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亂局

    燕國蒼山古，幽州白日寒。

    幽州志曾言，箕星散爲幽州，北方太陰，故以幽冥爲號。

    從地形上看，幽州中部多有崇山峻嶺，隔斷了南下的冷風，故而在中部往南，依然是乾元的農耕文明。

    一旦跨過中北部山脈，就會進入一大片的幽北草原。

    縱觀整個幽北，多叢林、多草原、多高地，複雜的地形造就了文化的多樣性，而崇山峻嶺之中，也多有名門大宗。

    幽州武林之中，蝕日教、混沅寺、飄雪宗是前三甲的大宗門，除了這三大宗門之外，還有不同系統，但同樣也位列頭甲的宗門，比如以修道聞名的“九靈山”，九靈山也可以稱爲是“幽州第一宗門”，只不過這是一個專門修道的宗門，在修真界位列第一。

    還有一些頂尖的宗門世家，比如風雷宗，比如蕭家，風雷宗是八百年前劍州雷家的分支，曹肅之前修煉《紫霄破雷刀》時，曾經瞭解過這個家族，宗門內也多以雷氏子弟爲主，而蕭家是屹立在幽州上千年的古老家族，影響力極深，在幽州府內，也有一支蕭家的分支。

    據說，蕭家可能是當年幽帝後代，北地燕國流傳下來的一支，不過這種說法沒有辦法得到印證，哪怕是前前朝的餘孽也向來是本朝之大忌，如果真是燕國之後，斷然活不到今天。

    曹肅之前讀過的《幽州志》，就是後來蕭家後人蕭禹所着。

    此外，幽州現在還冒出了另外一股勢力，就是橫跨兩州活躍的大賊寇李行錫，相比於近在眼前的幽北聯盟，李行錫的活躍範圍似乎距離曹肅還要更遠一些，現在主要是在幽東方向活躍，甚至一大部分時間也在遼州境內。

    整個八百裏幽州，勢力盤根錯節，混亂不堪。

    曹肅身爲朝廷平北將軍，主要任務當然是剿滅賊寇。

    但現在他以幽州府爲據點，距離李行錫的活躍範圍，尚有距離，將士們舟車勞頓，疲勞不堪，加之糧草告急，無力征伐，只能暫時先放下此事。

    從這名叫天幽的軟弱刺客手中，得到了駱簡以及幽北武林聯盟的消息，察覺到了來自幽北武林的威脅，這也是他必須要處理的問題。

    袁堯死後，他現在手上亟需一個幽州當地的百曉生來幫助他處理政務，沒想到就有一位幽州名仕主動來找他。

    這名仕上門的時機太巧了，曹肅生性多疑，起初感覺有些不對勁。

    但他沒有表露在臉上，萬一他想錯了呢，人家可能真的是狂徒，一個準備來投效他的狂徒。

    後來發現，仲津此人狂妄卻又不傻，給了個臺階就下了，一看就是老實人家的孩子。

    加入曹肅陣營後，也十分積極的向曹肅推介幽州各項事宜，包括了各大派系、勢力之間的關係，如數家珍。

    數日後，曹肅宴請城中的幾大家族。

    家族勢力是乾元離不開的社會模式，曹肅想要在城中立住腳跟，就必須要和這這些家族打交道。

    這些家族做的生意，覆蓋了城內商業、農業、工業等多個行業，是當前社會的支柱。

    曹肅目前無意改變現狀，與家族合作，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在他的邀約之下，城中的衆多家族全都來到城主府赴宴。

    宴會的主題是“合作共贏，互惠互利”。

    曹肅大軍在手，幽州府臣服在他的腳下，無人敢有異議，不同的聲音幾乎沒有。

    城中家族裏，首推的自然是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蕭家。

    蕭家是幽州蕭家的分支，在幽州府內，也能算是領頭羊一樣的存在。

    這支蕭家家主，是個氣度沉穩的中年男子，在宴會之上，與曹肅交談之時，少言寡語，多聽曹肅的安排，顯得比較安靜。

    曹肅向衆多家族轉達了吸收掉原本的府軍守軍之意。

    折讓很多家族感到了爲難。

    蕭家沒說話，蕭家之後的尤家跳了出來。

    “曹將軍，這恐怕不符合規矩吧？”

    蕭尤魏屈姜是城中的五大家族，尤家的實力不在蕭家之下，只是蕭家佔據了古族的名頭，因此被默認爲是帶頭大哥，實則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尤家在說話。

    曹肅當然想過對方可能會拒絕，他直接開口道：“你們如果不收，那也可以。”

    聽到曹肅的態度並不是那麼堅定和強硬，底下的家族紛紛鬆了口氣。

    曹肅一個轉折道：“但這些人退下來，總要有地方去，如果你們不收，那你們就按照本朝軍士撤裁之制來，按照軍功，劃定這些人的私有土地範圍。”

    衆多家主都傻了，上來就分土地嗎？

    他們不太理解這種局面，那尤家家主最爲跳脫，直接反對道：“我們世家的土地，也是承宗廟之律而傳下，憑什麼拿我們的土地來換他們的生活？”

    曹肅冷笑一聲：“這位家主一看就不懂國之律法。”

    “按照我朝軍卒撤裁之制，有功之卒，當有由本地官員賞賜土地，按照軍功依次劃分，諸位家主的土地，不少可都是超過額定畝數的。”

    “如果你們不願意，那我們就按照規矩來，按照朝廷的律法重新丈量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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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肅三句話一說，衆多家主就都不說話了。

    城中的家族，很多都在城外有自家莊園，這些年裏，不知道兼併了多少土地，哪能經得起曹肅來查？

    曹肅笑着說道：“諸位家主好好考慮一下吧。”

    衆多家主拿曹肅沒有辦法，曹肅是軍人，麾下數萬大軍強勢入駐幽州城，他與之前的駱簡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行事風格。

    駱簡更加的圓滑一些，但某種程度上，也縱容了幽州的土地兼併。

    而曹肅，更加的強勢，強行要求衆多家族收下原本的府軍將士。

    這些府軍將士，他們也不是不願意收，只是感覺就這樣被曹肅拿捏了，實在有失身份和氣勢。

    可如果不收，地就要被曹肅收上去了。

    思來想去，他們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於是片刻之後，以尤家爲首的家族家主出現了分裂。

    有些願意收下這些老弱病殘當做家中的護院，有些則寧願拿一兩畝的土地來換。

    曹肅拍了拍手，找來了新投奔於他的幽州名仕仲津。

    仲津一踏入堂內，衆多家主的臉色大變，議論紛紛。

    “是你！”

    “仲津，這傢伙投靠曹肅了？”

    很多家主對仲津似乎頗爲忌憚，有些人的眼中露出了思索的光芒。

    仲津站在臺前，笑嘻嘻的攤開了地圖，是幽州府附近的地圖，上面包含了每一處家族的駐地。

    “各位願意交地的家主，請吧。”

    他把筆隨意的丟給了衆多家主。

    很多家主之所以願意交地，也是因爲這兩年因爲動亂，種地的人不多，地裏的收成並不好。

    如今曹肅一副重新收地的樣子，令他們感覺到沉重的壓力，也不知道這樣的選擇對不對，只能硬着頭皮把自家願意上交的地都畫出來，隨後一旁的仲津一一記錄，最後還要和各家地契進行校對。

    曹肅解決了原來府軍的問題，麾下禁軍全面接手幽州府城池。

    數萬大軍在幽州府守備，每日都是大量的開支。

    又過了兩日，他接見了一支從南方來的商隊。

    這支商隊人不少，體量也十分龐大，帶來了曹肅需要的一些糧食穀物，曹肅花重金將糧食買下，存放在了幽州城的倉庫之中。

    與此同時，幽州的各大家族忽然發現，朝廷禁軍來了以後，周邊的治安非但沒有變好，反而變得更加糟糕了。

    這兩日已經連續有好兩家的商隊遭到了幽州賊寇的劫掠，損失慘重。

    五大家族之中實力最弱的姜家便跑來城主府，向曹肅哭訴，請求朝廷派出精兵保護。

    曹肅聽聞此事，也是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後站了起來。

    “什麼賊寇竟敢如此囂張？”

    姜家家主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了，骨瘦如柴，弱不禁風，手中拿着一柄梨木龍頭柺杖，聞言便向曹肅哭道：“如果老朽所料不差，應該是屠仙山的賊寇，這幫賊寇佔據了屠仙山多年時間，駱簡在的時候就拿他們沒有辦法，現在您來了，他們更是囂張。”

    “這不光是劫掠我等的物資，更是打您的臉吶！”

    姜家家主能說會道，把自己的義憤填膺和屈辱表現的淋漓盡致。

    而曹肅也恰逢其會，怒氣抵達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當即就要披掛拿刀去剿匪，左右手好說歹說才將他勸住。

    曹肅一反常態的衝動，平靜下來後，好聲寬慰姜家家主回去休息，明日他就親自帶兵出城剿匪。

    “定要還幽州府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曹肅拍着胸脯表了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