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戲

    供桌上的牛羊血食溫熱。

    廣場上的於式族人，面露驚恐和絕望。

    “他們是誰？”

    曹肅聽到老黃低語，忍不住問道。

    此時，曹肅也有些糾結。

    按照護衛職責，別人花錢僱傭他們，他們應該認真打卡上下班，在崗在責，想方設法把於式族人給救出來。

    可是，敵人勢大，此時出擊，無異於以卵擊石。

    非但救不了任何人，還要把自己搭進去，實屬不智。

    老黃嘆了口氣。

    “曹兄弟，你一定是聽說過他們名字的，因爲他們就是大名鼎鼎的姬式飛馬莊！”

    飛馬莊！

    聽到了這個詞，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曹肅也非常意外，因爲他也確實聽說過飛馬莊的大名。

    這是平城地界的頂尖勢力，堪稱是一方豪強。

    “五幫三派飛馬莊！”

    外門弟子脫口而出，道出平城地界的頂尖勢力。

    在平城地界的江湖上，一共有九大勢力。

    就是這所謂的五幫三派飛馬莊。

    五幫分別是混元幫、鐵衣幫、南山幫、金光幫、三首幫。三派分別是青山派、照心宗和回風門。飛馬莊，指的就是姬家飛馬莊。

    三派實力在五幫之上，飛馬莊實力，又在三派之上。

    所以飛馬莊可以說是平城地界的最強勢力。

    傳說，飛馬莊豢養了三千飛馬軍，自稱“飛馬城”，實力之強，連府軍都不敢輕惹。

    而官府向來對江湖衆派不多加管轄，導致飛馬莊氣焰更勝。

    “這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有外門弟子憤懣不已。

    因爲在大衆眼中，五幫三派飛馬莊，都是頂尖勢力，也都很愛惜羽毛，一般不會作出這種事。

    此時，場上的飛馬莊衆人讓開一條道路。

    一位穿着黑色勁裝的青年，在簇擁下走了出來。

    他劍眉星目，傲然挺立，一手扶着佩劍，環視瑟瑟發抖的於式族人，露出了一抹冷笑。

    “於式族長，於峯？”

    於峯便是之前祈福的中年男子，於族族長，於武之父。

    衆人把目光看向了他。

    他深呼吸一口氣，強做鎮定，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我就是於峯。”

    “這位大人，何故犯我於家莊？”

    四處的喊殺聲已經漸漸平息，但處處火光依然燒的“噼裏啪啦”。

    青年來到了於峯面前，嗤笑道：“於族長，說笑了，時下年祭，我們只是過來向於家莊拜個年罷了。”

    於峯也老江湖了，道：“既然如此，各位好漢何不坐下用宴，我們舉杯共飲，共慶來年。”

    舉杯共飲？

    黑衣青年哈哈哈地狂笑幾聲，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突然間，他身形一動。

    衆人眼前一花，於峯被他一腳踢飛了出去。

    “阿爹！”

    人羣中的於武看了之後，牙呲目裂，暴怒地就想要衝上去。

    被邊上的人死死拉住，衆人驚呼着扶起了倒地的於峯。

    於峯胸口被踹了一腳，吐血不止。

    “咳咳！”

    “都給老子別動！”

    於峯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了一聲。

    一衆已經上頭，準備亡命一搏的年輕於式族人才停止騷亂。

    “哦，對了，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黑衣青年走到了於式族人面前，囂張而高傲地望着他們，冷蔑道：“我叫姬不冥，你們好好記住我的名字，因爲從現在開始。”

    “於家莊。”

    “歸我了！”

    “你們都是我的私人物品！”

    什麼？

    於式族人陷入譁然。

    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傷心。

    高興的是，這對面的人雖然凶神惡煞，而且一進門就殺了不少護衛和敢於反抗之人，但其最終目的似乎並非要血洗於家莊，而是要佔據於家莊。

    性命看這個樣子，是能保住了。

    一衆佃戶反倒是最無所謂的。

    雖然和現在的東家有些感情，但感情這種東西，是會變淡的。

    爲誰打工不是打工呢？

    都一樣的，混口飯吃罷了。

    最慘的可能就是原本高高在上的於式族人了。

    果然，下一秒黑衣青年的話，便讓所有於式族人的心沉到了海底。

    “從明天開始開春了，於式族人也將成爲我手下的佃戶，也必須下田開荒種地！”

    他這是直接改變了階級劃分。

    於式族人從地主階級，一下子就變成了農民階級。

    遠處看着的曹肅，驚得目瞪口呆。

    他雖然有些搞不懂狀況，但起碼知道了這些飛馬莊的人，似乎是爲了什麼而來。

    “於文!”

    黑衣青年喊了一聲。

    “大人，在的！”

    飛馬莊衆人裏，走出了一個男子。

    他露出諂媚之色，拱手道：“大人，於家莊的所有房屋我都差不多清理了一遍，糧倉已經拿下，這是他們的去年的營收賬本。”

    說完，交出了一本冊子。

    “於文！”

    “混賬東西！”

    “原來是你！”

    “呸，叛徒！”

    於式族人一看來人，全都怒了。

    遠方的曹肅等人一看此人相貌，心中疑惑頓解。

    因爲這於文，竟然和於武長得一摸一樣。

    老黃苦澀道：“沒錯，剛纔和我們照面的，應該也是於文，他是於武的哥哥，兩人是雙胞胎兄弟。”

    “但是於文很早之前就離開了於家莊，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沒想到他竟然暗中投靠了飛馬莊，還帶着飛馬莊的人，偷襲了我們於家莊。”

    “所以我們於家莊佈置的暗樁、警戒，完全沒有起到作用，因爲他從小就在於家莊長大，對這裏太熟悉了。”

    於文於武，一文一武。

    曹肅心中瞭然，可是於文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這畢竟是養他長大的於家莊........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這於文，可是挨了他一拳的，怎麼現在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場上，面對衆人指責和憤怒的於文，臉色平靜。

    癱軟的於峯失望無比，彷彿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歲，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大兒子看，卻發現視線越發模糊。

    而於武此刻已經快瘋魔了。

    突然間，他身上氣息暴漲，氣血涌動，一下就掙脫了邊上兩人的拉扯。

    “於文！”

    於武怒吼着撲過來。

    黑衣青年輕咦一聲，笑道：“竟然突破了氣血，倒是有幾分天賦。”

    “砰！”

    撲過來的於武，以更快的速度被打飛了回去。

    然後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出手的是黑衣青年姬不冥。

    一拳，只一拳。

    便解決了氣血突破後的於武。

    快到普通人根本沒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你們可別挑戰我的耐心和容忍度。”

    “我現在只是想告訴你們，從此之後，於家莊歸我管，於家莊所有一切都是屬於我的，而你們也不用太過傷心，只要肯出力氣幹活，是餓不死的。”

    “我已經很仁慈了，等你們今天晚上享受了最後一頓晚宴後才來告訴你們這件事。”

    “如果有不願意在這裏工作的，那你們就走吧，我不攔着你們。”

    “如果願意工作的，那就退回去，繼續該喝酒喝酒，該吃肉吃肉，明天太陽升起時，便可以下田勞作了！”

    姬不冥說完，還真的讓開了一條道。

    佃戶肯定是沒人走的，走到了外面，這世道下也活不下去。

    可一些於式族人不會這麼想，他們過慣了人上人的生活，根本無法接受再去過下人的生活。

    所以有幾個膽大的人商量了一下，便朝着那空出的通道衝了出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姬不冥手突然揮動了一下。

    通道兩邊的幾個飛馬莊漢子突然出手。

    長刀短刃朝着那幾人的身上砍去。

    所有於家莊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幾聲慘叫中，那幾個於式族人被亂刀砍死。

    “哎呀，怎麼死了？”

    姬不冥嘖嘖陰笑兩聲，冰冷的目光掃過，悲憤的衆人便不再敢與他對視。

    殺雞儆猴。

    如此一來，誰也不敢走了。

    於家莊被飛馬莊“吞併”，已成定局。

    只是現在，曹肅等人的處境有些尷尬。

    老黃也不敢貿然再衝出去。

    可是莊子被封鎖了，幾個人成了甕中鱉，遲早會被抓到的。

    大家聽到於文勸解道：“各位叔伯長輩，何必在這裏死撐，只是種地而已，又不會死人，聽我一句勸，回去吧！”

    “姬少主寬宏大量，不會計較你們的頂撞。”

    “以後大家就都是飛馬莊的佃戶，能活下來，比什麼都好........”

    於文的勸解，讓於家莊衆人更加憤懣，似乎找到了情緒的宣泄口。

    有族老破口大罵：“黃口小兒，竟也敢狺狺狂吠。”

    一番宣泄過後，有些人便認命了。

    回去重新坐在正堂晚宴上。

    低下頭來，唉聲嘆氣........

    桌子上不少飯菜已經冷掉了。

    再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