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殺死士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十年臥雪字數:2693更新時間:24/07/05 03:57:08
王衡懷揣着一把鋒利的匕首,來到長樂坊西門,之所以帶這把匕首,是因爲他臨出門前,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挾持這個夥計,並逼問他的身份。如果可以,王衡甚至希望,能將這個夥計扭送到李林甫那,一來表示忠心,二來,破開東宮給自己設下的這個死局。
當然這個計劃十分冒險,因爲王衡現在還帶着傷,且他的身體,也並非是壯實過人。但他還是決定,鋌而走險。因爲這個夥計同樣是個高手,每一步都打得王衡措手不及,只能被他牽着鼻子走!
離長樂坊的西門尚有二十來步,王衡就看見,那夥計已經在等着自己了。夥計換上了一身圓領袍,帶着一塵不染的白襆頭,儼然成了文化人。
“十郎,你來了?”夥計邁着四方步上前,他腰間還掛着禁步,走路的時候,這禁步竟真的一動不動,顯然,讀書人才是他平日裏的身份。
“你給了韓珠團什麼好處,兩天,就讓她同意背叛楊慎矜了?”王衡狐疑地看着夥計。
因爲,在夥計的計劃中提到,韓珠團同意出面招待那倆死士,並給他們安排下了毒的酒食。
“楊慎矜遲遲不給她名分,還冷落了她一年,年中,他們的兒子還得病死了。”夥計低聲道,“我給她在家鄉廣陵買了宅院,事成之後,就送她返鄉。”
“當真?”王衡絕不會信夥計的後半句,但對前半句,卻是半信半疑。
“今晚,某會寸步不離十郎。”
“你可曾當過兵?”王衡問。
“未曾。”
王衡搖搖頭:“那你可想過,萬一那倆死士中毒未死,又當如何?”
“他們沒有甲,毒藥至少會讓他們行動遲緩。所以,我殺一個,你殺另一個。”夥計道。
“……”王衡不知道,夥計是瘋了,還是太自信。但看他那陰沉,毒辣的雙眸,又是那樣令人安心,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十郎,你有勇氣嗎?”夥計忽地問道。
“何意?”王衡撓撓頭。
“我在府外,安排了兩名死士,但若是喚醒了他們,你我就還得再殺一次人。”夥計道,“如果你我鼓起勇氣,把這兩人宰了,死士的事,便算了結了。”
“你是說,東宮手裏,不止兩個死士?”
“我沒說。”夥計白了王衡一眼,“十郎如果想深陷泥潭,就揪着此事不放。若不想,今晚就與我一起,做個了結。”
“可你沒說,如何處置韓珠團,我們又該如何,才能洗清嫌疑。”
“別業有兩個院子,他們可能認得你,所以你先躲在另一個院子裏,我去騙他們喝酒,並解決韓珠團。如果毒不死他倆,我們就動手,然後一把火燒了這別業。讓右金吾衛,來指控楊慎矜。”夥計終於說出了他的全部計劃,“韓京尹要過了年才離任,因此他現在還能幫我們善後。但如果今晚搞砸了,下一次,我們就只能靠自己了。”
“賀蘭士則呢?羅鉗吉網可都不是善人。”
“他的妻子都在我們手上,他知道該怎麼做。”
王衡忽地覺得,這個夥計的脾性很對自己胃口:“如果今晚無事,我希望,我們日後能共飲一樽。”
“哈哈哈,一言爲定。”
夥計敲響了楊慎矜別宅的門,開門的,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
“裴郎,你怎麼才來啊。”她一下子,就往這個叫裴郎的夥計得懷中靠。
裴郎竟是張開手,直接摟住她,甚至還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一下:“珠團,我已準備好了,明日一早,我們便啓程,去廣陵。”
韓珠團還欲說什麼,裴郎已將一張蓋着紅印的地契交到她手中:“務必收好。”
“好~”韓珠團嬌滴滴地應了聲。
裴郎朝王衡打了個眼色,示意他跟着韓珠團進去。王衡心道,這裴郎該不會是早就和韓珠團眉來眼去了吧?
不多時,便有一輛有蓬馬車停在別業前,馬車上,下來兩個肌肉虯扎的壯漢,兩人都抱着兩個鼓鼓的包裹,不知裏面裝着什麼。
“六郎、拓跋,東西都帶來了嗎?”韓珠團迎上前,落落大方地問道。
“都在這。”兩人各自拍了拍自己的布袋。
“好,都放在耳房裏,正屋裏有酒食,自飲。”
“裴先生到了嗎?”那個叫六郎的死士問道。
“馬上到。”
“好,多謝。”兩人朝着韓珠團行了軍禮,並按照她的吩咐,將帶來的包裹全放在耳房中,而後才到正房處落座。
“哈!竟是全羊!還有三壇酒!”拓跋一見有酒有肉,就喜笑顏開,“大哥,可能吃?”
“吃吧。”六郎點點頭。
“來,大哥,羊腿給你。”拓跋遞過羊腿,而後一掌拍碎一罈酒的泥封,一口氣就灌了半壇,“大哥,想啥呢?”
“將軍該到播川了吧?不知那地,可有酒肉。”六郎說着,咬了口羊腿。
“將軍就是倔!按我說,直接宰了那奸相,不就得了!非要說什麼按律行事,我呸!真有律法,餘糧、滿倉哥倆,還至於死了都被追繳三十年的租庸調嗎?!”
“慎言!”忽地,兩人耳邊,傳來一聲低喝。
“裴先生?”六郎擡頭一看,甚是歡喜,忙站起來。
“六郎,嫂子可收到肉食了?”裴郎問。
“收到了,謝裴先生!”
“我家婆娘也收到了。”拓跋是個粗人,二話不說就叩了個頭。
“起來,起來!”裴郎將他扶起,“東西都帶來了吧?”
“都在耳房裏了。”六郎說着,已倒了三碗酒,一碗給裴郎,一碗給拓跋,最後一碗自己拿着。
“好,你們在這歇一夜,明日一早,我送你們出城,去武功。”
“明白。來,裴先生,喝碗酒,暖暖身子。”
“好,二位的功勞,殿下都看在眼裏,這一碗,裴某代殿下,謝二位!”裴郎說着,舉起酒碗就往嘴裏倒,但酒液卻大多,灑在了他的衣襟上!
拓跋是粗人,見了這,也不知起疑,反而將酒一飲而盡。
六郎開始也沒多想,但一口酒落肚後,心中卻是沒來由的一驚,於是手一抖,便將碗裏剩下的酒,全都灑在衣襟上。
“好好歇息,我明早再來。”裴郎對着兩人拱手行禮,而後就出去了。
韓珠團就靠在廊柱下,她不知何時畫了濃妝,還在手臂上裹了彩練,韻味更足了。
“裴郎~”她含情脈脈地叫了聲。
“到後屋去,我馬上來。”裴郎道。
“討厭!”韓珠團扭着腰去了。
裴郎則直接來到王衡所在的廳中,用銅鑰匙打開其中一個大櫃子,這櫃中,竟放着兩口障刀。
“先殺韓珠團,再對付那兩個。”裴郎將一口刀扔給王衡,自己懷揣着另一口刀,就往外走,“你捂嘴,我動刀。‘關門’爲號。”
王衡看了看手中的障刀,再看了眼裴郎的背影,心中倒是開始謀算,等裴郎殺了韓珠團後,自己就動手挾持這個裴郎。
兩人來到後屋,此時韓珠團正在門口望眼欲穿。
“裴郎~哼,怎麼還把人帶來了?”韓珠團見了王衡,登時不喜。
“進屋裏說。”裴郎道。
於是,他第一個進屋,韓珠團跟在後面,王衡走在最後。
“關門!”就在王衡跨過門檻的那一刻,裴郎忽地道。
“呦,人家可不喜歡,兩個一起……”韓珠團話未說完,瞳孔便放大了幾倍,因爲她是怎麼也沒想到,裴郎竟會和人合謀殺她!
“手法不錯。”王衡看得清楚,這裴郎只用了一刀就令韓珠團徹底閉上了眼,當然,他的動作稱不上完美,因爲還是被血濺溼了衣袖。
“走。”裴郎拔出刀,就要往那倆死士所在的偏廳去。
“不必了。”王衡身形一動,障刀從背後襲向裴郎,一下子就貼在他的左脖頸旁。
“爲何?!”裴郎大驚,但言語尚算鎮定。
“活的死士,比死的有用。”王衡道。
“直娘賊的!果然有詐!”怎料,兩人耳邊,卻傳來一陣口音很濃的爆喝。
王衡定睛一看,竟是那倆死士,就站在後屋外的空地上,且兩人手中,都已拿着兵刃。他們的兵刃是制式橫刀,刃長而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