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44.聖羅蘭歷998年1月17日

    “貴安，主教大人。”

    秩序教會聖騎士向站在教堂前的大主教問候。

    安南還有些恍惚，他的腦海正像魔法影像一樣閃過一些記憶碎片……都是巴倫西亞大主教的生活片段。

    但還沒放到“怎麼和教會成員接觸”部分。

    迎着騎士的目光，安南想一個上位者該怎麼說話……喔，自己就是上位者。

    “今天天氣真是不錯。”

    年輕而英俊的聖騎士奇怪地擡起頭：“但肖恩牧師說傍晚會有一場大雨。”

    “我喜歡雨天，因爲會讓我覺得……這是世界爲大地的恩澤。”

    聖騎士沒什麼反應，看來秩序教會對自然不感興趣。

    終於，記憶碎片閃過巴倫西亞大主教迴應同僚的部分，安南學着他的儀態，輕咳一聲：“以秩序之名。”

    “老師？”

    然後安南就看見巴倫西亞大主教開始和一羣秩序教會的成員開始用餐……

    爲什麼秩序教會會把“以秩序之名”作爲用餐前的禱告？

    “我想起了一些事。”

    安南忽視迷茫的聖騎士，快步來到二樓。

    起碼他還知道“自己”的房間在哪。

    安南回到辦公室，坐在巴倫西亞大主教的位置上，整理腦海閃爍的記憶碎片。

    巴倫西亞，作爲剛四十歲就成爲異聞城秩序教會大主教的史詩牧師，無疑是異聞城的年輕才俊。

    她的女兒柯莉特今天剛滿十八歲，一個還處於叛逆期的小女孩。

    巴倫西亞倒沒怎麼察覺到女兒的變化，因爲他平時不是在教會就是王宮，家裏負責照顧女兒的是女僕和人。

    安南以爲回去陪伴柯莉特就算完成了巴倫西亞大主教的委託，結果他還給自己遺留了一個麻煩：

    巴倫西亞前幾天剛和柯莉特鬧僵，這件事和剛纔在教堂外見到的金髮聖騎士有點關係。

    金髮聖騎士是萊納，巴倫西亞的弟子，巴倫西亞成爲異聞城的秩序教會大主教後將他從南方諸國的北方調到了身邊。

    起因是巴倫西亞想要介紹萊納給女兒，讓他們抓緊時間結婚……結果就是女兒在生日前一天和自己大吵了一架。

    柯莉特大喊“你沒資格過問我的事”而跑出了家門，巴倫西亞知道她跑到了朋友羅塞拉那裏後就沒再管她，第二天來到教會……

    安南想一個很少關心家庭的父親給一個叛逆期的少女介紹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沒反對只能說是被魅魔奪了舍。

    巴倫西亞大主教交給他一個難題。

    讓安南獲取好感很容易，但扮演父親……他唯一一次扮演父親的職責是莉莉趴在腿上的時候。

    安南的注意放在周圍，那只他饞了好幾天的龍皮手套就放在桌上。

    好消息是他現在是施法者，不是術士那種披着人皮的傢伙。壞消息是，巴倫西亞的記憶碎片沒教他怎麼施法……

    喀嚓——

    這時，一道身影推門進來。

    安南看着那抹耀眼的金色短髮：“你沒敲門，萊納。”

    “老師，這是今天需要處理的公務……”

    萊納拿着一疊文件來到桌前。

    安南想也不想：“今天是柯莉特的生日，我要回去陪她。”

    “您說什麼……？”

    “我昨晚的餿主意讓莉莉和我吵了一架。”

    “但是……”

    萊納還想說什麼，被安南打斷：“整個教會只有我在做事？”

    “當然不是……”

    “那就讓其他人去做，今天不要來打擾我。”

    “好的老師……”

    但萊納還沒離開，安南問道：“還有什麼事？”

    “今晚宮殿還有一場會議，教會只有您能參加……”

    “我知道了。”

    安南起身繞過書桌，走到門口時回頭說道：“對了，讓人收拾一下我的辦公室。”

    ……

    安南不知道巴倫西亞大主教的家，還好教會騎士知道。他們載着安南來到住處。

    邁下馬車的時候，鄰居婭瑟太太正在收拾晾在院子裏的衣服。

    紫荊花街道只是普通的富人聚集地，很難想象一位大主教會住在這樣的地方，但巴倫西亞就是這樣的人——他把一切都獻給了秩序之神。

    柯莉特沒在家，僕人說應該還在羅塞拉小姐那裏。

    出來的時候，安南看見婭瑟太太正在和她的丈夫吵架——因爲收衣服的婭瑟太太忘了廚房還烹飪着東西。

    安南剛準備回到馬車上，一道恐怖的威壓突然降臨在四周。

    婭瑟太太的吵架聲戛然而止，安南擡起頭，看見秩序教會的神甫和聖騎士涌來，將自己包圍。

    最前面的是他的弟子，萊納。

    “這是什麼？”

    萊納繃着臉龐，舉起迸發起光輝的長劍：“滾出老師的身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老師不會讓人碰他的辦公室，而且伱的表演太蹩腳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

    傑克與安南·波特扮演者最不能接受這句話。

    “你被捕了，僞裝成巴倫西亞的傢伙。”一名老神甫把禁魔環戴在安南的手腕。

    從始至終安南都沒有反抗，反正沒有明天……

    安南又被關進了教會——他待在這裏就像待在家裏一樣。

    不知過去多久，一位不速之客來到地牢。

    “你是誰？”

    熟悉的女聲從囚室外響起，安南擡起頭，語氣複雜地說：“我是你的……父親。”

    “我的父親可說不出‘今天是柯莉特的生日，我要回去陪她’這種話，也不會叫我‘莉莉’”柯莉特的冷笑帶着說不出的諷刺。

    “那是因爲以前的我不配當一個父親，我在職業之路上有多成功，在扮演父親這個職責上就有多失敗。”

    柯莉特緘默了一陣，說道：“我不知道你把他怎麼了……但看在這句話的份上，我會讓審判所對你輕一些。”

    柯莉特離開了，安南在秩序教會的地牢經歷了第一個今天。

    再次睜眼之時，他已經回到了巴倫西亞大主教面前。

    “怎麼樣？”他問道。

    “我感覺很充實，第一天的進展還不錯。”

    巴倫西亞大主教似笑非笑：“我以爲是你漏洞百出的扮演我，還沒看見柯莉特就被當成奸細抓了起來。”

    “原來您能看到啊……”

    “但你最後那句話是對的，我不是個好父親……”巴倫西亞大主教低嘆道，“不過你也失敗了。”

    “我只是沒做好準備。”安南找着藉口。

    “那現在呢？”

    “做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