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6.漫長的旅途

    船艙又沉又悶，充斥着酸臭、腐臭和腳臭。但亨利彷彿已經習慣，趴在離油燈最近的木箱邊，埋頭寫着日記。

    【快要靠岸了。

    我此刻的心情就像第一次踏足自由城的克里斯，滿是對自由城的憧憬和嚮往，以及一絲憂慮——

    如果它沒描述的那麼美好該怎麼辦？】

    亨利收起用木炭削成的炭筆，吹乾碎屑，隨意翻着前面的日記。

    從劇院老闆格里塔·哈夫曼派自己去自由城，結果在近海遭海盜劫掠，他因爲會演戲被抓到海盜島給頭目表演，再到皇家海軍打到海盜島，海盜們四散而逃，而他被當成同夥抓起來關了十幾天。

    放出來後因爲身無分文，在酒館裏表演，又被吟遊詩人當成搶生意的同夥用戲法捉弄，好不容找到一羣打算去自由城發財的偷渡客，跟着他們以清潔工的身份坐上商船，……

    他的自由城之行充滿波折。

    腳步聲接近，亨利不緊不慢地收起日記，一點也不擔心泄密。

    船艙裏識字的就自己一個。

    “你寫這玩意兒能當麪包吃嗎？”粗獷的聲音背後響起。

    “要是誰給我一塊麪包我當場就把它送出去。”

    船艙裏想起一陣沉悶的笑聲，接着拍掌聲響起。

    這羣偷渡客的頭兒，一個據說是遊俠的男人召集起衆人。

    “我們快到自由城了。”

    男人掃過手底下這羣歪瓜裂棗。“記着，不要被這裏的美好所矇蔽，我們的任務是賺錢，賺大錢！”

    “知道了嗎？”

    “知道了。”

    “我聽不見！”

    “知道了！”

    嘭嘭——

    船艙外突然響起拍門聲。

    “你們小點聲！要進港了！”

    男人拍了拍手，壓低聲音：“準備幹活了，夥計們！”

    亨利跟着他們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

    當那座海岸線上的城市出現在遠方，在清晨的光輝中熠熠生輝，亨利好像闖進了《當自由來敲門》的世界——他忍不住回頭，想看自己背後是不是坐滿劇院的觀衆……但只有一張像是煮熟的土豆的臉。

    “你在瞅啥？”

    “沒什麼……”

    亨利打定主意，自己一到港就離開這羣人，當一個自由人！

    船身輕震，商船正式靠岸。

    商船上頭等艙和一等艙的客人先登港，然後是二等艙和末等艙，所有客人離開之後再卸載貨物，他們這羣清潔工要把船艙和甲板收拾的乾乾淨淨才能離開。

    滿身臭汗的亨利終於踏上港口。他們一羣人來到繁華的街道，散發的酸臭味讓一堆路人繞開。

    亨利有些自慚形穢，不敢擡頭看人。

    偷渡客頭目過來拍了拍他，貪婪地盯着來往的富人們：“放心吧，我們很快就能和這裏的人一樣……不，比這裏的人更富有。”

    偷渡客派他的兩名小弟去打探貧民窟的位置。

    貧民窟？自由城哪裏會有這種地方……

    接着亨利意識到這傢伙想做什麼……糾集一羣人，跑到貧民窟搶地盤，然後組建幫派，找一位貴族當靠山——這是大部分有野心的人的發家之路

    必須得離開他們！

    這麼想的亨利不知不覺落到隊伍最後面。經過一條小巷之時，他突然鑽進巷子。

    跑了整整兩條街亨利才停下，扶着牆壁一陣乾嘔。

    他的異樣引起幾名巡邏衛兵注意，靠攏過來。

    “你還好嗎？”

    “沒……我沒事……”亨利緊張地擡起頭。

    然後衛兵就真的沒再在意，準備走開了。

    “請等一下……”似乎感覺衛兵沒有惡意，亨利沒忍住說到，“有一羣和我一樣的外來者，他們在找貧民窟……”

    衛兵們相互對視一眼：“感謝你的提醒。”

    亨利受寵若驚，愣在原地望着那隊既不貪婪也不暴躁的衛兵遠去。

    好像自由城的傳言是真的……

    亨利忍不住想把這些記在日記裏，但摸了個空。

    他想起自己被頭目拍了幾下……跑丟了還是那個時候被偷走了？

    算了，沒就沒吧……

    亨利確認自己沒在日記透露什麼東西，反正他要在自由城重新開始了。

    第一個目的地……先去劇院碰碰運氣！

    這裏的路人謙遜有禮，亨利問了劇院在哪，沿着道路中間栽種着小麥的平整街道前進。

    期間他看見獸人兩兩三三，嘰嘰喳喳的地精，偶爾有尖耳朵的美麗精靈走過，期間還遇到一個魅魔——亨利的肉體還站在街道上，但靈魂已經跟着飄走了。

    魅魔按摩店老板埃琳娜無視路人們的眼神，推着輪椅回到姐妹的住處。

    “親愛的，我給你買回了輪椅。”

    埃琳娜的姐妹，一名高挑性感的魅魔不着片縷地斜靠着，鞭子般的尾巴輕輕甩動：“埃琳娜，你真該試試。我的實力只是兩夜就提升了一截。”

    埃琳娜無動於衷，沒有什麼能讓她移情別戀：“一個安南抵得上幾千個吸血鬼。”

    “那我睡幾千個吸血鬼不就等於睡了一個安南？”

    埃琳娜啞口無言，把輪椅丟給姐妹。

    那只魅魔掃過輪椅，看到插在座位上的木棍，皺起了眉頭。

    “怎麼只有一個？”

    ……

    清晨，安南結束冥想，跑到花園看栽種進來的異世界之樹。

    安南離開的時候它還和莉莉站起來差不多，但在妲德的照料之下已經快要和他一樣高。

    異世界之樹的形態和榆樹頗爲相似。枝葉繁茂。它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充滿了生機和活力，完全看不出它的養分源於怪異。

    因爲葉片還小，安南沒急着摘取樹葉。

    回到城主府，伊蒂莉婭已經發出了邀請函，邀請商人們今晚來城主府禮廳參加宴會。

    “對了，一些商人是你的影迷，伱到時候需要和她們說幾句話。”

    “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安南感覺自己被出賣了。

    奧爾梅多不在意：“相比你做的事不算什麼。”

    安南心虛的閉上了嘴，以爲自己說奧爾梅多壞話被她知道了。

    傍晚，城主府前的街道駛進來一輛又一輛華麗馬車。

    望着門前的熱鬧，安南忽然想起一件事：

    “這場宴會是以誰的名義？”

    “你的。”

    “奧爾梅多，我們有麻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