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野亮字數:5717更新時間:24/07/05 03:43:10
錢鍾書說,假如你吃了個雞蛋,覺得不錯,何必要認識那只下蛋的母雞呢?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但是錢鍾書那年代沒有互聯網,如果有,他這只母雞勢必會被人扒得一乾二淨。
互聯網時代沒有祕密。劉慈欣可以在貼吧上罵人,小島秀夫會在推特上到處安利自己的作品。名人們充滿生活氣息的行爲展露在大衆面前時,就會在部分人心中跌落神壇,淪爲凡俗。
假如馬克·吐溫活在這個年代,說不定是個貼吧裏的大噴子;蕭伯納說不定會爲了原神跟人對線;陀思妥耶夫斯基沒準會因爲抽卡歪掉去借小貸。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時代。我很喜歡它。
在我的讀者當中,有人是通過這本書認識我的,也有人是看《茶聖》《紅顏羣》瞭解到我的,也有人從我的回答貼一路看過來,還有人讀過我發表在雜誌、平臺上的文章……
我寫過的東西太多太雜了。讀者們各自持有我的片段,卻發現像缺件的拼圖一樣拼不到一塊兒。於是很疑惑。很多人都在問,是什麼讓一個寫小白文的作者,跑來寫了這樣一本書?
是什麼力量,把《把女上司拉進紅顏羣》的作者,變成了《我不是文豪》的作者?
其實我不介意讓人瞭解我,我本就沒什麼祕密。那麼這裏我簡單介紹一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如何讓我成長成爲這樣的面孔。
如果你不好奇,那就請保持着神祕感,跳過這一節吧。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
【特別鳴謝】
靜楓紙鳶、大門ZZR、不是有意錯字、泥白佛、流浪的蛤蟆、情何以甚、一片雪餅。感謝你們的推薦。
(一片雪餅的《我的超能力每週刷新》十分好看,鏈接掛在後面章說部分,點擊可前往。)
【特別鳴謝】
ptik、墨笑璇、星空落淚妖、紅塵往來皆如夢、是流動的波濤、反熊孩鬥士。
【特別鳴謝】
影仙齊天、柒染qwq、文藝op、寧白明、入夢、魏武之世、紙條、蕪香蛋來一個、醉劍長歌、大門zrr、加繆的迷弟、一位不願暴露姓名的光大人、風翊、是流動的波濤、你晚上在家嗎、易星河、道緣齋、羣友自然醒、喔平凡心、獨影羣鋒、梓昕且66、三寸年輪、羣友風驢、二十三年風月、九黎、落花銘月、Qcber、安子魚、LC、霧冕、反熊孩鬥士、溫涼、hes、乾飯世紀fu音戰士、江畔、墨離喲、嘖嘖、不願暴露姓名的樂大人、underwoodtan、不願暴露姓名的哲大人、不願暴露姓名的愛大人、我可不是那樣的人、詩槐A、風雲屯、難書、救救鹹魚、風暴指揮官、我就是文盲、嵐。
……
一直到20歲左右,我才終於下定決心開始寫作。
在那之前,每當我表露出喜歡寫作的傾向,就總有人勸我不要想不開。
他們告訴我,你可以把寫作當愛好,但是還是得找個班上。這是爲你好。然後給我轉發名人名言“不要把愛好變成伱的職業”。
我上學的時候,父母曾鼓勵我多看書,但是隨着我看書的數量越來越多,遠遠超出了他們最樂觀的想象後,他們開始恐懼。他們把我能摸到的都收了起來,讓我專心於學習。
學習,學個屁,我偷着看。
但我是那種比較容易受影響的人。我沒辦法像韓寒一樣率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實我覺得那些勸我的人確實是爲我好,因爲我也很懷疑,我自己成色究竟如何,是否真能靠寫作維持一生。
我很恐懼。我不希望我喜歡的寫作變成一件讓我痛苦的事,因爲我喜歡的事本就不多。如此內耗,一直到20歲,我才下定決心,就當是愛好,隨便寫寫吧。
彼時回答平臺剛剛開放注冊,我也跑去註冊了,在上面隨便寫寫回答,大多是雜文,也有小說故事。
這一寫,就寫出了幾萬關注。
當時我隱祕寫的東西,以爲不會被人發現,誰曾想頻頻被轉載到雜誌或者一些有影響力的媒體。連我們系的教授都知道了,直到我畢業幾年後,他還會對學弟學妹們提起我。
我做過新媒體,寫過不少文案,也給漫畫寫過腳本。我還認識了一批作家朋友。
在我心裏總有一種奇怪的觀念:我認爲小說和其他文字是不同的。小說更貴重,更令我着迷。我更希望成爲一個寫小說的,而不是一名輸出觀點的“意見家”。當然,兩者可以兼而有之,但一定要創作小說。
這本小說的靈感,就萌生於那個時期。那大概是2015年。晚上八九點,我走在回家路上,跟徒弟打語音電話,講了這個故事的雛形:一個落魄不得志的中年人,希望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將諾獎級作品全看了一遍,卻意外在文愛行業大放異彩。
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文愛之王》。
當年我並沒有想過要寫網文,也沒有想過要把這個故事變成網文。我本來打算發到純文學雜誌的。我和一些文學雜誌的編輯們保持着聯繫,我把這個故事的開頭發給他們,得到了一致好評。
然而這個故事終究沒有寫下去。我才二十郎當歲,讓我寫一個30歲的中年男人,實在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但我並不急。
王小波有他的《黃金時代》,我也有屬於我的“黃金時代”,那時候,我覺得我無所不能。只要我想,隨時可以寫出10萬+、萬贊。就好像打乒乓球,高手能夠隨意控制球的落點和旋轉幅度。那時候我寫作就像在玩兒似的。我玩弄文字。
那時候我絲毫沒想過,未來的我會成爲一名網文作者。我那時不是很瞧得起網文。我在評價網文時一般會說,這是“在給人的靈魂擼管”。
後來,直到2017年,我才開始在起點寫網文。而之所以開始寫網文,也是由於一個比較離奇的原因。
我曾寫過一個短篇小說,名字叫《爆裂碗手》,現在去搜這個名字還搜得到。
這篇小說登頂了那一期網站的熱門,被一些雜誌轉載了。是不告而轉。直到有讀者給我私信,我才知道我被紙媒轉載了。
只有一家雜誌社聯繫到我,許諾會給我200元的稿費。但是直到今天,我依然沒有收到這筆稿費。
包括那家雜誌社在內,一大票的雜誌都甚至沒有理我。後來我聽人說,紙媒早就不行了,打款速度很慢。而且他們選用文章的方式,都是一羣小編在網上到處找稿子,然後“薦稿”到編輯部,雜誌會給他們發“薦稿費”。言之鑿鑿,聽起來像是真的,但我沒有途徑去覈實這是否是真的。
總之這件事給我留下一個很壞的印象,讓我以爲靠寫紙媒賺錢是很難的事情。因爲我同時還有寫公衆號的副業,早已賺得盆滿鉢滿。對比下來,自然顯得紙媒費拉不堪。
相比起小說,我其實更擅長寫雜文、散文。但是在我心中,小說是不一樣的。我總是覺得,小說比起輸出觀點更加“貴重”。因爲形象大於思想。我無論如何都想成爲一個寫小說的。
然而畢業的壓力在前,讓人不得不爲了錢考量。於是我想找到一個適合我創作小說的平臺。
首要選擇自然是有關注的平臺“小透明”和“小有名氣”之間。但當時沒有其他變現手段,甚至於,寫故事是一件人人喊打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還有哪裏還能容納我的同時還有錢賺。剩下的生計,無非是考公。
要麼就來寫網文。
其實我的風格不太適合寫網文。我讀網文都算少的。囫圇看了一下榜上的小說,自己着手寫了一篇網文,寫的混亂不堪,既不是傳統文學,又不像網文。
結果這一寫,就上了三江。
在我連載那篇網文處女作期間,我爸媽以及所有親戚都認爲,寫作是件不靠譜的事,人始終還是要有份工作。他們極力勸我去考公。
我內心是不想考公的,我的重心還是放在寫作上,爲了躲避父母的催促,我躲在朋友家裏,一邊寫作一邊敷衍備考。
結果這一考,就考上了。
考上了總不能不去吧?我就斷更了,跑去上班,過了沒多久,起點靈異區沒了,我那本書也跟着一起沒了。這就是我初次寫網文的全過程。
第二次寫網文,是3年後的事情。在這3年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我幾乎沒怎麼動筆寫作。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上本書的上架感言講過,就不再像祥林嫂一樣一直重複了。
我很想用一句很酷的話去形容我這沉寂的三年。比如“那一夜,風雨大作,我經歷了屬於我的龍場悟道”。但是並沒有那樣的夜晚,也沒有那樣的龍場。有的只是日復一日的平凡生活,我曾經那些光輝事蹟,好像一夜之間不存在了。有的只是生與死的不斷拉鋸。我在這拉鋸中被磨損得透徹。
總而言之,當我時隔三年再次回到人間時,我發現,三江沒有之前那麼好上了。我也沒有以前那麼擅長寫作了。
要形容的話,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三年,三年過後,忽然發現世界變得很陌生,穿越了似的。
平臺們忽然多了什麼寫作等級,還有很多以前不認識的v,說着聽不懂的話。
互聯網上忽然多了很多聽不懂的梗,一些我從沒聽過的梗甚至都已經成了爛梗。
寫作突然也變得很陌生。不管是寫小說,還是寫雜文,寫回答,我都力不從心,如同肌無力患者復健。
我走在路上,時常感到很彷徨,彷彿缺失了一塊什麼。
如果經歷了一件自己很擅長的事忽然變得不擅長了,應該能體會到我的感受。
我突然變得很不自信。
但是我也總不至於在這傷春悲秋得潸然淚下吧?
等到以後老了,再跟不認識的年輕後生侃,說老子當年也有過文學夢。
我想做點什麼,我想寫點什麼。
因爲我真的很喜歡寫小說。
於是,我撿起了這個很久沒有打開過的起點賬號。
我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什麼在紙媒發表過文章的什麼大佬來看待。我就像《飛馳2》裏面的張弛,自我定位很清晰,我什麼水平?我現在就是一個網文小撲街的水平。
網文小撲街該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當一個人掉到谷底的時候,應該做的是向上爬,而不是一直回頭盯着自己掉下來的地方。眼神並不能幫你爬回去。
我開始從頭開始掃榜,學習網文寫作。
我曾經很納悶,爲什麼那些文筆不通順的小白文也可以那麼火呢?我看了很多小白文,什麼什麼都市修仙,什麼極品神醫。很認真地看,逐字逐句,還會寫很長的筆記,去分析它們,去解構它們。
我也很納悶,那些書明明看上去很簡單,爲什麼可以寫到那麼長呢?架構長篇小說的能力恰恰是我欠缺的。我就學它們。把它們掰開拆碎了研究。
我做得很認真。唯獨在對小說上,我一向很認真。
在學習網文寫作的過程中,那些網文理論和我之前讀過的書呼應上了,我有時會發現,一些創作技巧有相通之處。哦,這個是略薩的“結構現實主義”,這個是“第三番來者”……
我非常認真地研究着小白文,逐漸發現了它們的奇妙。它們能夠火併不是偶然。
於是我就學會了。
我用總結出來的理論寫了《紅顏羣》。其實《紅顏羣》也是個很炫技的小說,比如前15萬字,小說主人公都沒怎麼登場。再比如它裏面有十幾個女主角。更基礎的技巧是怎麼拉扯情緒,怎麼讓人一瞬間生氣,讓人一瞬間爽到。
總之這本書是我從小白文裏學到的技巧的集中展示。當然,也沒人指望能從一本名字叫做《把女上司拉進紅顏羣,我被曝光了》的書裏看出什麼技巧來。人們只會在看到書名後扁扁嘴,說,這什麼垃圾?就好像沒人指望能在網文裏看出文學性。
但是那些我都管不着。對於我來說,只要能賺錢的書,就是好書。
在寫《紅顏羣》的過程中,我的經驗逐漸豐富,我的市場嗅覺不斷增強,我曾經的能力也在復健當中逐漸回到身上。而且我對網文越來越瞭解了。
在《紅顏羣》寫到後期時,我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當那一章的標題想出來的那一刻,那一章會有多少追訂,我就能大致估出來,是漲還是跌。我每次都估得很準。
一本小說,有骨,有肉,有靈魂。
骨是小說的結構,肉是小說的皮相,靈魂則是小說的精神內核。
《紅顏羣》骨是小白文的骨,肉是小白文的肉,唯獨靈魂是我自己的靈魂。
所以寫它的過程中,我一直有點痛苦。因爲靈與肉不匹配。
我覺得這種痛苦是必要的。因爲我就是網文小撲街的水平,在學習一個新技能的時候,往往就應該是痛苦的。
《紅顏羣》完結後,我打算以我自己的肉寫一篇小說。這樣能讓我舒服點。但是那些肉我已經丟了很久了。
我開始翻我以前的草稿,然後找到了一個塵封已久的開頭,只有6000字,很短。它曾經爲登上嚴肅文學雜誌預備着,預備了很多年。
“王子虛的單位離他家直線距離不超過800米,步行回家用不了10分鐘……”
我對它說,我把你發到起點去,好不好吖?
它搖了搖身子,不好。
我說,有什麼適合不適合的,我就一小白文寫手的水平,你就是一個小白文寫手以前寫的破開頭,怎麼,你不上起點,難道還想上《收穫》啊?
它又搖了搖身子,倔強地說,我不要。網文太浮躁,沒人看得懂我。
我說,我管你要不要,我就想這麼幹。
我還有什麼可倨傲的呢?在這個時代,劉慈欣會在網上噴人,我爲什麼不能在網上寫《文愛之王》呢?
我知道人們不會指望在網上看到多有深度的小說,就好像人們不會指望在一本名叫《把女上司拉進紅顏羣》的小說裏找到什麼思想性和創作技巧。
但是深度其實不重要,我的目標是,讓這篇小說上至大學教授,下至中學生,看過後都能心潮澎湃,雅俗共賞。
我把這個開頭發給子良(是的我編輯叫子良),他感動壞了,一直在唸叨文愛之王、文愛之王。我說,那要不然就寫文愛之王吧。
他說,可以,但是前期數據會很慘淡。
我說,沒事,前10萬字不要看數據就好。
他還說,書裏不能有文愛,這違規了。
我說,我改成陪聊。不影響。
然後我就轟轟烈烈地開始幹了。
我剛開書,就有人把這本書的標題簡介轉到其他羣裏,被一衆人嘲笑。人們說,“能看出來,他確實不是文豪”。
我在平臺上宣傳這本書時,也被各種批評。人們說,“看開頭,一眼撲街味道,這種文青自嗨文勢必會崩”。
人們說,“你說你這本書前面成績不好,難道你以爲後面成績就會好嗎?”
人們說,“讀者根本不喜歡看這種書,你寫這種就是太傲慢”。
我的成績稍微有了點起色,有了很多自來水,人們說,我是關係戶,我這本書的數據都是刷的,都是我自己開小號去推的。
人們說,寫得太油膩,充滿了一股中年男人的酸臭腐爛味道。
人們說,根本看不出文筆哪裏好了,你們這些吹它的人也沒吃過什麼細糠。
我覺得,他們並不能理解我對網文的理解。他們也並不能看出來,這本書在寫作時用了什麼技巧。他們也不瞭解讀者。
一直到這本書在都市分頻的新書榜登頂,後來又上了三江,質疑的聲音才小了一點。但我知道,依然有很多人不能理解。
今天中午12點,這本書要上架了。
《紅顏羣》的首訂是4000,這本書的首訂目標,我想定得稍微高一點,5000吧。
總不能輸給以前的自己吧?
按照現在的寫作進度看,這本書,才只剛剛寫了一個序章。
後面的內容,大概還有兩百多萬字。目前只寫了個零頭。
我希望,這本沉澱了許久的書,能給網文帶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我希望我能夠寫到成績很好,好到讓人看到。
那時候,我就可以很光榮地對人們說:
你們知道嗎?
其實小白文的結構很清晰,很適合用來學習寫作技巧。
它們其實很棒。
我曾經很認真、很認真地研究那些排行榜上的、三江上的書。真的很認真。認真到我想起那時的自己就想哭。
現在,該輪到你們來研究我了。
……
按照常理來講,這裏應該放一個加更規則。
但是,我沒有存稿,怎麼加?!
你們看着打吧,看到你們的心意,亮亮我會更努力碼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