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神與魔，第五枚令牌

    百餘年前，魔主還叫做白素貞。

    不是傳說中的那位白蛇精，僅僅是一名官宦人家的大小姐。

    一次偶然的相會，白素貞沒有遇到許仙，卻遭遇到了長生不死神。

    那時候，長生不死神還不配稱爲神，僅僅只是一名姓步的年輕人。

    雖然家人反對，但白素貞並沒有嫌棄他，與他私奔離家，踏入江湖風雨之中。

    然後，白素貞便改名步白素貞。

    數十年時間過去，兩人分別創出“移天神訣”和“滅世魔身”，並互通功法，達到了長生不死的境界。

    可後來，神越來越無法容忍步白素貞具備跟他一樣強大的力量，以及……跟他截然相反的理念。

    簡單地說，步白素貞的理念居然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他生渡”其實是一門霸道無比的法門。

    在其耳邊不斷細訴，她復生之後會變成白素貞，將要永生永世爲衆生平等而奮鬥。

    是真正的肝腸寸斷！

    然後，將她的理念信仰，她的前塵往事，以及她獨步天下的六大魔渡，她的一切一切，都灌入那個女孩腦中。

    這妹子僅僅只能說是魔主，而非昔日的步白素貞。

    不過，神還是太自信了，覺得自己的毒藥萬無一失。

    “死去二十載居然還能重生於世，不足一個月便連悟兩套絕世神功……”

    又在最後彌留的七天時間裏，創出了最爲神祕莫測的“他生渡”！

    他生渡，其實並不是什麼輪迴轉世的奪舍法門。

    這才在風雲前期，一直讓人覺得“他生渡”是靈魂轉移的法門。

    木道人想到了武當門人，心中不免有些鬱悶。

    女孩則繼承了步白素貞的身份，成爲了第二代魔主。

    而僅僅只是一門高端到了極致的催眠法門。

    甚至，她的生命也只剩下了最後一個月。

    沒有考慮補補刀，把老婆給碎屍萬段。

    於是，二十年後，步白素貞再度睜開眼睛。

    練武的目的，是爲了衆生平等！

    這是自以爲高高在上，俯瞰人間的神，無法理解和接受的！

    於是，白素貞在自己女兒滿月的時候，喝下了神爲她準備了十日十夜，混合千種奇毒的毒酒。

    事實上，除了魔主本身，是用第三人稱旁觀者的角度，將功法記憶灌入目標腦中……

    這其實是一個挺深奧的哲學問題……

    按照林軒的說法，那長生不死神還是少林弟子出身。

    一屆比一屆差！

    “林公子基本都說對了，如果她死前知道，世上還有旁人懂她，想必也會如釋重負吧？”

    施展這門神通之後，施術者也可能因爲精力消耗太大，導致油盡燈枯。

    爲了延續她的心願，她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自創出了六大魔渡的“無量渡”，也就是“地極摩訶無量”。

    當場毒發，肝腸寸斷。

    但她一身的絕世修爲，也隨之蕩然無存。

    都什麼歪瓜裂棗，比起老道都不如。

    木道人喟嘆一聲，舉杯遙遙一敬：“敬初代魔主。”

    在生命的最後，魔主步白素貞以地極摩訶無量的功力，救活了一名瀕死的女孩。

    少女端起酒杯，有些羞澀的將酒水一飲而盡，臉上露出一抹嫣紅。

    林軒舉杯遙遙一敬，微笑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姑娘補充。”

    身上無藥可救的奇毒，被她的滅世魔身徹底化解。

    聽着林軒的講述，她等於是腦海中，浮現了一遍初代魔主的生平，心中感慨萬千。

    “這神、魔二人足以縱橫天下，卻不顯名於外，倒顯得我等豎子成名了。”

    好吧，林軒也不清楚，這種徹底同化的記憶移植，到底算不算靈魂轉移。

    真正最佳的用法，是將“化身者”的記憶徹底抹除，讓目標變成白癡。

    “貧道實在無法想象世間……，咳，除了阿青姑娘之外，還有這等奇女子……”

    七日之後，步白素貞含笑而逝，魂飛魄散。

    “我知道的，應該差不多就是這些了。”

    實在無顏去見祖師張真人。

    其他黑瞳、經王、雪達摩等下屬，也確實是完全載入那些人的記憶，徹底同化。

    然後，再灌入自己的記憶，將目標的記憶徹底替換掉。

    獨孤一鶴嘆了口氣，臉色微微有些鬱悶。

    雖然這事情比較匪夷所思。

    但眼前這位妙齡少女，實打實的施展出了自己望塵莫及的武功。

    獨孤一鶴想了想，覺得還是這種神祕傳承比較好接受。

    否則，只能說明自己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

    “或許以昔日魔主的天賦才情，也可以做到真正的奪舍，乃至靈魂不滅。”

    “不過，她即便身死道消、魂飛魄散，也不屑這般得來的永生。”

    魔主少女輕嘆道：“她死前也深信，她心中大願，終有一天會實現的。”

    “你們魔主一脈，一直以來都是在思考如何人人平等麼？”

    阿青趴在桌子上，嘀咕道：“感覺很難啊。”

    “嗯，這芸芸衆生，有人生來貧窮，有些人生來富有。”

    “貧者即便苦苦努力，成功者也寥寥無幾，大多數一生窮困潦倒，而富者卻可以坐享其成。”

    “有人爲奴僕所生，世代爲奴，連生死都難以做主；而有人卻生於鐘鳴鼎食之家，魚肉百姓，作威作福。”

    “如此人間，實乃修羅地獄，無邊苦海！”

    “當初的魔主欲建立一個沒有貧窮，沒有身份地位差別，人人平等的世界！”

    少女娓娓而談，目光卻中露出一絲黯然：“可惜我太蠢了，冥思苦想也沒有找到實現的方法。”

    談到這個理念的時候，女孩頓時變得有些健談，吐字都比原本清晰很多。

    彷彿位於黑霧之中一般。

    大概信仰也相當於一層保護罩。

    “沒有身份地位差別的人人平等麼……”

    唐伯虎臉頰抽搐了下：“這個想法嘛……，還是挺好的。”

    “姑娘打算求一個‘人人平等’，我自然不會去阻攔於你。”

    “但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真要做起來卻幾乎不可能，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林軒看了女孩一眼，心中有些無語：“姑娘要來找我若是爲了此事，那我最多只能說一說我的理解和思路，但也幫不了你太多的忙。”

    妹子，你的理想太偉大了。

    偉大到遠遠脫離了這個時代背景。

    偉大到你都不一定明白，你們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光是這個“平等”、“階級”的話題……

    歷代大牛，至少有數千萬字的文獻進行闡述。

    哪怕上升到了哲學層面，也爭不出一個具體結果。

    嗯，在生產力高度發展的未來世界，也無法解決階級差異的問題。

    能做到相對平等，再營造相對公平的各階層上升通道，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果要一步到位，追求“機會平等”，消除“出生差異”那些的話……

    林軒只能表示：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

    磁場顛佬怕是都不敢這麼玩。

    哦，直接滅世，大家一起死倒算是一個解決方案……

    “林公子肯坦然相告，已經足見盛情。”

    魔主微笑道：“我也知道此事太過虛無縹緲，此番並非因此來麻煩公子。”

    “那敢問姑娘有何來意？”

    “我……我想厚顏向林公子求一個觀戰名額，藉此入宮。”

    女孩微微有點臉紅：“以、以我的武功，不知道夠不夠格？”

    “地極摩訶無量也算是絕頂神功了，對拼內力你我在伯仲之間。”

    “阿青天人之資，但她如今積蓄尚不及伱，亦勝你不得。”

    林軒望向衆人：“諸位可有異議？”

    “差不多就跟你說的一樣吧。”

    阿青點點頭：“死渡、雪渡這些東西我能破解，但她的內功很好，我現在贏不了。”

    “阿青姑娘也可謂絕世之才，若是初代魔主能遇到姑娘，想必也喜不自勝。”

    魔主沉吟了下，承認道。

    到了她們的境界，孰強孰弱，心知肚明。

    也不至於爲了面子來吹牛。

    “魔主姑娘武功絕頂，我等並無異議……”

    “不是，以魔主姑娘的修爲，還要去看葉孤城和西門吹雪比劍麼？”

    “我能想象出西門吹雪那張臭臉了。”

    “不要亂說話……”

    衆人簡單交流了片刻，紛紛點頭。

    以獨孤一鶴的爲人，不可能跟人演這種戲。

    能站着不動，光憑護體罡氣擋下獨孤一鶴幾十劍的高手，就肯定具備觀戰的資格。

    雖然大多數人也不太明白，這妹子爲啥要去看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交手。

    但人家要去就去吧……

    感覺到衆人的目光，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默默運轉地極摩訶無量神功。

    頃刻間，濃郁的黑霧捲起，將她的身軀包裹在內。

    “魔……女施主，你要來就來，爲什麼欺負和尚？”

    老實和尚撓了撓腦袋：“冤有頭債有主，神雖是我少林前輩，但和尚真的跟他不熟啊……”

    “我不認識這裏，讓你帶帶路罷了。”

    在黑霧中，少女的聲音恢復了幾分高冷：“你自己嚇得亂跑，莫不是做賊心虛？”

    “和尚武功低微，看到女施主這樣子不怕才怪……”

    老實和尚嘆了口氣：“算了，是和尚膽子小，也怪不得旁人。”

    “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林軒掏出最後一面金牌，微笑問道。

    “我遇到魔主的時候，已經是瀕死彌留之際，前塵往事都算了卻……”

    少女想了想，淺笑道：“既然秉承了魔主的記憶，要是林公子不介意的話，稱我‘白素貞’也是可以的。”

    最初的魔主就叫白素貞。

    嫁給步氏神族之後，才改名步白素貞。

    她獲取了步白素貞的記憶之後，對那個長生不死神反感無比。

    不願意加上前面的“步”字。

    “嗯，那便如此稱呼吧。”

    林軒點點頭，伸手在金牌上刻上“白素貞”三個字，遞給魔主：“出去聊一聊？”

    林軒也不相信這妹子真是爲了觀戰而來。

    混進皇宮裏，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林軒覺得，還是有必要弄清楚的。

    “啊？只……只是跟你？”

    白素貞伸手接過金牌，似乎又有些害怕，輕聲道。

    “……阿青也一起出來散散步吧。”

    林軒想到這妹子挺社恐的，又加了一句。

    “嗯？大晚上的散什麼步？哦，吃飽了走一走也好……”

    阿青盯着黑霧看了看，似乎領悟到了林軒的意思，盈盈起身。

    魔主似乎也鬆了一口氣，跟在林軒身後，走出大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