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招拆招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苷棠字數:4785更新時間:24/07/23 05:31:47
    黛安心裏緊張起來,她拉了拉謝叔齊的衣袖。

    “你記不記得,以前電影裏都這麼演的。”

    她湊在謝叔齊耳邊,輕聲說道。

    因爲這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懂的話,所以她只敢咬耳朵。

    “是,你說什麼易容術之類的吧?”

    謝叔齊也低聲回道。

    “嗯嗯,而且一般易容術強大的人,”

    “不是說原本的樣子,存在感都特別低麼?”

    “這羣南蠻人,這麼奇怪,”

    “我覺得這個人是這樣,也很順理成章。”

    謝叔齊點點頭。

    黛安歪着腦袋想了半晌,終於說道。

    “我們想一個暗號吧。”

    “就是,只有我們能明白的,暗號。”

    “這樣,如果對方被人易容假扮了,”

    “我們也能分得清。”

    她說着,又湊到謝叔齊耳邊嘀嘀咕咕起來。

    他們的樣子,讓一旁的三皇子和飛鸞都挑起了眉毛。

    三皇子終於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黛安和謝叔齊這才回過神來,他們剛剛有點旁若無人了。

    這些古人,大概又誤會他們了,覺得他們不顧規矩禮法吧。

    黛安尷尬地笑了笑,接着說道。

    “殿下也要小心,”

    “若是此人真能易容,”

    “說不定早先就已經扮成親近的人,打探消息。”

    黛安這一句話,不過是猜測,誰也沒想到,竟一語成瀣。

    三皇子這邊的營帳,雖然有黛安,謝叔齊作陪,但比較起來還是相當冷清的。

    營地正中,皇上的營帳,可就熱鬧得多了。

    剛剛紮營這一晚,皇上心情大好,體力也很足,於是叫了乾貴妃和太子相陪。

    除此之外,還有大小官員,甚至歌舞助興。

    有趣的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並沒有被邀請參加。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大小官員,早已習以爲常。

    不過三皇子還是讓謝叔齊盯着主營帳這邊的動靜。

    大家都認爲,那些南蠻人會在今晚趁亂行動。

    特別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似被有意擯除在外。

    太子的心思,簡直不要太赤裸。

    三皇子也換了夜行服,跟飛鸞一同出去了。

    因此,三皇子的營帳裏,只剩下了黛安一個人。

    她百無聊賴,說實話也幫不上什麼忙。

    最初她要來獵苑,三皇子還不同意。

    後來因爲最近發生了很多事,且黛安又莫名其妙被那些南蠻人當作了目標。

    所以他們一致覺得,把她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是比單獨丟在驪京要放心。

    這才帶着她來了。

    今夜有大事發生,所以全體暗衛都被派了出去。

    連一直跟着黛安的花瑾,來獵苑後,也暫時迴歸到了暗衛的隊伍。

    沒辦法,從黛安認識三皇子開始,他手下就太缺人了。

    現在雖然已是深秋,夜裏寒風習習。

    但三皇子的營帳裏,仍舊溫暖如春。

    黛安躺在厚厚軟軟的褥子上,舒服得直哼哼。

    她一邊吃着水果點心,一邊喝着點小酒,要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嗨,這古代什麼都好,”

    “就是沒劇追,”

    “這有酒有吃的,要是再能追個劇,該多完美。”

    “嗯,以後物色幾個俊男美女,演給我看。”

    “劇本自己寫,演員自己籤,導演還可以自己當。”

    “這樣想來,好像也不錯。哈哈!”

    她正享受做夢間,忽地看到謝叔齊掀起營帳的簾子走了進來。

    黛安一下子坐了起來。

    “誒,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還以爲,你要待一整夜呢。”

    謝叔齊在她身邊的軟墊上坐下,說道。

    “一晚上沒動靜,我就先回來了。”

    “也是不放心你。”

    黛安不以爲意,隨口‘哦’了一聲。

    “我也一直想不通,”

    “我這樣的小魚小蝦,怎麼會被那些南蠻人追殺啊!”

    “他們是替太子辦事,怎麼老想着要殺我?”

    這次謝叔齊沒有答話,而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的沉默,讓黛安忍不住去看他。

    可這一看,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謝叔齊剛剛,明明是一身夜行服出去的。

    怎麼回來,成了一襲白衣?

    雖然他之前確實喜穿白衣,但他恢復阿關的記憶以後,白衣就穿得很少了。

    似乎是因爲,阿關其實是不喜歡穿白衣的。

    “你怎麼換了衣服?”

    “去哪換的?”

    雖然有些奇怪,但畢竟不是大事,黛安伸手拉了拉謝叔齊的衣角,隨口問道。

    可她這一問,把謝叔齊問的懵住了。

    “回來出了一身汗,怕薰着你,”

    “所以找了個地方,換了身衣服才來見你。”

    黛安雖疑惑,還是點了點頭。

    可能他哪根筋不對,或是心血來潮,所以又穿上白衣了吧,不是什麼大事。

    見黛安不再提問,謝叔齊彷彿鬆了口氣。

    “怎麼,殿下不在帳中?”

    謝叔齊忽然左顧右盼問道。

    “他不是也跟你一起出去了?”

    黛安答道。

    說出這句話,她忽然又感受到了那種,隱隱約約的違和感。

    謝叔齊會不知道,三皇子也出去偵查了?

    雖說是謝叔齊先出門,但她明明記得,他是跟三皇子商量好了的。

    即使他先回來,也不至於不知道三皇子的下落吧?

    還是,他以爲三皇子先回來了?

    謝叔齊尷尬地笑了笑,伸手撩了一下頭髮。

    正是這個動作,讓黛安心裏警鈴大作。

    謝叔齊,哦不,應該說是阿關。

    阿關最討厭的,就是謝叔齊這個古人的一頭長髮。

    他在現代當兵當慣了,從來都是寸頭,很是便利。

    結果現在換成古人的一頭長髮,讓他覺得極其繁瑣。

    所以,他的頭髮從來不會這麼飄逸。

    而他,也絕對不可能做出撩頭髮這樣的動作。

    黛安後背一陣發涼。

    她自己不久前剛剛在這裏說過的話,還歷歷在目。

    “那個南蠻人,說不定就是擅長易容成各種人。”

    “他可能早就扮成你身邊親近的人,來打探消息了。”

    黛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謝叔齊,陷入了恐慌。

    “怎麼了?怎麼這樣看我?”

    謝叔齊伸出一隻手,在黛安眼前晃了晃,試圖喚醒她的思緒。

    “哦,沒什麼,”

    “我……喜歡你……”

    黛安突然突兀地說道。

    謝叔齊明顯愣了一下。

    突然,他嘴角一扯,笑着拍了拍黛安的腦袋。

    像是嗔怪她跟他開這樣的玩笑。

    雖然他自始至終沒有迴應黛安的話。

    但他的動作極其順暢,也極似謝叔齊會做出的反應。

    黛安真的從心裏開始佩服眼前的這個人了。

    但她也從心裏確認,此人並不是謝叔齊。

    因爲‘我喜歡你’,就是黛安和謝叔齊之前爲了防範這個易容之人而定下的暗語。

    黛安如果說‘我喜歡你’,謝叔齊應該回一句‘me too.’

    這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懂的語言。

    但眼前的人,沒有說出這句話。

    黛安現在,手腳都緊張到開始發麻。

    她用盡了最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要發抖。

    且不說,營帳裏現在只有她一個人。

    甚至營帳外的暗衛,也都被派了出去。

    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皇上,貴妃和太子的三個營帳上。

    他們的人已經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提防南蠻人身上。

    甚至王虞,以及他所統領的王家人,也是如此。

    所以,黛安即使找到機會求救,也沒人能來救她。

    看來,她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想辦法拖住眼前這個人。

    不管這個人今夜來此的目的是什麼。

    只要她能拖到真正的謝叔齊或是三皇子回來,她就得救了。

    於是,她開始有一搭沒一搭,跟眼前的這個謝叔齊聊閒天。

    這可苦壞了黛安,她既不能真的說出他們這邊的軍事祕密。

    又要說一些,這個假謝叔齊可能感興趣的話題。

    如若不然,肯定起不到拖延時間的效果。

    說到最後,黛安黔驢技窮,她又心生一計,開始使喚謝叔齊去給她取各種吃食,果品。

    雖然她其實已經吃飽了。

    但小命要緊,撐死總比被殺的好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黛安心裏越來越沒底。

    她不由得在心裏暗罵,怎麼一個人也不回來?

    謝叔齊不回來,三皇子不回來,飛鸞不回來,甚至花瑾,不會武功的王虞也不回來。

    她漸漸開始焦躁起來,背上也蒙上了一層汗水。

    正當她不知所措時,謝叔齊忽然說道。

    “黛安,你很熱嗎?”

    “怎麼額頭上全是汗?”

    糟糕,要被發現了。

    黛安咧嘴一笑道。

    “我就是怕熱,愛出汗,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說完這句話,也仍然在笑。

    可是她發現,謝叔齊沒有再笑。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已經斂了笑意。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黛安手裏,也多出了一把精緻的匕首。

    黛安的右手已經緊緊握住了匕首。

    謝叔齊此時緩緩擡起臉來,一動不動盯着着黛安。

    “你怎麼這麼看我?”

    黛安問道。

    “什麼時候認出來的?”

    謝叔齊問道。

    黛安聞言,立刻退後兩步,索在了營帳的角落,手裏的匕首也‘噌’地一下拔了出來。

    匕首的寒光影影綽綽,透過營帳裏的燭光映照在謝叔齊臉上。

    可他臉上,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溫情,只剩下一片狠厲。

    “我的臉,應該不會有破綻才對。”

    假謝叔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易容術可是他看家的本領。

    他原本打算一聲不響,兵不血刃地偷偷帶走黛安。

    是的,今天那人的指示,不是殺了她,而是把她帶走。

    雖然有些奇怪,但這不是他該關心的事。

    不過,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識破了他。

    這才是讓他最在意的事。

    黛安渾身繃緊,活像個生氣的刺蝟。

    “臉是沒有。”

    “但你不知道,謝叔齊很久不穿白衣了吧。”

    假謝叔齊恍然大悟,

    他擡起手臂,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問題難道出在這?”

    “就算他久不穿白衣,”

    “也曾經愛穿白衣。”

    “那麼就算是心血來潮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吧。”

    他像是貓捉老鼠。

    並不會一下子咬斷老鼠的咽喉。

    而是放任老鼠逃跑。

    因爲貓清清楚楚地一個,老鼠是不可能逃出他的掌心的。

    貓捉老鼠,享受的是捉的那個過程。

    就如同現在這個南蠻人一樣。

    他迫切地想知道,黛安到底是怎麼識破他的。

    這就像是專業技能受到了挑戰的人一樣。

    他的自尊自傲受到了打擊。

    “你確實很厲害,”

    “扮演謝叔齊惟妙惟肖,我一時也沒有認出來。”

    面對這種以自己的技能爲傲的人,黛安覺得先猛誇一下,總是不會出錯的。

    果然,假謝叔齊很是受用。

    “可即便如此,你還是這麼快認出了我。”

    “我很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黛安咽了口唾沫,斟酌着說道。

    “一開始我只是覺得奇怪,”

    “但你卻不知道三皇子去哪裏了,這就有些不正常。”

    “後來,我又出言試探了你,”

    “你雖然沒有說錯話,但你也沒有說對話。”

    黛安冷冷地說道。

    “你大概不知道,我們早就猜出了你的技能所在。”

    “所以,我和謝叔齊提前制定了一個只有我和他知道的暗號。”

    “你剛纔,沒有回答出來,這個暗號。”

    “所以我才能確定,你絕對不是他。”

    假謝叔齊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原來並不是我的易容術出了問題。”

    他忽然大笑起來,笑得幾乎不能自持。

    這又是個瘋子!黛安在心裏罵道。

    她死死地盯着對方的動向。

    手裏的匕首隨時準備出鞘。

    “到底是誰,讓你們來殺我?”

    “先是變態男,再是那個火藥男?”

    “你們都很閒嗎?”

    “你們不是有大事要做嗎?”

    “那你們老盯着我這個小人物幹嘛?”

    假謝叔齊狠厲地掃了她一眼。

    “他們兩個,果然是被你們所殺?”

    黛安一愣,隨即笑道。

    “可不是,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

    “他們兩個,可都是被你現在假扮的這個人殺死的!”

    “他們倆死的可不怎麼光彩,”

    “一個被解毒藥破了毒,另一個被兩桶冰水破了火藥。”

    黛安故意在言語上刺激對方,就是希望激怒對方,讓對方變得不理智。

    這個時候,誰多理智一分,誰的勝算就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