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目光

    武夫集聚。

    湖面波動，旋渦深處，可見幽深冷冽的湖水。

    “湖底裏真有東西？”

    武夫們大多都是不信的。

    但曹肅不管他們信不信，他只要自己首先作出這樣的態度和舉動。

    將來羅亮問起來，他起碼是已經做過了。

    做不做是態度問題。

    曹肅站在船頭，湖內的船隻全都集中在這附近。

    他氣機不斷向下延伸，儘可能的去感受湖裏的變化。

    終於在片刻之後，湖內冷氣飄散，出現了一些不同。

    “是水妖嗎？”

    一旁的周薇大吃一驚。

    還真讓曹肅給試出來了。

    曹肅這看似粗暴簡單的探尋方式，效果卻很好。

    湖內冷氣飄散，一個個旋渦逐漸匯聚在一起，集中到了湖中的某一處地方，然後整個湖面像是波浪翻滾，船隻在湖內起伏不定。

    “吼！

    ”

    一聲怒吼聲，從湖內傳出。

    曹肅氣機感應到了有龐大而妖邪的東西，順着旋渦衝了上來，直接撲向了他着一艘船隻。

    只見轟的一下，整艘漁船顫抖，船上的控船的漁夫等失去平衡，一個個七零八落的摔倒在了船艙之中。

    曹肅足尖輕輕一點，從船上飄了出來。

    回頭一看，只見湖水底下，並沒有他感應到的生物。

    但他船隻所在這一塊的浪潮極高，生生的把曹肅船隻頂的飛了起來，離地足足有十數丈。

    所幸船上沒有幾人，除了曹肅、周薇和船伕外，就還有仇佰和賀山二人。

    後兩者左右夾住了船伕，避開這一塊暴動的區域。

    周薇則是踩在了她拔出來的飛劍上，扶搖直上。

    她從高處往下看去，只見整個湖的湖中心，出現了一張巨大的人臉。

    人臉眼睛、嘴巴都有，高處來頂飛了曹肅的一部分，就像是它的鼻子一樣。

    “這是什麼妖？”

    周薇見多識廣，也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湖裏，竟然還有這般妖異，看這妖異的動靜不少，似是水中的王者。

    湖水人臉浮現後，張開了嘴巴。

    這是他自己的五官中的一樣，嘴巴一張，湖水便如倒灌一樣，從它張開的口中進入，原本就很多消失的小漩渦，也在倒灌中消散。

    “這是......”

    其他的武夫都驚呆了，還真讓曹肅給逼出來了。

    曹肅自己也很吃驚，清溪湖原來還真有水妖。

    水妖的形式多種，像他之前在神都府漕河裏抓住的那小水妖一樣，不在水中時，便是一個四肢修長的怪物形象，想要修煉出真正的人身，隱藏於紅塵之中，就還需要加深不少道行。

    而現在的這水妖，就是與水融爲一體。

    所以平時躲在清溪湖裏修煉，常人很難發覺。

    也很難真正的制服此妖。

    “怪不得羅副鎮撫使要讓百戶來探查，果然還是水妖。”

    “他應該是知道湖裏有水妖了，但他不知道對方在什麼地方，又抽不開時間來做整體的探查，便把此事給了曹百戶。”

    仇佰和賀山二人從船上離開，帶着船伕，一路掠行，抵達岸邊。

    他們看到曹肅沒走。

    曹肅從船上離開後，便使了個巧勁，橫移數十丈，來到了某一處漁船船頭上。

    再向下一看，便是清澈而幽深的湖水。

    “殺，把它逼出來！”

    曹肅下令衆人有內勁的出內勁，有氣血的出氣血。

    拱衛司在這裏的人不多，但拱衛的力力境佔比極高，力境高手比比皆是。

    曹肅指揮中，衆人各顯神通。

    有轟出隔空掌力的，有揮刀練“斷水流”的......

    小湖上亂糟糟的，浮現的水妖平白無故的挨了很多下暴打。

    但很快，它發現湖水上的衆多武夫並不能把它怎麼樣。

    它主動開始興風作浪，把湖水搞得極爲湍急。

    片刻又弄翻了幾艘小船，不會水性的武夫就多到了岸邊，和方纔在岸邊探查的情況一模一樣。

    “此妖不強，但勝在隱蔽，又是水型道軀，除非把這湖給填了，否則奈何不了它。”周薇飛到曹肅身旁，向曹肅解釋。

    曹肅奇道：“你也不行嗎？”

    “我不行，滅不了它。”

    “可否找個辦法來困住它？”

    “困住？只要不進此湖，這水妖也不能怎麼樣，它若是飛出清溪湖範疇，我有很多辦法治他。”

    “羅亮喊我探尋清溪湖，明日又是秋闈又是禁軍封禁，我懷疑此地明日必有大用，說不定這清溪湖也有其他用處，若是不解決這個問題，羅亮那邊我彙報不了情況。”

    曹肅心中和明鏡一樣，羅亮這樣的鎮撫使，絕對不會沒事找事。

    他既然安排曹肅來處理此事，也同樣是把責任分攤到了曹肅身上。

    曹肅解決不了問題的話，若是問罪起來，他是首要責任。

    這可不行，曹肅不要接這個鍋。

    周薇皺着眉頭，仔細思索了一番，說道：“還有一種辦法，便是將找到此妖的核心，若能找到核心，你也可以斬了此妖。”

    周薇所說的核心，曹肅立即明白過來。

    便如當日的惡鬼一樣，水妖也定然是有屬於它自己的弱點。

    毫無疑問，定然是在水裏。

    在水裏應該如何探尋，若是他能突破到三品，體表形成罡風護罩，那下水也輕而易舉，可他現在只是四品，頂多是憋氣的時間長一些。

    “曹百戶要下水嗎，我可以爲你念一記‘避水咒’。”

    “哦？”

    曹肅眼睛一亮，原來周薇還會這個。

    避水咒是萬千道法之一，一般的修道者只能對着自己使用，而像周薇這等結丹期的修士，已經熟練掌握並且可以幫他人唸咒。

    “來！”

    曹肅當即不再猶豫，讓周薇輔助他。

    周薇口中唸唸有詞，很快便做完施法的準備動作，隨後伸出纖纖玉手，直接一掌摁在了曹肅的身上。

    《極靈混沌決》

    一道薄薄的藍色幕簾罩住周身。

    “只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

    周薇望着自己的傑作，露出滿意之色。

    曹肅點了點頭，從船上一躍而下，“噗通”一聲，跳進了本來就攪動混亂的湖水之中。

    武夫入水，那湖中的水妖便急了，凝聚出一股股龐大的水流，去擠壓曹肅。

    曹肅渾身磅礴的內勁一吐，加上避水咒功效，萬斤水流也奈何不了他。

    .......

    船上的武夫看得目瞪口呆。

    “曹百戶好勇猛，這就下水了？”

    “去降服水妖了嗎？”

    周薇朗聲開口道：“還有誰要下水的？我可以送上避水咒，湖水不侵，一炷香內如履平地！”

    “我來！”

    武夫們大多都是亡命之徒。

    拱衛司的武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避水咒輔助，下湖一戰又有何不可？

    正好那水妖攪動的湖水翻滾，他們早就看它不爽了。

    周薇便在湖面上，狂念避水咒，一次性的施加在了衆多要下水的武夫身上。

    有曹肅作榜樣，武夫們有一學一，像下餃子一樣，一個個“噗通噗通”的跳進了湖水之中。

    此刻，湖內曹肅雙眸錚亮。

    隨着下潛，湖水越發冰涼，可視度也在降低。

    但他是四品武夫，本來就看得遠，縱然是不見五指的黑夜裏，也能看得清楚。

    那個水妖沒什麼本事，就化作人臉嚇嚇人。

    然後就是匯聚水流來擠壓曹肅。

    曹肅本身氣力就達到了數萬斤，這點水流完全無法阻止他的前行。

    他飄然落下，急速下墜了數十米，還未觸碰到湖底。

    “這湖看似不大，湖水卻很深，難怪羅亮說這湖深，他是不是之前來過了？”曹肅印象裏，記得一般的湖水，最深的地方也就十多米，現在都幾十米了，還沒有到底。

    終於，在他冒出這個想法後，雙腳觸碰到了湖底。

    此刻已經下潛了足足百米。

    他站在湖底，向着四周望去，仔細探查。

    很快發現了一處閃閃發光之地，在黑暗的湖底裏，顯得極爲亮眼。

    他立即遊了過去，一路頂着水流的阻力。

    越到底部，水流的阻力越是驚人，可能有數萬斤之多。

    他必須內勁全開，才能不影響行動。

    那發光地方，他走近了一看，是一艘沉船，船上折裂的桅杆頂上，竟然有一把插着的細劍，是此劍在湖中發光。

    曹肅走到沉船邊上，想要拔出此劍。

    卻發現此劍竟然牢牢插在桅杆之中，劍身之上有黃色的紋路，曹肅伸手一抓，紋路便開始發出更加亮眼的光芒。

    此刻水流已經早已不再形成壓力，那水妖像是遠遠躲開了一樣。

    他要拔出劍時，擡頭一看，只見沉船之外的水中，冒出了一雙冷漠的眼神。

    一直死死的盯着他。

    以及他的手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