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107.一個平民

    “索倫！把酒桶搬到老佐倫那兒！”

    晨風酒館的酒窖前，一個年輕人盯着夥計搬動酒桶：“這麼多，老佐倫喝得完嗎……”

    “就算他拿來泡瘸腿也和我們沒關係。”領班和遠處路過的朋友揮了揮手，直起腰催促說：“趕緊去幹活！”

    索倫扛起酒桶，往老佐倫的住處趕去。

    沒走多久，他看見領班的那位朋友和同伴低語：“老佐倫拿晨風酒館的啤酒泡腳……”

    難怪老佐倫要了這麼多酒……索倫想到，沿着海岸街道往北走去。

    一輛貨車從後面趕上來，從上面飄下驚訝的話語：“我們喝的酒是用老佐倫的瘸腿泡的……”

    難怪老佐倫要了這麼多酒……索倫想到，短暫駐足讓一羣孩童跑到沙灘上。索倫羨慕地看着孩子們。這些孩子被星月灣贍養，還允許他們每天工作四個小時賺錢，自己像他們這麼大時只能在街上撿些垃圾，還要躲着販賣人口的混混……還好都已經過去了。

    來到老佐倫的小木屋，房門緊閉着，他的鄰居說老佐倫和老獸人跑到沙灘爲慕名而來的客人表演《貝塔爾的救贖》去了。索倫將酒桶放在門口，委託鄰居照看就回到酒館。

    他聽見和自己一樣的夥計圍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太可怕了……酒館的酒裏發現了老佐倫的瘸腿……”

    索倫慶幸還好自己不喝酒——主要是喝不起。

    繼續給星月灣的居民送酒，忙碌到午後，索倫拿到自己今天的20銅幣薪水和一份午餐。

    索倫先回到住處，從枕頭裏拿出木盒，把賺來的20銅幣放進已經堆滿一層的木盒。在路易斯城，他要擔心竊賊、混混、流浪漢闖進他破爛的家，搶走他的所有。但在星月灣，他可以放心積攢……

    攢到10枚銀幣就能交學費到學校上學了！

    放好木盒，索倫捧着午餐出門，急匆匆地往沙灘上跑，漁民快要回來了，現在過去還來得及撿些被丟掉的小魚。

    不知是食物的香氣還是鄰居的問候，奔跑向沙灘的索倫忽然浮現一種強烈的情緒，呼之欲出——

    ……

    “那三個混蛋真該死……”烏爾米特和他的新首席法師法裏亞斯邁出劇院，仍對部分情節耿耿於懷，“我們得找九個人幹回去。”

    “這只是魔法影像，伯爵閣下，它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安迪和老佐倫就在沙灘上！”

    法裏亞斯還在想怎麼讓伯爵意識到“那不是真的”的時候，一道人影從拐角竄了出來，撞進烏爾米特懷裏前就被他用和腦袋一樣大的手掌按住。

    “對對對對不起先生！”

    烏爾米特的貴族裝束讓索倫涌現出一些異樣，忙不迭地道歉。

    法裏亞斯盯着他，忽然發出輕咦聲。烏爾米特拎起瘦弱的年輕人，問法裏亞斯：“他怎麼了？”

    “這裏是星月灣，殺平民……違法……”被拎起的索倫雙腳懸空，捧着的午餐也在掙扎中打翻，他的臉龐漲得通紅，向周圍的人呼救：“救命！他要殺我！”

    星月灣有很多熱心腸。二樓的窗戶打開，路人駐足，遠處的衛兵也在趕來。

    “我沒有要殺他。”法裏亞斯不想惹麻煩，解釋道：“你們沒發現這小子快成爲法師了嗎？”

    ……

    維克多先生睜開的眼睛佐證了琳蒂說的話。倔老頭抓起手杖，似乎想讓安南和馬丁一樣，然後被安南伸手拿走了手杖：“別再逞強了，還是坐輪椅吧。”

    讓英格麗特記下來，將圖書館和學校門前改成緩坡，安南和琳蒂說：“維克多先生就拜託你來照顧了。”

    “老師一直是我在照顧。”

    琳蒂回覆動輒十幾天也不來一趟的安南。

    制止還在哭嚎的馬丁，安南拿着維克多的手杖離開屋邸。回去的路上，他看到劇院門口圍聚了一大羣人，站在中間的烏爾米特比周圍的人高出一截。

    安南湊了過去，居民自發讓開，衛兵激動地說剛纔發生的事。

    “這個男孩有魔法親和？”英格麗特驚訝地說。

    索倫的臉頰也不再是惶恐和畏懼，而是一種猶如未醒的夢和喜悅混合的茫然。

    而爭執的原因是烏爾米特想要帶走他們發現的男孩。

    “他是星月灣的人。”英格麗特最先出聲反對。

    “我給你們一筆錢買下他怎麼樣？”烏爾米特不在意地說。

    安南沒有迴應烏爾米特，也忽略了英格麗特的焦急。他看着那個男孩。他和所有被驚喜砸中的人一樣，眩暈的無法思考。

    沒有人在乎一個前些天還是奴隸的平民的意願。好在安南在乎，他和烏爾米特說：“這是他自己的事，伱可以說服他跟你離開，如果他願意的話。”

    “10金幣，每個月。”烏爾米特開價，法裏亞斯補充說：“我們的領地淪陷，同伴死傷嚴重。你投靠了我們，就會在最短時間成爲法師，擁有貴族般的待遇。”

    “我要留在星月灣……”

    “什麼？”烏爾米特沒有聽清。

    “你想好了嗎，跟我們走，你會成爲貴族，沒人敢再瞧不起你，有花不完的錢，睡不完的女人……”

    “我要留在星月灣！”這回索倫的喊聲被所有人聽見。

    安南欣慰地問向他：“你叫什麼？”

    “索倫，大人！”索倫挺起胸脯說，眼睛卻不斷撇向打翻的午飯。

    安南注意到了這點：“英格麗特，帶索倫去吃些東西，再準備一枚測試魔法石。”

    “看來你沒法從我這兒帶走他了。”安南和烏爾米特調笑說。這些天相處，他們的關係很輕鬆——而且烏爾米特相當慷慨。

    “這沒什麼。我準備了晚宴，記得過來。”烏爾米特不在意說，邀請安南。

    “我會過去的。”

    和首席法師離開人羣，回去的路上這位外表粗壯內心細膩的伯爵又停下腳步，回望遠處安南他們的背影，帶着不解和羨慕呢喃：

    “真邪門……法裏亞斯，一個平民居然忠誠到爲了領主放棄這麼優渥的條件……”

    “我想那不是忠誠，伯爵閣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