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重慶森林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野亮字數:2270更新時間:24/07/05 03:43:10
    電話接通了。

    “喂,青蘿,伯母問我,你怎麼還沒回家。”

    “我不是說了嗎,我跑步。”

    寧春宴看了一眼時間。

    “跑步?現在這麼晚了,你還在跑步?這樣很不安全的呀,你爲什麼不讓我跟你一起呢?”

    “你傻啊,跑步這麼私人的事,怎麼可以隨便跑給別人看?”

    “你這不是看過《重慶森林》嗎?伱還說你不喜歡看電影!”

    “什麼《重慶森林》?”

    “……沒什麼,你注意膝蓋。”

    “不用注意了,已經跑完了。”

    陳青蘿坐在操場旁的臺階上,身上只穿着一件短T,完全被汗水浸溼了,渾身上下都黏糊糊的。如果她豎着將手插到胸前山脈裏再拔出來,一定能掏出一窩水。

    她對着電話說:“快,我要去你家。”

    寧春宴說:“你來我家幹嘛?”

    “你家比較近。”陳青蘿說,“我剛纔一直在構思一個靈感,現在腦子裏裝着2萬字的小說開頭,我要趕緊把它們寫下來免得忘了,快快快,我要去你家,你答不答應。”

    “啊?啊??你節奏慢一點,我有點跟不上……”

    “快點,少說兩句,書寫思維腦區和語言功能腦區是同一部分,你再多說兩句,我剛纔構思好的小說就要飛走了。”

    “好好好,你過來吧。我下來接你。”

    寧春宴穿着小熊睡衣下樓,陳青蘿殺氣騰騰地走來,她也不敢問,也什麼都不敢說,徑直帶她上了樓。

    陳青蘿跟土匪似的,衝進寧春宴房間把門上了鎖,拖開凳子在她電腦前坐下,把王子虛的稿子扔到地上清空桌面,又一把將沾滿汗水的上衣脫下來扔到王子虛的稿子上,露出高高隆起的白色文胸和纖細的腰肢,將雙手放在寧春宴的鍵盤上。

    寧春宴又是震驚,又敢怒不敢言,躺在牀上看她創作。

    陳青蘿的手速快且流暢,那已經超越了敲字的範疇,那簡直是在把裝在她腦子裏的詞句向着電子計算機傾瀉,她手指快得出現了殘影,屏幕上的光標一直在移動沒有帶停的。

    雖然看不到她寫了什麼,但她投入的神態和瘋狂的輸入速度,就能讓人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對於作家來說,創作也是十分私人的事,是不能隨便給別人看的。看到文字背後創作者的癡狂,很難保持閱讀時的平常心。

    但是陳青蘿還是旁若無人地這麼做了。她已經什麼都管不了了。在她的癡狂背後,寧春宴彷彿看到一個默默飲泣的靈魂。

    也可能是她的錯覺。

    寧春宴忍不住感嘆道:“癲婆!癲婆!”

    陳青蘿壓根不理她。

    她知道,她已經完全進入了心流狀態,現在哪怕地震她都不會感覺到。上次見到有人這麼沉浸式地敲字,還是在梅汝成辦公室裏改稿子的王子虛。

    陳青蘿單調不變的輸入聲成爲了最好的催眠神器,寧春宴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時時,窗外天空微微亮,陳青蘿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屏幕,一邊搓揉着手指,短袖上衣回到了她身上。

    寧春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寫好了?”

    “還沒寫完。”陳青蘿說,“算是寫了個開頭。”

    “多少字啊?”

    她從陳青蘿的背後湊過去,看到右下角的字數後嚇了一跳——一萬五千多字。

    “這都是你一晚上寫的?”寧春宴醒了大半。

    陳青蘿點了點頭:“你幫我看一下,我眯一會兒。”

    寧春宴說:“我還沒刷牙呢。”

    “刷牙重要還是我的小說重要?”

    “刷牙重要。因爲牙長在我自己嘴巴裏。”

    寧春宴刷完牙,陳青蘿很沒有形象地躺在她牀上,雙眼緊閉人事不知,彷彿昏迷了一般。

    她在電腦前坐下,滑動鼠標滾輪,翻到故事的最開始,慢慢往下看去。

    然後她就沉進去了。

    等看到故事中斷的地方,她如同從水面下浮上來般大口喘着粗氣。

    這是什麼?這是小說嗎?這是陳青蘿寫的?

    誰人打的太極拳?誰人使的獅子吼?

    陳青蘿什麼時候有這等功力了?

    她跳到牀上,使勁搖晃陳青蘿,但陳青蘿依舊人事不知,她拍了拍她的小臉,她才悠悠醒轉,用迷茫的眼神盯着她。

    “你這個打算寫多長?”

    “20萬字。”陳青蘿說。

    寧春宴興奮地說:“那我覺得今年的茅盾文學獎已經提前預定了呀!你是怎麼突破的?照着這個開頭一直寫下去,你就不是什麼才女,你是文壇大家了呀!趕緊寫完!每天寫一萬五,下個月就發表,然後來當我主編,我坐等我們雜誌一飛沖天!”

    她話還沒說到一半,陳青蘿就已經又睡着了。

    她爬回桌前,幫忙陳青蘿把格式調好了,點擊了打印,用曲別針夾好稿紙後,揮舞着衝出房間:

    “爸!你來看一下!青蘿寫的新作開頭!”

    寧冰儒剛起牀,正盯着門口陌生的女鞋發愣,隨後就被女兒把稿紙塞到懷裏。

    “青蘿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別問了,快看!”寧春宴氣喘吁吁,“看完我們再聊!”

    寧冰儒回到自己房間,找出老花鏡戴上,看完後,擡頭問道:“她打算寫多少字?”

    “20萬。”

    寧冰儒說:“那今年的茅盾文學獎有了呀。”

    “是吧?我也覺得。”

    家裏門被推開了,母親提着菜進來,一邊換鞋一邊說:“青蘿是不是來了啊?我昨天就看到她鞋了,看你門關着,沒敢打擾。”

    寧冰儒拿着稿子對妻子道:“你來看看青蘿的新作。”

    母親盯着稿子道:“青蘿有靈感啦?等一下我先洗個手。”

    她擦乾手後在沙發上坐下,拿着稿子閱讀起來,讀完後,擡頭問道:“這是短篇還是長篇啊?”

    “長篇,她說她打算寫20萬字。”

    母親說:“那不是要奔着拿今年的茅盾文學獎去了?青蘿這孩子,進步很大啊!”

    陳青蘿在牀上翻了個身,緊閉的眼瞼微微顫動,嘴脣喃喃蠕動,不知在做着什麼夢;青色髮絲粘到臉上,短袖上衣被她睡到翻起來,露出一段雪白腰身,顯出一股妖異的美。

    ……

    第二天王子虛又沒去上班。人一旦突破了自己的底線,滑坡便沒有盡頭。

    現在他在自己單位是惡霸一樣的存在,就算一天兩天的沒去,應該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

    他哼着歌,將家裏的水果打包起來,準備往父親家裏去一趟。去之前,他打算用稿費買些菸酒,算是對父親的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