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餓殍遍野

    夏雲一行人，並未乘坐車輛。

    江南多水鄉，加之道路多泥濘，因而夏雲選擇了騎馬前往江淮省。

    數百人的隊伍。

    夏雲居最前，身旁跟着徐婉兒和姜文重。

    姜文重同樣是夏雲一手培養起來的。

    原在代縣軍隊當中任職，地位僅次於秦天業。

    其餘女眷和物資銀兩，位於隊列中間，前後兩側均有大批隊伍護送。

    此行前往江南，夏雲已然做好了準備。

    除了必須的銀兩以外，夏雲還準備了五十萬擔糧食！

    這些糧食，由大量馬車運送，在隊伍當中很是壯觀。

    “江淮省那邊什麼時候有消息？”

    行至傍晚時分，夏雲忽然開口問道。

    “先鋒部隊早已出發，料想三日之內便能抵達江淮省。”

    徐婉兒當即迴應說道。

    在大部隊動身出發之前，她已經派出了探子。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由於調令倉促，目前他們對江淮省官場的情形並不清楚，因此需要早做打算。

    “昨日據那傳旨太監所說，江直總督雷振寧，掛兵部尚書銜，爲朝廷從一品大臣。”

    “江淮省巡撫楊紀昌，朝廷正二品大臣。”

    “江淮省布政史左安寧，朝廷從二品大臣。”

    “此三人皆是江南黨官員。”

    徐婉兒緊接着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消息。

    夏雲聞言，當即陷入了一陣沉思。

    他已經知道，前不久朝堂之上，督察院一衆御史公然彈劾朝廷江淮省黨官員。

    在這當中，江淮省一衆高級官員，幾乎全部在列。

    而他此行所替代的前四品江寧知府，同樣也是一名江南黨官員。

    這也就意味着，無論如何，此行他到了江淮省之後，必然會被其他官員視作異類。

    甚至是遭到其他人的針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思索片刻，夏雲無奈搖了搖頭。

    ......

    時間一晃。

    夏雲一行人距離出發之日，已經過了整整三天。

    走出的距離，也已遠離了代縣範圍。

    此時距離江淮省，大約還剩下三四百公裏的距離。

    這日中午，一名身穿黑盔黑甲的騎兵，急匆匆的迴歸了夏雲所在的隊伍。

    同時將一封書信交到了夏雲手中。

    夏雲打開一看，信封裏面裝着的，是一張十萬兩的銀票。

    外加一根被牛皮紙包裹着的手指。

    從手指上沾染的血液新鮮程度來看，明顯是剛剛砍下不久的。

    見狀，夏雲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區區一個太監，也敢拿他的錢？

    簡直是不知死活！

    當然，夏雲並未將那太監斬盡殺絕。

    對方畢竟是女帝派來傳旨的。

    一旦身死，難保不會引起女帝疑心，再派人前往代縣查看。

    到時候反倒多出一樁麻煩。

    因此夏雲只要了一根太監的手指。

    如此一來，既搶回了銀票，也讓那太監心生恐懼，不敢繼續停留，更不敢返回代縣！

    一轉眼，又是兩日時間過去。

    這一日，夏雲一行人，終於接近了江淮省地面。

    然而還沒等夏雲正式踏入江淮省範圍，一路所過之處，盡是堆積成山的乾枯屍體。

    甚至用餓殍遍野來形容都完全不爲過。

    饒是一向冷靜鎮定的徐婉兒，在看見道路兩旁的大量屍骸時，內心也不由得開始翻江倒海。

    夏雲則是陰沉着臉色，內心的憤怒逐漸加劇。

    他本已對江南災荒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現實的殘酷程度，還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

    眼下尚未進入江淮省，便已是滿地屍骨，江淮省之內，又會是怎樣的情形！

    由於大量屍體堆積在路上，車隊前進的速度並不快。

    一路上強壓着怒氣的夏雲，命令手下人好生查看沿途屍體。

    一旦發現還有一口氣的活人，當即展開救治。

    就這樣，當夏雲進入江淮省不過一日時間，便已經救了數千百姓的性命！

    而在此過程中，夏雲的怒意變得愈發難以壓制！

    “江淮省的這些狗官，到底是在幹什麼！一羣豬狗不如的畜生！”

    夏雲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江淮省境內，夏雲所過之處，完全成了一幅人間煉獄的景象。

    到處是腐爛生蛆的屍體，氣味惡臭沖天！

    不足百步的距離，便可看見由白骨堆積而成的小塔。

    期間不乏糧食斷絕，躺在草叢中等死的老年人。

    而最讓夏雲等人無法直視的，是那些易子而食的中年人！

    因此一番趕路過後，夏雲讓隊伍在距離江寧還剩下五十裏的位置，暫停了下來。

    “傳我命令，就地開設粥棚，每日早中晚煮三次稠粥，賑濟所有災民，米粥要立筷不倒，裝袋不散，違者以軍法論處！”

    夏雲緊跟着下達了第一道命令。

    衆人得令後，當即從馬車上搬取物資，並且原地搭建粥棚。

    由是周圍大量苟延殘喘的災民，如同潮水一般，朝着粥棚所在位置蜂擁而來。

    短短半日時間，聚集者已達上萬人！

    “傳令，所有部隊分成兩隊，每隊百人。”

    “一隊駐紮於城外隱蔽處，隨時等候我的命令。”

    “另一隊天黑以後，隱蔽裝束，悄悄進城。”

    當粥棚開始正常運轉，夏雲這才下達了第二道命令。

    此行他所帶來的人馬，將近五百人左右。

    其中兩百人是武裝部隊，另外三百人，則是押運糧草及各種物資的農夫。

    當下他還沒有和江南官場碰面，最好先隱藏自身實力。

    命令一經下達。

    武裝部隊迅速分爲了兩組，開始嚴格執行夏雲的命令。

    當天傍晚，夏雲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江寧城！

    只不過如今的江寧城，全然已是一幅凋敝破敗的景象。

    與傳言中“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讚譽，完全是天壤之別！

    當隊伍抵近城門處時。

    夏雲一眼看見，江寧城一衆大小官員，已經齊聚在了城門外，似在專門等候夏雲的到來。

    對此，夏雲並未感到意外。

    因爲在此之前，他早已派人先行抵達江寧城傳令，宣告了自己的到來。

    很快，大隊人馬來到了城門下方。

    “江寧同知肖海洋，率江寧四品以下官員，恭候夏大人到來！”

    夏雲未及下馬，江寧一衆官員中便走出一人。

    但見那人雙手作揖，聲音極爲洪亮，明顯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