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兄友弟恭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十年臥雪字數:2225更新時間:24/07/16 06:56:18
    傍晚,風忽然大了,從窗櫺、門框的縫隙處,不斷灌進屋裏。

    “這是胎記!”王衡毫不示弱地盯着棠奴,“誰規定胎記不能長在脖頸上。”

    “還敢狡辯?!”棠奴一腳踹到了一把椅子,就要撲上來。

    “十郎!”杜若荀聽見前面的動靜越來越大,登時失了魂,也不顧衣帶尚未繫好,就往花廳跑。

    “呵,還說你倆沒上過牀!”棠奴玩弄着匕首,冷眼看着站在門口的杜若荀。

    “你幹嘛啊!”杜若荀臉色鐵青,她素來溫柔,但現在,也快忍不住要動怒了。

    “肚大娘可要當心了,他是個官奴,呵呵,雖用了藥掩蓋,殊不知,烙印,是會伴隨一生的。”

    “我才不管他是誰,我只知道,他對杜家,有救命之恩。”

    棠奴冷聲道:“呵,好好想想,如何跟阿郎解釋。”

    “別怕,就算是真,我散盡家財,亦要替你贖身。”杜若荀緊緊地摟着王衡,心中總算覺得自己對王衡,有了一點用處。

    “懷沙!”王衡忽地一握拳,怒吼一聲。

    “啊?”杜若荀不知是計,嚇了一大跳,直接摔倒在地。

    “呵呵,你倒是錯怪懷狗了,她還想替你隱瞞。可惜啊,遇到了我,一刻鍾,王端就什麼都招了。”棠奴洋洋得意道,殊不知,王衡反應如此劇烈,其目的,就是想訛她的話。

    “十郎……”杜若荀緩過氣來後,就想安慰王衡,卻見他正低頭沉思,臉上,並沒一點驚慌失措,本砰砰直跳的心,也跟着定了下來,“我去添件衣服。”

    “呵,你在想什麼?”棠奴真是一刻鍾也閒不下來,杜若荀剛走,她就用下巴看着王衡道。

    “還記得裴冕嗎?東宮要他明天死,他想拿住真兇,以幫助右相,指證東宮。”

    “呵,詭計對我無用。”棠奴冷冷道,“你就待在這,哪也不許去。”

    “好,聽你的。”王衡點點頭,“不過,裴冕若是死了,萬一右相問起來,我可只會如實回答。”

    “你!”棠奴一咬牙,又摸了把匕首出來,“說!怎麼一回事?”

    “楊暄好賭,因此被人做了局,欠了賭坊八十貫。賭坊的人說,要剁了他的手,這時,楊諫出來,借了楊暄八十貫,並讓他寫了欠條。那天,國舅去馮記魚儈,就是爲了還錢,不曾想,被吉溫看見了。”王衡道。

    “呵,真是巧舌如簧。”

    王衡心想,自己被棠奴折磨了一頓,沒有放過裴冕的道理,於是道:“信不信由你,不過裴冕明天會過來,你大可以親自問問他。”

    “好,你最好說的是真的,要不然,阿郎絕不會饒恕你!”

    ——

    次日一早,王衡便去僱了輛馬車,打算在馬車上,與裴冕和楊釗交談逮捕鹿突骨的事。怎料,棠奴一見馬車,就大搖大擺地跳了上去,屁股一擺,就佔住了軟靠。

    “我不喜歡她。”杜若荀趁着幫王衡穿衣的時候,悄聲道。

    “她很自負,光這一點,就遠勝懷沙。”王衡開了個玩笑。

    “噗嗤”杜若荀被逗得愁眉一展,“十郎,你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我今晚,會回家用膳。”

    “好,我等你。”

    王衡先讓車伕去接裴冕。

    “十郎,國舅可是同意了?”一夜沒見,裴冕就憔悴了不少,甚至本烏黑的髮鬢,都染上了些許銀霜。

    “國舅待在虢國夫人府,我想可能要章甫親自去一趟,他才會信。”王衡道,而後十分優雅地一指馬車,“請。”

    “好。”裴冕不知是計,一頭鑽了進去,而後不出意外地,被人當頭棒喝,“啊~啊~啊!”

    “去宣陽坊,虢國夫人府。”王衡坐在車伕旁邊,雲淡風輕道。

    “啊?”

    “沒聽見?”王衡瞪了車伕一眼,“裏面那位,可是右相門下,你若是惹她不高興了,可知道什麼後果?”

    “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啊!”車伕的汗衫登時溼透,忙驅車往宣陽坊而去。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終於來到了宣陽坊,此時車廂中剛好沒了動靜,看來是裴冕被折騰得暈過去了。

    “在這候着。”王衡對車伕道,而後下車敲響虢國夫人府的後門。

    “呦,竟是十郎來了,快請進去,虢國夫人正在等你呢。”門房竟認得王衡,一見是他,就滿臉堆笑道。

    王衡一聽,登時一皺眉,但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已決定不見楊玉瑤,因爲當務之急,是去抓鹿突骨。

    於是,他取出一個荷包,塞到門房手裏:“勞駕,幫我請楊國舅出來,就說有要緊的事。還有,別告訴除了楊國舅外的任何人,我今天來過。”

    “這……”門房有所遲疑。

    “趕緊的。”王衡又塞過去一個荷包。

    “呃,十郎放心,小的這就去。”

    半刻鐘後,油頭粉臉的楊釗就來到了王衡面前。

    “哎呀賢弟,你怎麼不進去啊?哥哥跟你說,三妹唸叨你幾天了,你可一定要進去。”

    “國舅,右相已經對你我起疑了。馬車上,就有相府的人,說是奉命,寸步不離地監視我。”王衡紮起馬步,以防被楊釗扯了進去。

    “什麼?”楊釗大駭,一時間,竟是沒了主意。

    “國舅勿慌,昨日,裴冕找到衡,說楊暄之事,是他和吉溫設下的計謀。可現在,東宮非但不讓他功過相抵,還要在今晚殺他。所以,他想贈國舅一件功勞。”

    “裴冕也在這車裏?”楊釗狐疑地看了馬車一眼。

    “在的。就車中,恭候國舅。”王衡道,“他說,今晚要殺他的人,是直接受李靜忠指使,認得李靜忠。”

    “哦?”楊釗先驚後喜,“反正已將東宮得罪死了,那就再幹個大的!走。”

    楊釗雄赳赳地鑽進了車廂之中,而後車廂中,就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嚎聲。

    “煞婢!哦~啊……”此聲過後,車廂中,又重歸寧靜。

    “我說,你能不能收斂點,車伕都被你嚇跑了。”王衡隔着門簾,朝裏面喊道。

    “呵呵。”

    “賢弟,你害我呢你……哎呦。”

    王衡等了一會兒,才掀開門簾一看,好傢伙,棠奴仍霸着軟靠,裴冕倒在左側,右嘴角被撕裂了,左眼眶淤黑,雙手被反綁在背後,不知是真暈了,還是覺得丟人丟大了,不願醒。楊釗則摔坐在右側,齜牙咧嘴地握着右手手腕。

    “這是發生了何事?”

    “呵,這白臉想扇我。”棠奴道。

    王衡正想解釋,卻見楊釗爬了起來,而後“撲通”一聲跪在棠奴面前。

    “楊釗有眼無珠,冒犯了女郎,還請女郎恕罪。”好一個楊釗,竟是如此能屈能伸。

    棠奴見堂堂國舅竟跪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嘴角一彎,將頭昂高,再道:“罷了,說事!”

    “諾!”楊釗應了聲,然後一巴掌甩在裴冕臉上,“起來!說,你有何計,能抓住那什麼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