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借生

    那些油污還沒潑到尚小美身上，她就帶着九牧，利用空間轉換，逃出了大網。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們是怎麼逃出來的？”老巫婆一輩子都呆在無嗣族，已經跟現實脫節了。尚小美名氣這麼大，她竟沒聽說過。

    “我打死你！”那幾個長老見到九牧，就往上撲。

    他們罵九牧是瘋狗，但是他們現在的行爲卻更加像被惹急了的瘋狗。

    尚小美將槍舉了起來，冷聲警告那些暴怒的長老：“別動！再動我就開槍了！”

    “你是誰呀，爲什麼要幫這個瘋狗！你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嗎？”一個乾瘦的長老，指着尚小美問。

    尚小美不甘示弱的用槍瞄準了他的頭：“他是我徒弟。”

    此刻另外幾個長老，已經圍住了九牧。儘管他們手腳還算靈活，但是跟九牧比起來，就像是剛蹣跚學步的小孩。

    跑在最前面的長老，被九牧一腳踹翻在地。沒想到他很快便從地上爬了起來，獸人的身體果真強壯，連老人都這麼扛揍。

    九牧打架的招式看上去沒什麼技術含量，就像是打架打多了操練出來的。

    到了現在，他還在隱藏他的戰鬥實力。

    那個乾瘦的長老，見其他幾個比自己身體好的長老都一一敗在了九牧的拳腳之下。他往後縮了縮，不敢跟九牧武鬥，就衝着尚小美講九牧的壞話。

    “你是他師父？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他天生就是個壞坯子！狗雜種！我們無嗣族全都毀在了他手上，他把我們用來借生的……”乾瘦長老的喉嚨突然被黝黑的暗器擊穿。

    控訴聲戛然而止。

    尚小美看着那老人一聲不吭的倒在地上，轉頭視線凝重的盯着九牧。

    她有她的分辨能力，老人的話她不會盲目的相信。

    但是九牧這樣直接殺人滅口，尚小美就算不想懷疑他，也有了懷疑。

    也許是因爲已經在尚小美面前開了殺戒，接下來的時間，九牧也不再僞裝了。

    手心的暗器不斷射出，將撲向他的老巫婆和長老全都殺死了。

    尚小美舉着槍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來獸世這麼久，她早就見慣了這種打打殺殺的場面。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卻有些茫然，因爲她不明白九牧到底是因爲什麼對他們大開殺戒的。

    不會是想隱瞞什麼吧？

    “師父，我們走吧。”九牧將他的仇人全都料理完了，小心翼翼的對尚小美說。

    尚小美不喜歡腳下的髒污，看了他一眼，獨自轉身往前走去，等走到一個綠草如茵的地方。

    她忍着怒火轉身，對跟在後面的九牧說：“跪下。”

    九牧毫不猶豫，咚的一聲就跪了下去。

    “你爲什麼要殺他們？”

    “因爲……我恨他們，以前就是他們將我和孃親關起來的。”

    “既然是因爲恨殺了他們，那一開始的時候，你爲何不直接就將他們殺了？反而要讓他們身體殘缺？”

    “我那時候只想讓他們生不如死，師父，我孃親被他們折磨的瘋瘋癲癲的，我真的恨，殺他們百次千次都難消我心頭之恨。”九牧膝行向前，幾句話的功夫，已經淚流滿面。

    他想讓尚小美同情他，不跟他計較殺人的事。

    可是尚小美計較的從來不是他殺人的事，而是他的故意隱瞞。

    “他們壞事做盡，確實該死，你殺了他們我可以不怪你。但是你爲何不讓那個長老把話說完？你到底在隱瞞什麼？”尚小美退後兩步，滿身抗拒，不讓九牧碰他。

    九牧發誓道：“師父，我沒想隱瞞什麼，我只是受不了他在你面前胡說，忍無可忍，才將他殺了。”

    尚小美：“我姑且相信你，但是你最好想清楚，欺騙我會有什麼後果。”

    尚小美的這些話，如果早一點對九牧說，他或許還會權衡利弊，選擇對她坦白。

    但是現在已經晚了，他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欺瞞也好，哄騙也罷，只要能讓師父不討厭他，什麼下三濫的事他都願意做。

    無嗣族以前是什麼樣子，尚小美不清楚。

    但是現在他們幾乎將無嗣族走了個遍，也沒看到比贖罪塔四周人更多的地方。

    繞了半天，尚小美發現了一條新開闢出來的路，從那裏繞進去，終於讓她發現了新天地。

    這裏應該是無嗣族新的棲息地。這裏的人普遍都很年輕，而且他們每個人都神神祕祕的，眼神飄忽不定，對陌生人很是警惕。

    尚小美發現他們總是站在門口，房門卻緊閉着。

    “大哥，我可以進去喝杯水嗎？”尚小美故意詢問一個神色看着十分慌張的男人。

    那個男人想都沒想，就開始暴躁的驅趕尚小美：“我這沒有水！上別處喝去！”

    九牧見他兇尚小美，面色一沉，馨寒色的眼瞳外圍突然亮了一圈，讓人不寒而慄。

    那個男人也似乎認出了九牧，竟嚇得跌跌撞撞的推開房門，躲了進去。

    尚小美眼尖的看到，他的房間裏有兩個小嬰孩。

    難道這就是無嗣族借生的孩子？真可怕，這要是換了自己，肯定接受不了。

    一點準備都沒有，孩子就生了，這像話嗎？

    “難道他們房間裏都有借生的孩子？所以才把房門緊閉着嗎？”尚小美回頭問九牧。

    九牧收斂起駭人的神色，點頭道：“對，他們就是靠幫別人借生孩子維持生計。”

    “那他們站在門口，是在等待借生人？”尚小美又問。

    九牧：“是的。”

    這樣的事對尚小美來說，就像現代的代孕。不過無嗣族的借生比代孕還誇張，因爲代孕至少孩子的父親或者母親有一方是知情的。無嗣族的借生，卻可以在雙方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生育他們的孩子。

    尚小美對這種行爲十分不恥：“無嗣族這些人幹的可真不是人事，這樣對孩子和他們的父母都很殘忍。”

    “無嗣族的人，和找無嗣族借生的人，都是不能自己生育孩子的人，他們沒有可以正常繁衍的‘珠玉、龍津’，想擁有後代只能這樣做。”九牧無悲無喜的說。

    他大概是唯一一位出身無嗣族，卻不同情他們的人。

    在無嗣族他們自己人的眼裏，他們都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他們並不認爲借生這件事很邪惡，反而認爲他們是在積善行德，幫助那些無法繁衍的人，有了後代。

    尚小美和九牧正往前走呢，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討價還價聲，雖然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尚小美還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可是鬼怪大人的……”

    什麼是鬼怪大人的？

    又往前走了幾步，前面兩人注意到他們的行蹤，神情戒備的進屋關上房門，密謀去了。

    尚小美剛纔分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這她如何能安心？

    她給九牧使了一個眼色，拉着九牧一個空間轉換，就潛進了那兩人進的房間。

    他們躲在屏風後面，剛好能將那兩人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我說了，想要鬼怪的珠玉，至少要一萬獸幣。這已經是最低價了，你知道鬼怪大人的珠玉有多難得嗎？她的珠玉可是整個無嗣族最搶手的。”老闆言辭誇張的對令一個人說。

    只是聽到這，尚小美就已經有些站不住。她現在就想衝出去，揪着那個人的衣領子問他，她的珠玉他是怎麼得到的？

    這……這也太離譜了？

    不會吧？

    不可能吧？

    珠玉不就是那什麼嘛？她的那什麼流落到無嗣族來了？絕對不可能，絕對是老闆想坑錢，故意這麼說的。

    原本尚小美以爲，聽到這樣的事，她就已經夠焦灼了。沒想到另一個人的話，卻更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你少蒙我，什麼鬼怪的珠玉，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打聽好了。鬼怪的珠玉就是個幌子，是你們想多收錢編出來的瞎話。他們都說了，鬼怪沒有珠玉，她跟無嗣族的人一樣，根本就沒法繁衍後人。”

    “你知道你還問？”

    “我就看你小子老實不老實。”

    “那你想要誰的珠玉？”

    “狐獸的吧，狐獸的孩子好看。”

    他倆就這麼愉快的繼續往下聊了，獨留尚小美一個人在屏風後面氣得胸膛上下起伏。

    她靜默的指着屏風外面，用眼神詢問九牧：‘他們什麼意思？’

    九牧眼神迴避，不敢直面她的憤怒。

    其實這樣的傳言早就有了，只是尚小美不知道而已。

    從她擁有了五個頂級美男的獸夫卻遲遲沒有封正夫懷孕開始，這樣的猜測就已經在坊間流傳開了。

    一些有幸見過尚小美真容的熊獸和雌獸，都想生一個像她一樣漂亮的後代。他們拿着大把大把的錢，求助無嗣族，想讓無嗣族的人用尚小美的珠玉給他們借生一個孩子。

    這才將尚小美的珠玉炒到了天價。

    因爲有了珠玉不一定就能成功借生孩子，一萬獸幣也許只能買到尚小美一個珠玉，這麼說起來，這價格真的高的離譜。

    但是無嗣族通過各種渠道，都沒有得到過尚小美的珠玉。

    不知道是誰告訴他們的，鬼怪沒有珠玉，無法繁衍後代，他們便不再試圖獲得鬼怪的珠玉。卻又放不下售賣鬼怪珠玉這麼豐厚的利潤，便在市面上打着鬼怪珠玉的幌子，用其他雌獸的珠玉魚目混珠，騙一個是一個。

    如果遇到知道真相的，他們騙不到就會像現在這個老闆一樣，開誠佈公的聊其他雌獸的珠玉。

    尚小美很想出去爲自己正名，但是也覺得這樣很傻。

    猶豫來猶豫去，她始終放不開臉面。畢竟她還沒生養過，對於珠玉什麼的，她還不習慣將這種事拿到明面上來講。

    無奈之下，尚小美拉着九牧，一個空間轉換便離開了。

    剛纔那件事後，她對無嗣族的事再也不關心了。

    一路上都在低頭沉思，他們憑什麼說我不能受孕？

    我身體好着呢？每次都來勢洶洶，還差那點珠玉了？

    急匆匆走了一路，尚小美下定決心，等回去後，一定要把這件事搞清楚，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詆譭她的聲譽。

    到處傳她不能生育。

    離開主街道，後面的路越來越冷清。

    漸漸房屋有了變化，那些緊閉房門的房屋沒有了，尚小美看到的是房門大開的房屋。

    不過每個房屋都很小，大多數只有一間房，房前搭着簡陋的棚子，棚子下面有簡易的竈臺。

    尚小美看到好幾家人的竈臺前，都站着一個忙碌的大人，有男有女，他們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因爲在他們忙着做飯的時候，身邊總圍着一個半大的孩子，跑前跑後的給他們幫忙。

    有些孩子太小，幹活幹不好，添亂倒是一把好手。那些大人也不生氣，笑呵呵的跟在他們後面收拾。

    這些大人無一例外，都只有一個人，沒有一家是夫妻兩個人的。

    看來他們都是無嗣族的人，成功借生孩子後，他們就帶着孩子生活在了這裏。

    他們的日子看起來挺清貧的，但是大人小孩的臉上，都掛着笑容。

    尚小美不確定的回頭問九牧：“他們都是無嗣族的？孩子都是借生的？”

    “嗯，”九牧低低的應了一聲，接着又小聲說道：“他們其中有很多人，被心愛之人拋棄，就會想辦法拿到對方的龍津或者珠玉，生下對方的孩子。”

    尚小美本能的排斥這種事，打心眼裏無法接受。

    但是看到這些人臉上的笑容，她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獸世這樣的生存環境，只要能成功繁衍下一代，這些獸人做出什麼事都不足爲奇吧。

    九牧的話並沒有引起尚小美的重視，因爲在她眼裏，無論借生的是心愛之人還是陌生人的孩子，接生這種事都是有悖人性的。

    就不應該存在。

    反正她的孩子，絕對不能是借生的。

    “如果有人敢借生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將他趕走，永遠都不再見他。”尚小美看着那些一出生就是單親的孩子，發狠似的說道。

    這話她不是說過九牧聽的，但是九牧卻一字不落的全聽進了耳裏。

    他走在尚小美後面，陰鬱的笑了一下。

    果然，師父跟他想的一樣，接受不了這種事。

    他的計劃，註定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