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禿鷲和狼羣的盛宴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鹹魚少點鹽字數:2544更新時間:24/07/05 03:45:13
    “嗷嗚……”

    遠處有狼嚎聲傳來,綠油油的光點在黑夜中隱現,天上有禿鷲盤旋,最後落到部落外的紅柳枝上有細心打理着翅膀。

    戈壁灘上的狼羣是對血腥味最敏感的動物,

    禿鷲一度被蠻子認爲是死亡的使者,

    象徵着不詳,痛苦,疾病,災禍……

    當兩者齊齊聚在一起的時候,

    只有一種可能,

    會有很多的屍體,很多,很多……

    多到難以計數。

    “非我族異類,其心必異。”

    這種思想在邊關之地是深入人心的,

    至少在場的北涼鐵騎每個人心底都是這麼認爲的,所以馬蹄踏下,刀子落下,鐵戟貫穿,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

    殺人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徐閒剛剛來到這方世界就明白這個道理,

    人命不值錢,真的不值錢,

    如同草介,可以被輕易的踐踏。

    對付蠻子如此,

    對付蠻子部落中的老弱病殘也沒有絲毫的區別

    不會因爲啼哭和求饒,有任何的改變,

    淚水和憐憫在戰爭中並沒有絲毫的意義,

    徐閒也沒有想改變這一切的意思,畢竟這裏是戈壁,沒有上輩子的《日內瓦公約》也沒有紅十字會更沒有各種戰爭保護條例。

    嗯,也許會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破口大罵質問出聲。

    迂腐大儒會說,

    “蠻族愚昧需要教化,可以用儒家的思想讓他們明白禮義廉恥,可殺人,屠殺,是斷然行不通的,這是屠夫,這是有違禮義仁愛!”

    如果這方世界也有夫子的話,

    大概棺材板都會壓不住吧,

    要知道夫子可是一手持書,一手持劍,

    帶着數千門徒,周遊列國的人!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本就是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思想被扭曲,歪解,真正的儒家哪有這麼軟弱,或許吧一切都是統治需要吧?

    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

    悲天憫人的得道高僧會說,

    “佛說,衆生平等。”

    可是當年蠻族鐵騎南下屠戮我涼州子民的時候爲什麼不見我佛?

    亂世緊閉山門,避免禍端,

    盛世大開山門,收受香火,

    徐閒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真正的的得道高僧,也許會有,可絕不是大慶國內那些道貌岸然已經被銅臭沾染肥頭大耳的和尚。

    佛教很多道理是好的,

    引人向善也是對的,

    唯一就錯在這羣打着佛法口號道貌岸然的大和尚。

    戈壁灘的夜晚很冷,

    晝夜溫差可達四十多度,

    拓拔部落中,

    有刀光亮起,有血液噴出,

    徐閒也記不得自己殺了多少人,心已經麻木了,只是筆直的刺出,收回,再度刺出,循環往復,

    似乎看不到盡頭,因爲人還很多,

    拿得動武器的人,都被殺光了,

    剩下的自然手無寸鐵。

    徐閒手中的劍,刺中的就是手無寸鐵的人。

    蠻兵已經死絕了,所有的傷口都在正面,沒有一人傷口在後背,也就是說每一個人都是死在衝鋒的途中,沒有一人退卻。

    這讓,徐閒的心比這戈壁的夜更冷。

    “殿下,休息一會吧。”

    不知何時馬有糧湊到徐閒身旁大吼道。

    徐閒還是沒有反應,這次自己沒有動用任何技能,而且更加直觀的體驗着劍刺破咽喉,血液飛濺的場景。

    用技能殺人,

    和自己殺人是有本質區別的,

    這一幕重複了很多遍,

    就像是不斷在回放的電影畫面,

    徐閒知道有些事情他必須經歷,他比起那絕世武功,他更需要一個堅韌的內心,強者從來都是由內而外的強大。

    殺人不能讓他變得強大,

    可能讓他變得更加堅韌,

    “殿下!”

    馬有糧打開水囊,清冷的涼水從頭頂澆下。

    “馬叔?”

    “殿下,你累了!”

    馬有糧的語氣很是鄭重,自己早就過了殿下這個十七八歲的年紀,加上長年軍中的鐵血生活,讓他心中沒有絲毫的波瀾,在他眼中戰場上只有敵人沒有婦孺。

    而殿下不同,他雖然知道這個道理,

    可還沒去實踐這個道理。

    但過猶不及。

    “我累了?”

    徐閒望向四周是遍地的蠻子屍體,整個內襯已近徹底被鮮血染紅,甚至不斷有血水滴落,低頭望去手中的驚蟄劍,劍身依舊清亮去水。

    “馬叔,有些坎總得過。”

    徐閒拉開馬有糧的手,繼續往前邁步。

    燕十三對着馬有糧點了點頭表示無礙,這段時間他一直護在徐閒身邊。

    “罷了,殿下長大了。”

    馬有糧席地而坐掏出旱菸,狠狠地吸了一口,望向徐閒背影的目光中有些唏噓,有些欣慰。

    “如果是諸叔在此想必他會很開心吧,因爲有數不清的人可以殺,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真的開心不起來啊。”

    徐閒輕輕喃呢道,可步子依舊沒有停下。

    寅時初,

    走到高坡之上,手中的驚蟄劍筆直的刺入地面,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身上有血水滲出。

    “殿下你……”

    “無礙。”

    “馬叔,給我來一口。”

    馬有糧愣了愣,苦笑着搖了搖頭遞出手中煙桿,看來自己的擔心還是多餘的。

    徐閒也不嫌棄,深深的吸了一口,

    旱菸的煙霧入喉很是辛辣,

    徐閒還是沒有吐出,咽入肺中,

    有些噁心,想吐,

    隨後,

    只是覺得腦子有些暈乎乎的,輕飄飄的,

    不過這種感覺倒真是挺不錯的,

    往日見馬叔吞雲吐霧,只是覺得好笑,如今自己嘗試一番,怕是日後涼州軍中又要多出一個老煙槍了。

    “呼……”

    煙氣如同長龍一般吐出很遠,

    遞迴煙桿,目光往下看去,涼州鐵騎正在打掃戰場,射出的箭矢要回收,丟失的刀兵要尋回,同伴的屍體要帶走。

    清冷的月光落下,腰間的長刀還在滴着血,隨處可見馬兒的嘶鳴,涼州兵卒正有條不紊的遊走在屍體中。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

    “城頭鐵鼓聲猶震,匣裏金刀血未幹。”

    徐閒仰頭間莫名的想起《出塞》其二,輕念出聲。

    卯時初,

    打掃戰場已經進入尾聲,所有涼州兵卒的屍體已經被火化,裝入匣中。

    古人講究個魂歸故里,涼州也不能免俗,

    不過征戰在外,只能一切從簡。

    卯時末,

    天色破曉,地平線上亮起一絲微光,

    大軍離去,捲起陣陣煙塵,

    高坡上狼王仰天長嘯一聲,

    狼羣從各個角落鑽出,它們也是赴宴的嘉賓。

    紅柳樹上的禿鷲已經打理好翅膀,就像準備參加宴會的紳士已經穿好西服打好的領結,盛裝出席這場饕餮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