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你們甚至不肯叫我一聲主人

    她們洗了澡，換了衣服，是很樸素的亞麻衣服。

    不過布料是上好的。

    亞麻布也分等級，農民穿粗麻，是那種比麻繩和麻袋好點的粗麻。

    而那些細麻的質地極好，細柔耐磨，散熱很強，看起來又白又潔。

    貴族和富人也常穿亞麻材質的衣服。

    因爲衣服不是定製的，所以她們穿在身上顯得有些寬鬆，腰間繫着腰帶，溼漉漉的鬆散頭髮也用發繩捆起來了，趿拉着布鞋走路，終於有點人樣了。

    她們洗澡就用了小半天的時間，現在到了下午。

    “哎，我們在哪吃飯？”伊迪絲走出洗浴房的時候，抓住一個前來清洗的女僕。

    女僕說道：“女士，您去大廳就行，飯菜備好了。”

    羅曼老爺剛把她們列爲近侍。

    雖然是實習的，但那也是近侍。

    她們一行人大搖大擺的過去了，很快就聞到了那股子香味。

    大部分女巫都默不作聲的加快了腳步，越走越快，到了最後是並排進去的。要不是門夠寬敞，估計就卡在那了。

    剛進去就見到了琳琅滿目的菜品。

    烤鴨、雞湯、燉鵝、燒孔雀，

    蜜汁烤羊腿、鐵板煎豬排，

    大蒜煮鱔魚、辣醬蘸河鰻，

    蔬菜沙拉水果撈、蜂蜜堅果草莓醬，

    骨髓餡餅白麪包、奶油蛋卷披薩餅。

    數十種菜碼一字排開，佔滿了整個長桌。

    現在近黃昏，沒到晚餐的時間，但羅曼安排了廚師。

    他本來也是要去沼澤地那邊去看看的，現在也因爲女巫的事情而耽擱了。

    “大夥兒！上啊！”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啪！

    拍桌子的動靜很醒目，女巫的動作都停止了。

    羅曼坐在主位上，他眉毛都快豎起來了。

    “我覺得你們應該更懂點規矩！”

    他這裏是沒什麼規矩，但不妨礙他給別人立規矩。

    有女巫說道：“老爺，我們只是餓壞了……好吧，您說了算，您想要我們有什麼規矩。”

    “這一切都是我的財產，你們既然加入，那你們也屬於我，但伱們用餐前甚至不肯叫我一聲主人。”

    “哦，那咱的主人老爺，咱能動手了嗎？”莫妮卡拿着那只油膩的烤鴨說道。

    羅曼陷入沉默。

    規矩立了。

    但好像沒什麼用。

    他無奈的點頭。

    夏斯塔鬆了口氣，也嘆了口氣。

    她們的吃相有些慘烈，狼吞虎嚥。

    她的動作倒是比較優雅，只是很迅速精準，一點都不比別人慢。

    “夏斯塔女士？”

    她背後傳來小小的、輕輕的疑問。

    夏斯塔回頭望去，儘管她和曾經大不相同，但她依舊一眼認出了那人是誰。

    “格薇兒。”

    “真的是您！”格薇兒很激動。

    “是的，我們又見面了。”

    她發現時間真的很改變許多觀念，她彼時相信會帶給格薇兒極好的生活。如今卻發現，她在這裏就是最好的。

    某些事情在當下毫無頭緒，但時間終會證明一切。

    不知何時，所有女巫都停止了進食的動作，瑪格麗特同樣擡頭看了眼，眸子裏閃過一絲訝異。

    夏斯塔抿嘴說道：“格薇兒，厄運女巫格薇兒，咱們的小姐妹。”

    格薇兒望着這些陌生的女性，被她們的視線看的有些發毛。快走到羅曼身邊。

    “羅曼，她們是誰呀，也是女巫嗎？”

    “算是吧。”羅曼伸出手，摸了摸格薇兒的腦袋。“嚇壞你了？”

    “沒有。”格薇兒小聲道。

    但是被嚇了一跳是肯定的。

    女巫們也被嚇了一跳。

    莫妮卡語氣複雜的說道：“夏斯塔，咱覺得你該給個解釋，但你什麼都不對咱說。”

    夏斯塔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格薇兒能好好生活就足夠了，女巫林只是個組織，並不能代表所有的女巫。

    下一刻，七嘴八舌的詢問就傳過來了——“你叫格薇兒，今年多大了？”“你有沒有天賦法術，法術是什麼？”“先知在找到瓦莉婭前還找到了一個高階女巫的苗子，是不是你？”“夏斯塔唯一一次失敗的任務和你有關？”……

    很快，桑娜也回來了，愣愣的望着眼前這一幕。

    她感到有人朝她湊過來了，剛想躲開就被一把拎起來了。

    “姐妹，瞧，我又發現個小女巫！”

    桑娜不喜歡這樣。

    那些女人雙手油膩，有些人的牙齒裏甚至有菜葉子和肉絲，嘴裏的東西都沒咽下去就含糊着說話。

    她們滿面笑容，不斷掐蹂躪她和格薇兒的臉。

    她討厭死了，但卻反抗不了，用了天賦法術也掙脫不開，真是見鬼了。

    兩個小女巫瞬間淹沒在女巫潮裏了。

    基本都是大女巫們在問，小女巫在說。有時候兩張嘴還說不上來，應接不暇。

    陌生的七大姑八大姨拉着不讓你走，最小的露莎此刻都表現出了相當的大人味，有種自來熟的親切感。

    她們本來就沒什麼規矩，在羅曼看來是有些神經質。

    現在好了，見到同類就更沒規矩了，徹底放飛自我了。

    場面一度羣魔亂舞。

    在起源莊園，只有那幾個人能上桌吃飯。

    他們各自都比較忙碌，所以每頓飯都很清冷。

    通常而言，在大多數時候，羅曼也不在這裏吃飯。

    但現在就熱鬧起來了。而且熱鬧過頭了。

    羅曼有些頭疼，想着要不要建個專門的餐廳，避免每天都這樣亂哄哄的。

    “明天我要測試你們的能力。”羅曼對夏斯塔說道，背景一片嘈雜。

    “怎麼測試？”

    “軍事演習，讓我看看你們有多少能耐。”

    “不會讓你失望的，別的我保證不了，只有這個我很確定。”夏斯塔淡淡說道。

    她們曾經和那些貴族商人合作，有時候也要幫他們解決問題。

    當然，那時候女巫林還有些資本，女巫們不缺財富，也不用別人養着。

    雖然談不上錦衣玉食，但最起碼能保證每個女巫物質方面的需求。

    現在就不行了。

    落魄了家人們。

    沒了曾經的那些關系網，她們有錢都買不到東西。

    別說供應一個大組織了，就光是供應十來人的生活所需，每天消耗的物資都不是常人能負擔得起的。

    吃穿住用都得依靠人類社會的生產。

    女巫不可能憑空變出那些東西來。

    能找到個接盤的人不容易。

    幻想別人白養着她們就更不可能了。

    拿錢辦事，天經地義。喊幾句主人又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