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夢魘終成虛幻

    殷媽媽到底還是死了。

    就算她不自盡，蕭暖卿也沒打算在給她解藥，所以，她死在了自己的屋裏，是用當初想殺蕭暖卿的燭臺刺穿了自己的喉嚨。

    被人發現的時候，鮮血已是流了滿屋子，聽說很是嚇人。

    殷媽媽一死，醉香樓也算是羣龍無首，於是乎薛寧便想法子找到了醉香樓幕後的東家，將這死了不少人的醉香樓低價給買了下來。

    當然，還包括樓裏那麼多的姑娘們。

    蕭暖卿告訴她們已經自由了之後，姑娘們都還是有顧慮的。

    可當薛寧告訴她們已經爲她們想好了出路後，姑娘們也都放心跟着薛寧走了。

    那些被關在後院裏的姑娘，也會有薛寧負責送回各自家中。

    所以，蕭暖卿跟陸千昱是最後走出醉香樓的。

    此時陸千昱的傷已是養得七七八八了，他率先上了馬車，伸手欲拉蕭暖卿之際，卻發現蕭暖卿正盯着醉香樓那塊牌匾看得入神。

    一旁有工人進進出出。

    此處死了太多人，薛寧說得改裝重建一下才能繼續營業，怕是到時候還得請幾個道士走個過場。

    “麻煩姑娘讓讓。”幾名工人走到了蕭暖卿的面前，手中還搬着梯子。

    蕭暖卿便往一旁讓了讓，就看着兩名工人爬了上去，將醉香樓的牌匾給拆了下來。

    “砰！”

    一聲巨響。

    醉香樓的牌匾重重摔在了地上，碎裂成兩半。

    恍惚間，蕭暖卿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前世的片段，卻好似在這一刻終於煙消雲散了。

    “卿卿。”身後，傳來一聲輕喚。

    蕭暖卿轉頭看去，便見陸千昱正半蹲在馬車上，修長的手臂正衝着她伸來，“回家了。”

    短短的三個字，卻彷彿是染着魔力一般，將她從前世那個深淵裏拉扯了出來。

    她鼻尖止不住泛酸，眼眶也跟着一熱，嘴角卻是揚起了笑，伸手握住了陸千昱的手，“嗯，回家了。”

    從前的夢魘終將會成爲虛幻，絕不可能困住她的一生。

    不論曾遭受過怎樣的苦難，往後的她，只會堅如磐石，越挫越勇。

    因着顧及陸千昱身上的傷，馬車行進的速度並不算快。

    從寧遠到京都，他們又花了半個多月。

    陸千昱的傷已然大好，入京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入了宮。

    元治已經許久不曾收到蘇青的消息了，他其實心中已經有了些許預感，可當聽到小安子來通傳說陸千昱求見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忍不住一擰，一股懼意從腳底襲來，令得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跌坐在了龍椅之上。

    而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自己所穿的龍袍之上。

    他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一國之君，根本就沒有必要害怕。

    當下便是深吸了一口氣，沉聲低喝，“宣！”

    那一刻，元治將帝王之地展露得淋漓盡致。

    下一瞬，御書房的門被推開，那一道健碩的身形逆光而來，每一步都好似是踏着萬千屍骨。

    元治方纔還十足的氣勢就在這開門的一瞬間被碾壓得所剩無幾。

    他看着陸千昱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來，雙手死死抓着龍椅的扶手，指尖都快出了血才勉強壓制住了起身的慾望。

    他是一國之君，陸千昱只是他手底下的一個三品官，他有什麼理由起身去迎他？

    “臣，陸千昱，參見皇上。”

    陰冷的聲音如是開口。

    可，陸千昱沒有跪。

    這樣大不敬的行爲無疑是在打元治的臉。

    元治自然是生氣的，卻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而一旁的小安子看着這一幕，想到從前跟在先帝身邊時陸千昱從來沒有這般無禮過，心中一時拿不定主意，但終究還是站在了元治這邊，冷聲呵斥，“大膽！見到皇上竟然不跪！”

    雖是呵斥，可小安子的聲音明顯也是在發抖的。

    陸千昱卻是看都沒看小安子一眼，一雙眸子只死死盯着元治，“皇上，臣要跪嗎？”

    聽着像是禮貌問詢。

    可那語氣，好似元治說一句要，他就會當成摘下元治的腦袋一般。

    元治怎麼敢？

    當下便是搖了搖頭，“陸，陸大人爲國鞠躬盡瘁，幾經生死，自，自然是不用跪。”

    聽着這話，小安子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他害怕陸千昱沒關係，他只是個太監。

    可元治怎麼能表現出這般害怕的樣子呢？

    他可是一國之君啊！

    可眼下，一國之君的氣勢完全被一個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碾壓。

    這……

    小安子暗暗搖頭。

    卻聽元治忽然開口，“小安子，你，你且去外頭候着。”

    聞言，小安子忙看向元治。

    他在這兒陪着元治，元治都這樣虛了，眼下怎麼敢讓他離開的？

    可當他接觸到元治那求救般的眼神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元治這是讓他去搬救兵！

    小安子忙應了聲，“是。”便是匆匆退下了。

    御書房的門再次被關上，明明還是白日，可元治卻覺得這御書房莫名比平日裏都要陰暗了幾分。

    而陸千昱則是緩步朝着元治走了過來，“聽聞，臣離京不久後先皇與先皇后便相繼離世了。”

    “……是，父皇與母后伉儷情深……”

    “砰！”

    陸千昱的雙手猛地拍在了桌案上，一雙眸子染着狠厲，就這麼冷冷地盯着元治，“哦？臣怎麼不知道先皇與先皇后是伉儷情深？”

    元治屬實被嚇了一大跳，差點就從龍椅上滑落下來。

    對上陸千昱的雙眸，他心跳得厲害，只祈求着救兵早些來。

    卻又覺得自己的帝王威嚴受到了侮辱，便是硬着頭皮應道，“陸大人，朕乃一國之君，你好歹該有些分寸！”

    “分寸？”陸千昱卻只如同聽到了笑話一般，扯着嘴角一聲冷笑，“這分寸，皇上有嗎？”

    那眉宇間的譏諷分外明顯。

    元治知道，陸千昱說的是他將蕭暖卿接進宮裏的事。

    一想到陸千昱今日來很有可能是要帶蕭暖卿回去的，元治狠狠咬了咬牙這才開口，“卿卿已經是朕的皇貴妃，待朕爲她尋到一個合適的身份便會封她爲後，朕知道陸大人對卿卿情根深種，但……”

    “啪！”

    一個巴掌狠狠落在了元治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