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熱鬧的一夜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咱叫劉可樂字數:4200更新時間:24/07/05 03:49:30
    常風讓張永帶着東廠的人前往劉瑾府邸抓捕大明立皇帝。

    他自己則來到了錦衣衛。準備調集錦衣衛的人手抓捕焦芳、劉宇、劉璣等人。

    畢竟跟劉瑾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他不忍親手給劉瑾帶上枷鎖。

    常風宣完旨意。錢寧、石文義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張採一聲高呼:“旨意是假的!這是矯詔!常風你是何居心?”

    錢寧、張採、石文義都是常風一手提攜起來的。

    錢、石二人雖投靠了劉瑾,但這些年對常風依舊畢恭畢敬。從不做任何不利於常風的事。

    唯獨張採這廝,將常風視作了仇敵一般。

    常風將聖旨交給了錢寧:“錢寧,你看看這道聖旨是真是假。”

    錢寧仔細看了聖旨,隨後轉頭對張採說:“旨意是真的。”

    張採高呼:“我要見劉公公!我要見焦次輔!我要見皇上!”

    話音未落,尤敬武的刀已經橫在了張採的脖子上:“張採,我勸你閉上伱的嘴。否則別怪我的刀不認人。”

    張採無奈,只得噤聲。

    常風高聲下令:“衛裏值夜的,都到校場集合。”

    一柱香功夫後,校場燃起了無數火把。

    一千名值夜的錦衣衛袍澤如標槍般挺立着,恭迎龍王,哦不,常帥爺歸位。

    常風坐在校場點將臺正中央的椅子上。尤敬武和巴沙一左一右,宛如護法金剛一般。

    常風高聲道:“弘治十三年之前就跟着我的,出列!”

    片刻後一百多名袍澤出列。這些人都是跟過常風十年以上的老弟兄。

    常風朝着其中一個袍澤喊道:“王萬更,我記得你弘治十五年就被我提拔爲百戶,身着飛魚,腰配繡春。”

    “怎麼越混越回去了?現在穿着一身皁服,繡春刀也變成了普通腰刀?”

    王萬更可算得到了訴苦的機會:“常帥爺。自您跟王守仁被貶貴州,張採張同知便將我降爲‘掃恭校尉’。我現在專管咱錦衣衛裏的茅房。”

    “不光是我。跟過您十年以上,後來沒轉去東廠,留在錦衣衛的老弟兄,都是這般落魄!”

    常風道:“好。我今夜給你個揚眉吐氣的機會。我提升你爲千戶。”

    “其餘老弟兄,一律官升三級!”

    王萬更等老袍澤齊聲高呼:“多謝常帥爺!”

    常風又道:“升了你們這一百多人的官,你們就得替朝廷辦事!”

    “今夜給你們一個差事。我這裏有一份名單,一共一百零三人。這批人全都是謀反罪宦劉瑾的私黨!”

    “你們今夜要挨家挨戶,幫我把他們抓起來!”

    王萬更一臉爲難的神色:“常帥爺容稟。我們這些靠得住的老弟兄就一百多人。一夜.恐怕抓不過來!”

    “衛中當值的其餘九百多人,大部分都是張採的狗腿子。他們靠不住!不能指望狗抓狗啊!”

    常風道:“這事我已考慮到了。我給你開一道調兵手令。你去團營調一萬兵馬入城。錦衣衛老弟兄們每人帶一百團營兵,分赴京城各處執行抓捕!”

    張採高呼:“常風,你私自調兵,你要謀反嘛?”

    常風瞪了張採一眼:“誰說我是私自調兵?皇上已有旨意,任命我爲十二團營提督武臣!”

    說完常風亮明了之前在豹房拿到的提督武臣金牌、印綬。

    張採絕望了:皇上不僅讓常風當了錦衣衛指揮使,還把團營交給了他?這回劉公公恐怕凶多吉少。我也得跟着受牽連。

    尤敬武伺候筆墨,常風寫好調兵令,蓋上了大印,交給了王萬更:“去辦吧!”

    王萬更揚了揚手中的調兵令,揚眉吐氣的說:“弟兄們,執行常帥爺的命令,調兵抓閹黨去!”

    一百多名老弟兄離開了校場。

    常風又道:“錢寧、石文義,你們二人暫住在錦衣衛中,等候聖旨。來啊,將張採拿下,押入詔獄嚴加看管!”

    巴沙帶着幾個人硬拖張採。張採邊掙扎邊高呼:“我不服!我爲皇上流過血,我爲皇上負過傷,我爲皇上立過戰功,我爲皇上立過功啊!”

    巴沙直接橫起刀鞘,“啪”狠狠抽在了張採的嘴上。張採這才老實了。

    常風又安慰錢寧和石文義:“錢寧,石文義。你們倆打成化二十二年就跟着我。”

    “這幾年劉瑾勢大。我知道,你們依附於他只是爲了求個自保而已。我不怪你們二人。”

    “別說你們了。就連內閣的李首輔不一樣要在明面上屈從於劉瑾?”

    “你們跟張採不一樣。我會盡力保全你們二人。”

    錢寧和石文義雙雙抱拳:“多謝常帥爺。”

    常風道:“人已經撒出去了,走,去詔獄門口。等着焦芳、劉宇、劉璣那羣人被押進詔獄。”

    尤敬武壓低聲音提醒:“義父,你剛纔給王萬更的名單似乎漏了一人,吏部左侍郎張彩。他也是最鐵桿的閹黨。”

    常風看了尤敬武一眼:“哦,漏就漏了吧。百密總有一疏。”

    顯然常風是要放張彩一馬。

    劉瑾府邸正廳。

    常恬已經張羅着,讓下人們在正廳內外掛滿了白布、白綢,佈置成了靈堂。

    義父女二人此刻正在裝着劉景祥的棺材前燒着紙錢。

    常恬道:“發送大伯的紙活,我跟黃元親手扎。我那老公爹以前是開壽材鋪子的。黃元從七歲起就會扎紙活。”

    劉瑾感嘆:“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啊。”

    就在此時,張永帶着東廠的人持刀帶甲衝了進來。

    劉瑾皺眉:“張永,你帶着這些蝦兵蟹將來這兒做什麼?擾了我大哥駕鶴西遊,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張永拿出了聖旨:“有上諭,免除劉瑾一切官職,着東廠立即逮捕,押入錦衣衛詔獄嚴加看管,欽此。”

    劉瑾一愣,隨後一聲怒吼:“張永,你勾結楊廷和矯詔!”

    張永道:“劉瑾,你就不要胡攪蠻纏了!你參與安化王謀反,人證物證俱全!好歹是當過內相的人,給自己留個體面吧!”

    劉瑾大吼道:“謀反?放屁!我是什麼阿貓阿狗想抓就抓的嘛?來人啊,去內廠、西廠、錦衣衛調兵”

    張永面色平靜:“別做無謂的掙扎了。那樣只會坐實你謀反的罪名。常帥爺已經控制了錦衣衛。江彬、石文忠已經指揮京營兵包圍了內廠、西廠。”

    “來啊,帶走!”

    “慢着!”常恬喊了一聲。

    喊完常恬走到了劉瑾面前:“義父,這一次您落難,女兒無法再救您了!從成化二十二年算起,您跟我有整整二十五年的父女情分。”

    “您臨走前,我不喊您義父。我喊您一聲——爹。”

    劉瑾聽到這話,眼淚奪眶而出:“糖糖,好女兒。有你這聲‘爹’,我這輩子值了!”

    常恬的淚水已經模糊了眼睛。她知道,大哥跟義父這次既決勝負,也決生死。跟義父這一別,恐是永別。

    劉瑾擦了下眼淚,對張永說:“讓我老老實實跟你們去詔獄?可以!但我要坐八擡大轎!還要騎兵開路。”

    張永點點頭:“成。我給你這個最後的體面。來啊,準備八擡大轎,送劉公公去詔獄。”

    東廠的人押走了劉瑾。

    張永又吩咐道:“東廠的崽子們。你們抄家的本事是常帥爺教的。別給他丟人,立即查抄劉瑾的財產。”

    一衆東廠蕃役高呼:“是!”

    常恬送走了劉瑾,沒有離開劉府,而是走到了劉景祥的棺材前,繼續燒紙錢。

    張永走到常恬面前,幫着她捻黃紙:“郡主,你趕緊回府吧。如今劉瑾的府邸是個是非之地。”

    常恬卻道:“不,我不走。我得替義父發送了大伯再走。”

    張永勸她:“你不要再稱劉瑾爲義父了。他這次在劫難逃。你還稱他義父,常帥爺面子上會很難看。黃元也會受牽連。”

    常恬卻道:“不管他權傾朝野還是淪爲階下囚,他都是我義父,我爹!”

    “這話就算到皇上、太后、皇后那兒我也敢說。”

    張永無奈的搖了搖頭,站起身嘆了聲:“唉。郡主,我還要辦公差,先去忙了。”

    常恬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燒着紙錢。

    錦衣衛詔獄那邊。

    常風彷彿一個大喜之日在門口接待賓客的新郎官。

    他不斷的拱手,接待熟人們:“啊呀,焦次輔。有禮有禮。你害死的那幾十名文官,性命就丟在詔獄裏。你進詔獄,他們一定高興得緊,說不定魂魄從地裏鑽出來跟你敘舊!”

    “哈,劉宇劉夏官。稀客稀客。你賣衛所軍職得來的錢全在府裏否?得有百萬兩以上吧?我已經派人去查抄了。”

    “啊呀!劉璣劉地官。這些年你在戶部起碼得撈二百萬兩的好處啊。看您紅光滿面,身材發福。戶部果真是個肥的流油的養人地方。”

    “哎呦,這不是西廠的谷督公嘛?以前沒少來詔獄巡查吧?可惜這一趟不是巡查,而是關押!”

    一衆閹黨官員全是被人從被窩裏、暖牀小侍女的懷裏拎起來的。此刻他們一臉懵圈。

    焦芳道:“常千戶,我們到底犯了什麼罪?”

    尤敬武道:“錯!我義父如今已不是千戶,而是署理中軍都督,兼任錦衣衛指揮使,領十二團營提督武臣!”

    焦芳道:“啊,失敬失敬。常都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常風冷冷一笑:“諸位都是劉瑾的黨羽,跟隨劉瑾與安化王裏應外合,圖謀不軌,意圖謀反。人證物證俱全。”

    焦芳大駭:“什麼?我們跟安化王裏應外合?安化王算個屁!就一個鳥不拉屎地方的小郡王.”

    常風笑道:“行了,我還要到各處去點驗查抄你們的家財。就不在這兒招待你們了啊!”

    “巴沙,你留在詔獄,好生看管,哦不,好生照顧諸位大人。”

    巴沙拱手:“是!諸位爺,裏邊兒請!”

    常風領着尤敬武,準備離開錦衣衛,到各官府邸巡查抄家之事。

    就在此時,東廠的人押着劉瑾走了過來。

    劉瑾跟常風對視良久。

    劉瑾道:“常風,你栽贓我,一定是!”

    常風並未否認:“這幾年你栽贓了多少忠臣良將?這叫一報還一報。”

    劉瑾怒道:“常風,我待你一向不薄。你這是何苦?我死之後,無人能夠壓制文官!”

    常風卻道:“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皇上捨棄了一個替身,還可以再找兩個、三個替身。”

    “唉,咱哥倆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不想看到。罷了,把劉公公請進詔獄,好好照料。”

    出得錦衣衛大門,常風看到老都督石文忠帶着上千團營兵,壓着一羣內廠蕃役走了過來。

    石文忠下馬,朝着常風一拱手:“常帥爺。我去控制內廠,內廠的狗雜碎們竟然持械反抗。我殺了一百五十個,抓了三百個。”

    常風道:“石都督神勇,把他們先押到校場那邊看管吧。詔獄今夜恐怕要滿員,關那些閹黨文官還不夠呢。”

    石文忠壓低聲音:“常帥爺,我弟弟”

    常風拍了胸脯:“放心。成化二十二年秋天,我還是個小小總旗,都有辦法保下令弟的命。何況如今?”

    “令弟依附劉瑾.是我派他過去當內應的。這話就算到皇上面前我也敢說。”

    人嘴兩張皮。

    橫豎我常風是破獲“劉瑾謀反案”的最大功臣。我說石文義是我派到劉瑾身邊的內應,那他就是內應。

    同理,常破奴也好,黃元也罷,也都是我派過去的內應。

    此刻的常風,可謂是讓誰生誰就生,讓誰死誰就死。

    他想保的人,閻王爺來了也帶不走。他想殺的人,佛祖來了也保不住。

    石文忠連忙拱手:“多謝了,常帥爺。”

    就在此時,一個布衣老者,拄着柺棍來到了錦衣衛大門前。

    守門的力士驅趕:“滾一邊去老頭,瞎了你的眼,錦衣衛衙門也敢闖?”

    常風瞥了一眼布衣老者,這一撇不要緊,他立馬給老者拱手作揖:“錢能老公公,您怎麼來了?”

    錢能道:“常帥爺啊,今夜京城亂成了一鍋粥。我聽說錢寧也被抓了?”

    常風寬慰錢能:“錢老公公放心。劉瑾和閹黨官員是逮捕關押。錢寧卻是留衛侯旨,並不是被抓。”

    錢能作勢要給常風跪倒:“我就這一個義子,還指望他給我養老送終。他的性命就全仰仗常帥爺了。”

    常風連忙攙住了錢能:“錢老公公萬勿如此。您放心,他出不了岔子——我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