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軍機

    南國，共稱六州。

    是神州（神都地區）、禹州、靈州這樣中部區域的南邊，統稱爲南國。

    自東向西，分別是江州、平洲、汝州、通州和劍州。

    最南邊還有一個離州，十分偏遠。

    除開離州的五州，雖然可以以自東向西的方向劃分，但在實際的板塊上，這五州也並非並列，比如江州是最靠北邊的，與禹州和靈州搭邊，再比如劍州，往北便直接可達西州之地，而平洲、汝州和通州三州從地圖上看，要更加靠南一些，可以真正稱爲是南國之地。

    現如今，整個南國，莫名的停下了戰火，整個北方都被曹肅納入版圖後，南方各州的諸侯都感覺到了來自北方巨獸的壓力。

    朝廷，已然被曹肅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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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都，皇城。

    在萬平教和天機閣退兵之後的第五日，曹肅舉辦朝會，請天子上座，召集神都裏還活着的朝廷大臣。

    朝中大臣，在前些日子的神都禍亂中，同樣也是死傷慘重。

    據傳言，六部尚書中，有一半的尚書死在了妖獸的口中，而原先被太師封爲“大將軍”的郭勝雄，同樣也未能幸免，被一妖獸直接闖入家中，直接一口吞滅。

    這些大臣，雖然身份尊貴，但在妖獸的眼中，沒有任何區別。

    開口吃掉這些大臣和開口吃掉平民，味道是一樣的。

    所以等曹肅召集大臣開啓第一次朝會時，朝會上的臣子數量稀稀落落，與原來的百官來朝相比，更顯幾分淒涼。

    天子聞佑，形如枯藁，眼神暗澹無光的坐在乾元殿的龍椅上。

    離得近的一二品紫衣大臣，心頭都十分震驚，不過才只有十幾歲的天子，爲何變成了今日的模樣？

    曹肅身着玄甲，走上朝堂，其體型高大，比尋常大臣都要高過一個腦袋。

    站在衆人面前，便宛如一座高山一般，給人極大的心理壓力。

    殿堂內衆人戰戰兢兢，無一人敢開口說話。

    曹肅則開口道：“諸位，朝廷百廢待興，四方盜匪爲患，可有什麼良策來應對啊？”

    他聲色平靜，望向殿內衆人，滿堂臣子，大多都垂垂老矣，有些人的名字，曹肅也喊不出來，只知道似乎做了很多年的高官。

    曹肅留在乾元域的時間不會太久，接下來如果要前往通天城，那把乾元域經營的鐵板一塊，至少不能對曹氏造成更大的影響，是他必須要完成的一件事。

    召集朝臣，共商國事，目的並不是在於朝臣能夠拿出什麼良策，而是他想要看看這朝堂之上，到底有幾人姓聞，幾人姓曹。

    果然，像這樣正式的提問下，很快就有人跳出來拿出了建議。

    曹肅定睛看去，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走出隊列，先是對着高座之上的聞佑三叩九拜，行了大禮，隨後才顫顫巍巍的講出話來：“大將軍，老臣認爲，大將軍麾下大軍精銳勇勐，自成軍以來，橫掃八荒，縱橫無敵，既然大將軍麾下大軍了得，大將軍何不盡遣精銳，前往南國平亂呢？”

    說話的是朝中太常卿鬆元，年歲已經超過七十，早年間道宗皇帝之時，就已經任職禮官大夫，榮政兵變後，入主朝堂，便將鬆元提拔爲太常卿。

    鬆元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朝堂之上的不少老臣都頻頻點頭，顯然深以爲然。

    然而很快，曹肅麾下大將王慶便跳了出來，提出了異議。

    王慶先前是楊銘麾下大將，後來在楊銘指示下投奔曹肅，如今曹肅取了神都，麾下勢力大增，王慶也接連升官，如今更是被曹肅表奏爲後將軍，也算是一等一的重號將軍了。

    王慶開口道：“諸位大夫有所不知，我等北軍雖然勇武，但我軍多爲騎兵，在北地平原上，我等自然可以縱橫無阻，可如果去了南國，這南國多爲水澤之地，像江州、平州這些地方，到處都是湖泊，且丘陵山巒衆多，北地騎兵不便衝擊。”

    王慶從技術層面說明了現在擺在曹軍面前的困境之一。

    這也是爲什麼曹肅現在按兵不動，任由像楚新風這樣的叛逆之賊逃走，逃入靈州、江州這些地方。

    而曹肅最開始的目光，也放在了西州之地，並不急於南行平叛。

    西州比起南國，那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荒漠，利於曹肅麾下騎兵衝殺。

    衆多大夫顯然有些失望，那鬆元又道：“既如此，那南方衆多賊寇，我們也不能這麼任由其發展下去，老臣聽聞，那丁星已經席捲三州之地，麾下將士超過五十萬，其聲勢浩大，比早年間的萬平軍還要更勝一籌，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南國難護。”

    鬆元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可講話間，卻一直“慫恿”曹肅出兵。

    曹肅始終沒有說話，如虎一樣的目光掃視全場，衆多大臣不感與之對視，紛紛低下了眼睛，而曹肅最後目光聚焦在鬆元身上，鬆元卻是拱了拱手，神色坦然。

    曹肅突然撇開這個話題，朝着鬆元問道：“鬆大夫，如今朝堂之上，空缺職位共由多少？”

    鬆元一愣，他把目光轉向另外一邊，那吏部侍郎是個中年男子，被鬆元的目光一瞧，便硬着頭皮站了出來：“稟告鬆相，昨天夜裏，三品以上紫衣大員共有十一人死傷，其中......”

    他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改口道：“郭將軍等人當場死亡，此外還有衆多受傷的大臣，三品以下身亡官員不計其數。”

    整個神都近乎化作廢墟，官員死亡人數相對平民而言算是少的了。

    如此衆多的中樞官員死亡，導致整個中樞近乎癱瘓，要不是曹肅意外闖入神都，衆多的缺口根本沒法彌補。

    曹肅心情沉重，悲痛道：“如此衆多的同仁身亡，令人惋惜，不過既然我等都活下來了，那就必須要繼承遺志，爲了萬千黎庶，繼續把神都守衛好，把乾元治理好，那麼依諸位之見，這些空缺的職位該由誰來頂替呢？”

    頂替空缺職位，這是官員任免權，是真正的無上權力，曹肅竟然堂而皇之的當着天子的面擺在衆人面前。

    有心者望了一眼天子，天子和之前一眼，一副活死人的樣子坐在上面，臉色肅然，不悲不喜，不吵不鬧，一句話也不說。

    而有些人便忍不住心頭火熱了起來，大將軍這是什麼意思，並不準備學太師，軍政大權一把抓？這政治上任免官員的權力，準備移交給衆多文官？要真是這樣的話，那誰能掌握這個權力，豈不是就掌握了天下文官之命脈？

    衆多文官將目光望向鬆元。

    鬆元身居太常卿之高位，算得上是如今朝堂中，唯一可以正面和曹肅對話的巨擘了，若是連他也不敢接曹肅的話，那接下來這朝堂之走向，必然會更加撲朔迷離。

    鬆元卻始終沉聲，並沒有開口。

    曹肅感到很意外，這太常卿老頭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奸滑謹慎。

    就在朝堂之上一片寂靜之時，有一名身着黑袍的老者從曹肅身後踏出。

    “大將軍，朝堂之上多有職位空缺，且都是中樞要職，每一個職位都十分重要，不可輕易選人任用，還需要嚴格考察，確認德才配位，方能放心任用。”

    那老者鷹鉤鼻，面相陰鷙，此前躲在曹肅身後，一直都未曾開口。

    如今這麼一開口，衆多老臣瞧見此人，就感覺整個殿內彷彿都颳起了一陣陰風。

    翁肖，是如今曹肅帳下第一謀士，他同樣也是白髮蒼蒼的老者形象，而他開口說話之時，衆人甚至都能夠感覺到此人身上涌現出來的一股濃烈陰森之感。

    “翁大人說的不錯。”

    按理來說，翁肖現在還沒有踏入三品官職，只在曹肅身邊做了一個軍師將軍的職位，按照職位來說，更像是曹肅的幕僚之類。

    然而曹肅不合規矩的將翁肖帶入了乾元殿，殿內衆人也無人膽敢質疑。

    此刻翁肖開口後，殿內又是一陣寂靜，直到鬆元承認了翁肖所言。

    曹肅轉身過來，來到了天子之前，龐大的身軀甚至擋住了衆人看向天子的目光，視線範圍內，只剩下了曹肅一人。

    曹肅沉聲道：“翁大人說的有道理，空缺的職位，的確要慎重考量。”

    “朝廷百廢待興，中樞更是天下之首腦，更需要着重建設，但選擇何人，何人可以選擇，什麼樣的功績和才幹，才配得上這些職位呢？這不是曹某人一言可定的大將軍府，這裏是乾元朝堂，更應該有一套合適的章程和令人信服的制度。”

    曹肅提出了制度建設，進而又講到了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軍機閣建設：“曹某認爲，朝堂之上，理當再增設一閣，此閣名爲軍機閣，位列六部之上，天子年幼，專由此閣來輔助天子處理政務。”

    曹肅此言一出，滿堂大臣全都震驚不已。

    天子現在哪裏需要處理政務，這軍機閣所設，分明就是爲了幫助曹肅處理政務。

    而此時，朝堂之上空缺的職位中，還有原先的左右丞相，曹肅此番設立軍機閣之目的，顯然也是爲了分化左右兩相之權力。

    而提到的關鍵一點便在於要任免空缺職位的官員。

    以鬆元爲首的太師舊臣，沒有人敢在此刻唱反調，曹肅提出此意見後，滿堂朝臣竟然都沉默了下來，顯然是默認了此事。

    曹肅又道：“軍機閣初設一閣，閣內首輔一人，次輔一人，輔臣三人，諸位可有合適的肱股之臣推薦？”

    天子也在朝堂上，可曹肅堂而皇之的開始了把控朝廷的戲碼。

    偏偏衆多先前還罵狠了的文臣，卻沒有人說話了。

    因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軍機閣似乎就是原先的“丞相”之權，而原來的丞相，可一共就只有兩人，加上六部尚書，能夠位及此境的，一共就那麼幾張位置，而曹肅這麼一來，似乎一下子就將丞相之位，增加了三張。

    軍機閣位於六部之上，光是這一條認定，就足以讓所有文臣趨之若鶩。

    更何況，如今朝堂上職位空缺，曹肅相當於是掌控了朝堂上任免官員的權力，此刻誰還反對曹肅，那等於就是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於是整個朝堂上，火熱的目光都望向曹肅。

    曹肅有兵，有財，如今又掌握官員之命脈，朝堂之上，至少目前來看，沒有人會跳出來反對他。

    在曹肅的背後，高座之上的聞佑，目光呆滯。

    他望着曹肅的背影，心中雖然憤恨怨毒，但卻又生出一絲無力之感。

    曹肅太強了，不光因爲他麾下兵多將廣，此人武功又如此之高，幾乎已經無敵於世間，這樣的人，如何能與之爲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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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朝，臣子都被請出宮殿。

    曹肅卻沒有離開，與翁肖、馬超一起，帶着一衆將士，走向了皇城深入。

    整個皇城都十分蕭瑟，幾輪兵變後，能夠活下來的內侍少之又少。

    曹肅掌控皇城，前殿之前都已經看過了，今日專程帶了人，前往深宮。

    深宮之中，只剩下了寥寥無幾的天子嬪妃和先帝妃子。

    榮政在神都兵變中，曾經血洗過皇城，而原先一時權傾天下的燕太后，也在神山苦求道宮無果之後便消失不見，與先前的燕笪一樣，燕氏一族似乎悄然便與聞家劃清了界限。

    這一點，也是曹肅佩服的一點，他甚至都不知道，這燕家何時就已經離開了皇城。

    所以皇城之中，歷經幾輪兵變，到處都是被戰火摧殘的血跡。

    今日朝會後，曹肅帶兵前往皇城深宮，目的就是接手聞家最後一點的資源。

    比如先前他修煉出霸體的雷獄。

    雷獄是聞家重要資源之一，與洞藏書房一樣，是足以作爲傳家祕境的存在。

    洞藏書房，聽說先前已經毀在了榮政手中，曹肅雖然沒能拿到洞藏書房，但卻收穫了榮政的大將軍府，府內同樣也有書房，裏面藏書無數，是一處珍貴之地。

    但雷獄聽說並沒有損壞，而是被榮政用兵馬控制了起來。

    曹肅擊敗榮政後，便差遣人控制住了整個皇宮，但卻一直沒有時間來雷獄看看，今日終於找到了機會，便故地重遊，來到了冷宮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