚,依次端着水走了進來。
魏曕收拾妥當,去了前院。
銀盞來到牀邊,透過薄紗帷幔,看見夫人趴着枕着枕頭,半邊肩頭露出來,烏黑的長髮凌亂地披散着。
“夫人,該起了。”銀盞輕聲道。
殷蕙知道該起了,可身上的骨頭彷彿還在溫池子裏泡着,懶洋洋地使不上勁兒。
“我再躺一刻鍾。”殷蕙貪婪地道,非常慶幸徐王妃是個寬和慈善的嫡母,她們只需在每個月逢十的日子去請安便可,平時可以睡個懶覺。
銀盞就先退下了。
一刻鍾很快過去,殷蕙嘆口氣,放棄對被窩的留戀坐了起來,開始梳頭打扮。在梳妝檯前坐了一會兒,她才發現臺面上多了兩個匣子,一個匣子裏裝着御賜的金簪,一個匣子裏整整齊齊地擺着十個金光燦燦的元寶,每個元寶都是五兩的。
十個金元寶,也就是五百兩銀子。
“三爺說,這是皇上賞給您與五郎的,叫您收好。”金盞笑盈盈地解釋道。
殷蕙笑了,誰見到金子又會不笑呢。
魏暘幾兄弟包括家眷都是從公賬上領份例生活,哪怕魏暘、魏昳、魏曕都有了差事,俸祿也要充公,只有燕王或皇上給了賞賜,才會歸屬於各位爺的小庫房。
魏曕冷歸冷,封王前每次得了賞賜,都會交給她保管,絕不會跑外面花天酒地。
到了吃早飯的時候,魏曕從前面過來了。
因爲那匣子金元寶,殷蕙也就懶得計較黎明那場胡鬧了,叫丫鬟們備飯。
一家三口,今早早飯也分成了三份,涇渭分明。擺在魏曕面前的還是他愛吃的稠粥、乾巴巴的肉餡兒餅,殷蕙這邊卻變成了一份薄皮湯包、一碗湯米均勻的粥以及蒸銀魚蛋羹。衡哥兒可以吃些輔食了,殷蕙叫廚房給兒子蒸了南瓜泥,小家夥很喜歡吃。
以前魏曕不說話,殷蕙吃飯也吃得緊張,如今她吃着自己愛吃的,再看着乳母喂兒子,管魏曕做什麼呢。
飯桌上的變化太明顯,魏曕想不注意都難。
最明顯的差別,是殷氏不再時時刻刻都觀察着他,她變得從容了,眼裏好像,也沒了他。
飯後,魏曕去了前面。
他也有差事在身,不過剛從京城回來,父王給他放了三日假,讓他多陪陪妻子孩子。
衡哥兒太小,沒什麼好陪的,殷氏……好像變了一個人。
“叫汪平過來。”
進書房前,魏曕吩咐安順兒道。
安順兒點頭,去找汪平。
汪平是魏曕身邊伺候的另一個太監,才十三歲,平時負責一些端茶倒水的小事,聽安順兒差遣。
之前安順兒跟着魏曕去了京城,汪平留在了府裏。
“爺,您找我?”
汪平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主子面前。
魏曕問:“我不在的這三個月,夫人與以前可有什麼變化?”
汪平下意識地撓了撓腦袋,瞄眼主子,他斟酌着道:“夫人平時也不使喚我,都讓金盞她們伺候,我就沒發現什麼太大的變化,不過,夫人比以前愛出門了,中元、中秋、重陽前都出過府,還陪楹姑娘出去過兩次,楹姑娘也經常來咱們這邊做客。哦,還有,重陽前,夫人的陪嫁管事送了一箱賬本過來,前幾日錦繡樓也給夫人送來了幾套冬裝,瞧着都挺鮮豔的,跟夫人以前穿得不太一樣。”
除此之外,汪平還發現個變化。
夫人更愛笑了,也更大方了,以前夫人見到他都要緊張一下,如今他上前行禮,夫人已經一副主子應有的姿態了。
汪平覺得,變了的夫人更美了,看起來更舒服了。
只是作爲下人,他不能把這點也說出來。
魏曕:“只有冬裝變豔了?”
如果只是冬裝,殷氏便是爲了他而打扮。
汪平回憶片刻,道:“也不是,秋天夫人穿的那幾身也挺明豔的,好像是夫人之前的陪嫁。”
魏曕薄脣微抿。
他在家的時候她穿得素淡,他走了,她打扮那麼好看給誰看?
“下去吧。”
汪平如釋重負,趕緊走了,心裏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三爺一回來就打聽夫人的變化,莫非察覺了什麼?
可三爺能察覺什麼呢,夫人還是那個夫人啊。
魏曕在書房看了一個時辰的書,然後來了後院。
殷蕙坐在次間的暖榻上看賬本,乳母與衡哥兒在榻的另一頭玩,衡哥兒似乎對孃親在做的事情非常感興趣,可他還不會爬,無法過來搗亂。
魏曕沒讓丫鬟們通傳,直接進來了。
乳母嚇了一跳,趕緊站到了地上,殷蕙仍然靠着迎枕,視線越過手中的賬本,看向白日裏很少踏足後宅的冷臉夫君:“您怎麼過來了?”
她這閒適的模樣,更加印證了魏曕的猜測,殷氏變了,不知爲何變了。
“我來看看衡哥兒。”
魏曕道,同時掃了一眼屋裏的幾個下人。
乳母與丫鬟們連忙告退。
魏曕脫了鞋子,坐到兒子身邊,衡哥兒仰面躺着呢,手裏抱着一個赤金的鈴鐺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