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天下第一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鹹魚少點鹽字數:4749更新時間:24/07/05 03:45:13
“修道這種事情。”
“果然更加將就天賦,驚才豔豔如天生道胚!”
少年郎望着那翻涌的雲海輕笑出聲,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從人生履歷而言似乎他更像是氣運之子,而自己無數次生死間磨礪卻剛剛踏上修行,可面色依舊平靜沒有絲毫的羨慕,也沒有絲毫的嫉妒,只是覺得很有意思罷了,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有意思了,似乎一品也並不是止境。
年輕道士,天生道胚的修行速度,
讓自己感覺到似乎前路還很漫長,不過及冠之年便已經踏入二品,那傳說中的合道似乎也不是妄言,而是真真切切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說不定這畫卷之中真有一位位仙人。
少年郎仰頭望着天地初分時那灰濛濛的天空。
年輕小道士深呼一口氣兩道極爲悠長的氣息傳傳出,動物的感知往往是最靈敏的,天上有白鶴齊鳴,山林間有小靈貓,青鼬,林麝一類的小嘍囉爲它們曾經的山大王歡騰着,雀躍着。
“太上師叔祖突破了!”
“太上師叔祖突破了!”
黃冠小道士揉了揉眼睛,感受着那天地間氣息的變化,手中的笤帚都落到了地上,高聲呼喊着,不多時的功夫整個天柱峯都沸騰起來。
“師叔祖,果然是天生道體!”
便是遠處靜虛宮修行的老道士都是探出頭來,撫摸着花白的長鬚,眺望着那趴地峯坐着的年輕道士唏噓出聲,絲毫沒有因爲自己的年紀而有半分的不適。
天柱峯的崖壁之上,正盤腿而坐的袁崇道也是睜眼眼眸,雙手搭在膝間,望着底下的年輕小道士欣慰的笑了笑,可目光落到那太嶽太和宮中時,眉頭又緊皺起來,要知道自家師弟和自己修行的同是太上忘情篇。
“此刻突破,也不知是福是禍。”
袁崇道憂心忡忡的嘆了一口氣。
……
“走了,泡澡去了。”
少年郎望着那年輕道士的背影揚了揚手,隨即頭也不回的往太和太嶽宮正殿走出,那裏還有一場修行等着自己。
“殿下,你什麼時候教我打架啊!”
聞聲年輕道士慌忙回身喊道,剛剛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想着修煉一番,早些下山便自然而然的突破了,並沒有沒有太多的驚喜。
“等我出來的時候。”
少年郎沒有回頭繼續往正殿走去。
“如果還有力氣的話。”
可踏入正殿之前少年郎又頓了片刻笑容苦澀的補充道。
踏進大殿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熟悉的真武大帝神像,可此刻卻沒有那嫋嫋青煙的檀香味,空氣中瀰漫的是一種濃郁的藥味,談不上難聞,各種藥材混在一起帶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殿下,您來了。”
寂上老僧現在神像下方如沐春風的笑道。
“嗯。”
少年郎點了點頭。
“殿下。”
“老僧發現,這趟武當山之行其實有更好的選擇。”
寂上老僧聽着天柱峯四處響起的歡慶之聲,目光透過大門落到遠處趴地石上輕聲喃喃着,聽不出絲毫的情感波動。
“李長生?”
“袁老天師,大抵會和我們拼命的。”
少年郎笑了笑沒有回答,對於老僧的意思也明白了,無非是換個傳功之人。
“袁老天師打不過老僧我的。”
“武當山自然沒人能攔得住殿下,那小道士的內力遠比袁崇道精存,若是殿下願意想來修行一途還能順暢許多。”
寂上老僧很是認真的開口道。
“可他是道教的種子。”
少年郎頓了頓或許是覺得依照自己之前的行事準則沒有說服力,又補充道。
“如今想要滅佛,除了人世間王朝的壓力之外,同樣需要一股力量從根本上來抹除在思想上面的痕跡。”
“殿下不擔心道教坐大?”
寂上老僧目光灼灼道。
“上師,道教有三山,本殿平了真武,還有武當和龍虎,兩者相互制衡沒有坐大的可能,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國境之內沒有誰有坐大的的可能。”
“何況我覺得他人挺不錯的,何況有些事情已經答應了,總不能反悔吧,說好了護他一世平安,臨了卻要奪走人家的修爲,實在非人哉。”
少年郎笑容溫和道。
“也是,殿下的是人品極好。”
說到最後一點時老僧反倒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看來,殿下如今的心境也是極好的。”
老僧笑了笑,
不知爲何這一刻少年郎覺得老僧比方纔還是舒暢一些。
“上師,這算是考驗嗎?”
少年郎突兀的問道。
“是也不是。”
“老僧昨日見過這年輕道士時便有了這個心思,殿下若是想要,老僧也同樣會出手,幫殿下奪取這份造化。”
“殿下,若是不爲所動,直接拒絕,老僧同樣會一筆帶過,往後絕口不提,畢竟一個信守承諾的殿下更值得老僧信賴,滅佛絕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到的事,何況心境如此,不爲所動,對接下來的傳功也是極爲有利的。”
老僧坦言道。
“其實天生道胚固然千年一出難能可貴。”
“可殿下的靈魂凝實程度,確是古今從未見聞,未來的路說不定還要比天生道胚走得穩妥長遠一些。”
老僧笑容溫和道。
“殿下,請吧,藥浴已經準備好了。”
太和太嶽側殿沐浴焚香之所中,一個木桶中水中有各種藥材的殘渣起伏不定,湯藥呈現出一個詭異的色調,還時不時冒出兩個水泡,可隱隱浮在水面的人蔘,當歸,一類藥材無疑不展露着這桶藥材的價值,更多的是少年郎從未見過的古怪藥材,整個偏殿都瀰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藥香。
“殿下,更衣。”
老僧背過身去整理起最後幾味藥材。
少年郎也脫下的寬鬆道袍,露出棱角分明的腹肌,不是那種大塊大塊的肌肉,而是看着極爲舒暢的流線型,腹部還有少許刀槍劍戟餘下的疤痕,這是長時間戰場廝殺後留下的痕跡。
半個身子沉入水中,並沒有預想中的灼熱,反而帶着淡淡冰涼的感覺,少年郎深呼了一口氣整個人沉入木桶中更好的適應這種感覺。
“殿下,此藥滲透體魄。”
“藥勁生猛,似虎狼。”
“待會或許會疼痛許多,還望勿怪。”
老僧說完後將手中幾味乾境少見的藥材輕輕放入木桶之中,從其小心謹慎的舉動也可以看出,這藥材絕非凡品。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少年郎頭伸出木桶笑了笑。
當老僧手中最後幾味藥材添加入木桶的時候,如同起了化學反應一般,徹底沸騰起來,不斷有水泡升起,破滅,連帶着底下的各種藥材翻涌到表面,整個木桶也呈現出極其詭異的墨綠色,如同傳說中孟婆湯一般。
與此同時原本清涼的藥水也變得灼熱起來,藥勁順着原本舒張的毛孔往身體中涌去,少年郎猛然打了個寒顫,原本平靜的面色也改變了,眉頭緊蹙,不是泡溫泉或者蒸桑拿溫度過高的感覺,水溫並沒有任何的改變,而是如同被無數毒蛇蠍子咬中,身體感受到的劇烈疼痛和碳火炙烤的灼熱感遍佈全身。
疼,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疼,
少年郎頭伸出水面,雙手死死的抵住木桶的兩側,身體已經疼的扭曲,下上鄂嚴絲合縫,後牙槽並在一起,沾水的頭髮一綹一綹的貼在額前,不時有水順着面頰滑落,不知是冷汗,還是水漬。
可自始至終都沒發出半點聲響。
“殿下,兩個時辰,還請務必撐住!”
“兩個時辰是底線,藥效方纔能徹底入體,洗髓,排除污垢,這個法子相比龍虎山的丹藥來說,如同烈火烹油,可效果也是極爲明顯的。”
老僧望着木桶中一聲不吭的少年郎也是閃過一絲讚歎之色,不過手裏的動作卻還是沒有停下,手中還有最後一道猛藥沒有加入。
這是西域盛產的曼陀羅花,
佛門,又名“地獄鈴鐺”
水潤的花瓣呈現出極淡的藍紫色,呈銅鈴狀,這是前日涼州諜報司的人送來的,一路八百裏加急送往武當地界,送到之後老僧便妥善保管起來,讓人用內力封存放入玉匣之中備用。
而這曼陀羅花的作用並不是鍛體,
而是苦其心志,
要知道後面的佛宗祕法其中一味主藥便是這曼陀羅花,如今提前加入,爲的便是舉行祕法之時能夠有所適應和抵抗。
要知道所謂的所謂的佛門祕宗在西域能夠佈道,蘿蔔加大棒,在一手伏魔金剛杵,一手普度世人的佛經傳教的過程中伏魔金剛杵已經被漸漸地放下,更多的是對思想的蠱惑,如同魔鬼的囈語,讓人沉淪,對思想的掌控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其中的無上祕法,
是蓮花生大士創造其中集大成者的祕法!
當佩以藥物讓人入幻境之時極其容易沉淪,即便是大毅力者也也是如此,所以眼下寂上老僧要做的便是讓木桶中的少年郎熟悉這種藥勁。
“殿下,得罪了!”
老僧輕念一聲。
手中的曼陀羅花搖曳着,
輕旋着落入木桶之中,
帶着妖異的美感,
木桶中掀起細微的漣漪,
……
木桶的兩側已經被巨痛之中的少年郎按壓出深深的指印,豆大的汗珠不斷滴落,雙脣已經有些發白。
當最後一味猛藥加入之時,
皮膚表面的灼熱感似乎消失了,
少年郎眉頭舒展,
整個身子癱軟下來,
可僅僅是片刻之後,
緊繃到了極致,
疼覺,
不,並不是消失,
而且被另一種更爲強烈的感覺所壓下,
少年郎目光怔怔的看着那藍色的花朵沉入水中,接下來的幾個呼吸的時間,數十朵曼陀羅花從木桶上方搖曳着落入木桶中。
極淡的花香從木桶中飄出,
少年郎目光對上老僧,後者點了點頭。
少年郎咬牙深吸了一口氣,
神情漸漸恍惚,
只覺得原本如同蛇蠍噬咬的感覺停止了,
無數的蛇蠍和螞蟻不在噬咬而是猛然撕破血肉往骨髓裏鑽去,最後開始咬破骨頭開始噬咬骨髓,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讓少年郎在感受的剎那便要昏厥,可那盛產於西域的曼陀羅花卻讓他的思維極其的清晰,大腦無法切斷神經。
指甲已經將深深的嵌入木桶,
腳掌死死的抵住底部,
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痛覺如同潮水般褪去,
可緊隨其後的是一種痠麻,
那是一種癢,
一種數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就像無數的山羊用粗糲的舌頭舔舐着你的腳板,那是比疼痛更爲難受的感覺,恍惚間一切都消失了,細細看去木桶中的藥水已經變成了淡藍色,這是曼陀羅花瓣的顏色。
少年郎彷彿踩在雲端,
那是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似乎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了,
從地獄到了仙界,
這是曼陀羅花帶來的幻覺,精神上的感覺,
遠遠比身體受到的觸感恐怖。
似乎是仙境,只覺得天地皆可踏在腳下,自己可以搬遷填海,隻手星辰,掌中日月,那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卻讓人沉醉。
可少年郎眼底深處還保持着一份清明,
以莫大的意志清醒過來,
強提起精神看向一旁的銅壺滴漏,時間僅僅過去三刻鐘,距離兩個時辰遙遙無期,這是一個循環,一個不間斷的循環。
下一刻疼痛再度如潮水般襲來。
少年郎苦笑着,
可目光確是極爲堅定,
……
時間極其緩慢的流逝着,
當銅壺滴漏的刻度從巳時末,到露午時初時少年郎呼出可以濁氣,終於兩個時辰過去了,透過窗戶縫隙照進來的陽光無比的溫暖。
偏殿的木門被輕輕推開,
“除了氣運之外!”
“殿下還是有大毅力之人!”
老僧望着那還強趁着換衣的少年郎喃喃道,
嘴角笑容滿是欣慰。
“上師,費心了!”
少年郎換上一身簇新的道袍,對着老僧鄭重一禮,回身望去那原本的木桶的水已經變得渾濁起來如同尋常污水一般,這是肉體中的污穢已經排出,木桶的沉着各類藥物殘渣,此刻已經泛白,所有的精華都被吸收。
少年郎拖着痠軟的身子推開木門,
腰間還挎着一把長劍,名爲驚蟄。
“殿下,可以休息一個時辰!”
老僧罕見的勸道,因爲只有他知道這其中的兇險與疼痛是可以讓人抓狂的,典籍中便是那些嘗試過的苦行僧大多也是半途而廢。
“不必了。”
少年郎感受着溫暖的陽光笑了笑。
“如今去後山練劍化開這藥勁也是極好的。”
發白的雙脣輕啓,
“上師,講到底我也是要當天下第一的人。”
“天下第二,走了!”
“天下第一教你打架去!”
少年郎說完後邁步走出偏殿,對着那趴地石上百無聊賴的年輕道士揚了揚手中的驚蟄劍輕笑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