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63.籠中雀

    跟着安南的影子似乎沒有惡意，像是森林裏的樹精靈圍繞着他。

    燒焦少女和影子顯然不會回答安南的問題，他只好先繼續找瓶中船……骷髏王它們正在岸上看着這一幕，要是遇到麻煩它會出手的。

    安南鬆開扒着船沿的手，帶着兩道影子再次遊向沉船。

    船長室沒有瓶中船，安南不得不把範圍擴大到整條船。誰也不知道斯芬克號在沉沒時東西都被衝到哪兒了，而且當時爲了逃亡，富人也可能擠在末等艙。

    先從頭等艙開始。

    湖底飄蕩的碎屑被安南帶進套房。斑駁的渾濁油畫，碎裂的沙發，像是這裏被遺忘了數年。

    要是安南翻拍的《法師塔淪陷》沿用沉船設定，這裏或許能讓他感觸頗深。

    說起來，斯芬克號還是斯芬克家族的產業，而斯芬克家族就是偷走老菲的翡翠精華的家族。

    老菲已經被骷髏王送回了大墓地，不知道看沒看見自己的老祖宗。

    簡單在第一間套房轉了一圈，安南在湖水攪得渾濁時遊進第二間套房，在第三間套房加快了速度，最後在第四間套房出來後游回湖面換氣。

    嘩啦——

    安南冒出水面，趴在小船邊恢復着體力。

    他又羨慕起戰士了……精英戰士別說累，讓他把船拆了都沒事。

    這樣不行……這麼找下去簡直像在朝湖中怪物大喊“我在找你的本體”……而且水下呼吸最多還能持續十分鐘。

    要麼再等一天，明天問惡靈棋“瓶中船”在沉船的哪個房間，要麼……

    安南的目光落在依然縈繞着自己的陌生影子。

    它是本地怪……應該知道些什麼？

    安南拿出魔法戒指裏的墨水瓶打開，用手沾着在船壁上描出瓶中船的輪廓。

    “你見過它嗎？”安南問影子精靈。

    影子精靈的縈繞變得活躍許多。

    “能不能帶我們去？”安南又問道。

    影子精靈繞着他轉了一圈，忽然遊進湖水深處。

    “我們跟着！”

    安南扎進水裏，沉船的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彷彿正在沉睡。他跟着宛如一條黑色絲帶的影子精靈接近沉船，但沒從甲板進入船艙，而是從船身側面的破洞進入。

    這個破洞曾經是末等艙的位置，被暗影觸鬚撕裂以後，一半掩埋在矮丘般的泥沙裏

    鑽進來的影子精靈飄蕩在一片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泥沙上。

    安南猜到影子精靈的意思，接近它，用手扒開泥沙。

    隨着泥沙被碰觸，一道令人不安的陰冷突然從遙遠的水域迅速逼近。

    “擋住它！”

    意識到湖中怪物正在趕回來的安南咕嚕冒出一串氣泡。

    燒焦少女和影子精靈堅持不了太久……安南加速扒開泥沙，某個時刻，他的指尖觸碰到一片光滑的硬物。

    強烈的陰冷陡然在破洞外爆發，安南忽略涌進的暗流，捧出掩埋在泥沙裏的瓶中船。

    塵埃如瀑布般從瓶身滑落，被灰塵籠罩的安南眼前倏然變幻。

    “安南，你回來了？”

    陽光明媚的自由港盤旋着海鷗，奧爾梅多站在港口，迎接返回的安南。

    “把它給我吧……”她向安南伸出手。

    曬在身上的陽光驅散湖底的寒冷，但安南只是看着他：“伱覺得我會相信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奧爾梅多”無辜地說。

    “我的意思是……”安南低着頭，懷裏的瓶中船變成了莉莉的模樣，“前一秒我還在天鵝湖湖底，但現在就回家了……怎麼可能？”

    眼前的景色猶如剛畫好的油畫浸入湖水，融化和扭曲，交織在一起……

    “你醒了？”

    新的幻象浮現，安南躺在病牀上，周圍站在自由城的諸位。

    安南還沒說什麼，英格麗特就迫不及待地說道：“你在我們和瘋狗大公的戰爭中受傷昏迷了，布萊希姆院長說會夢到許多怪夢，現在你醒來就好……”

    “我是這麼說過。”站在一旁的布萊希姆院長附和。

    安南因蹩腳的幻象露出笑容，看來瓶中船真的急了。

    “放棄吧。”

    安南搖了搖頭，準備砸碎懷裏的瓶中船。他舉起拳頭的時候——

    “爲什麼……”

    一道稚嫩的低語響起。

    蛛網般的裂紋在凝固的空間上蔓延，隨着破碎顯露漆黑的空間，以及一名哭泣的小男孩。

    “爲什麼要殺我……”

    悲傷哭泣的小男孩身旁出現一間臥室。

    那是他被貴族當成禁臠，關在臥室的籠子裏折磨取樂的一幕。

    安南的笑意漸漸消失。

    畫面變化，外面的街道上到處是尖叫，貴族帶着囚禁小男孩的鳥籠逃到斯芬克號上，然後意外來臨時貴族跑掉，困在鳥籠裏的小男孩瘦弱手臂伸出鳥籠，死死抓着飄過的瓶中船，痛苦地淹死。

    “要不是看着普米和老達爾死在我面前，也許我能施捨你一些仁慈……但這不是你作爲受害者加害其他人的原因。”

    安南蹲了下來，溫柔撫摸男孩的腦袋：“所有惡人都要付出代價，所以我只能向你保證……我會找到那個傷害你的人。”

    男孩的悲傷漸漸消失了，安靜地凝視着安南。

    安南擡起手，砸向懷裏的瓶中船。

    “來生別再當個壞人了。”

    啪——

    伴隨着沉悶地破碎聲，幻象和小男孩消失不見，安南又回到了塵埃瀰漫的船艙。

    湖水灌進被敲碎一角的瓶中船，浮力讓舊船從破孔伸出一截，猶如伸出的手……

    燒焦少女和影子精靈看起來沒事。安南繼續挖開泥沙，發現了被掩埋的鳥籠和籠中幼小的骨架。

    安南暫時回到湖面換氣，然後再返回船艙，把“籠中雀”從泥沙裏挖出，在水下呼吸只剩不到兩三分鍾的時候回到湖面。

    他抱着倒出湖水的瓶中船，怪異的影子投在湖面，面前放着“籠中雀”，在湖裏影子精靈的伴隨下返回岸邊。

    “那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它的骸骨就交給我吧。”通過畫板看到一切的骷髏王說。

    “嗯。”

    安南的視線從被蠟燭頭拖上岸的小船移開。

    現在只差把瓶中船帶給王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