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15.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載着安南的馬車悄然駛出星月灣，途徑那座未來的領主府邸山丘，安南停下，回望星月灣的清晨：孩童們在凍結的淺灘上嬉戲追逐，工人們熱火朝天地打造房屋的地基。

    這是個充滿活力的新城鎮，人類之神看見也會忍不住稱讚，如果有這尊神祇的話。

    前往奧蘇隆德領的路途漫長，待自己再回來起碼是在已經是兩個月後的十二月末了。

    也許那時星月灣已經成爲了一座繁華而美麗的濱海小鎮。

    安南只帶上了獸人，沒有拖累讓他在出發的第三天清晨趕到落日平原。

    北方的雲層折射成橘紅色，雪山逐漸模糊不清，似乎醞釀着一場即將南下的風雪。

    落日平原的焦林採伐了許多，只想路過的安南卻看到自己的林場和一些樵夫起了爭執，一些士兵們在驅趕樵夫。

    安南讓獸人將馬車趕到林場，問因爲他們到來而停下的士兵：“怎麼了？”

    “北境之王呃……領主大人，這些平民想搶奪您的木炭！”

    挺起胸膛驕傲吶喊的士兵和懼怕畏縮的樵夫形成鮮明對比。

    “讓他們拿吧，不動我們的木炭就行。”安南說道。

    以爲會遭刑罰的樵夫慶幸地感激，安南讓嗥叫者繼續趕路：“不用感謝我，這些木炭是無主之物。”

    落日平原逐漸遠去，道路上開始出現馬車和行人。

    安南讓獸人用篷布遮住北境之王的徽記，繼續趕路，在上午到達微風城。

    按照這種趕路速度，他們能在半個月內趕到奧蘇隆德領。

    如果騎着一頭龍……

    醞釀了許久的北境第一場降雪也終於落下。

    安南擡起頭，結果一片雪花落進黑色的眼眸，猶如北境十二王徽記的菱形雪花存在一剎那便融化。

    安南慢半拍地閉上眼睛，心想老佐倫的腿這會兒應該疼了起來。

    這場降雪讓安南心情變好，但在進入微風城後又變得沉重。

    許多衣不蔽體的貧民散佈在街道上向過路職業者或馬車乞討，他們有老人也有孩子。嚴格來說他們不算流民，他們是自由民甚至微風城的居民，但因爲許多原因失去住所，也失去了尊嚴。

    安南前面的馬車是位仁慈的貴族老爺，他看不得這些，讓管家驅趕靠得太近的窮人。

    想了想，安南讓嗥叫者幫助他們，結果獸人剛露頭就把貧民們嚇得退散。

    安南只好用兜帽遮住自己，拿着幾枚金幣吸引他們靠近。

    “我是……美酒女士的弟弟，我的姐姐和北境之王是好友，北境之王最近在招收領民，所有領民都會分發棉衣和住處，你們若是感興趣就去溫徹特莊園。”

    看到貧民們還在遲疑，安南繼續說：“你們沒有聽過這句話嗎？‘在普朗恩賜郡，哪裏都有美酒女士的酒’。”

    終於勸動貧民們，安南收起他們盯着的銀幣，讓馬車繼續趕路。駛出半條街後安南回頭，看到部分貧民開始往美酒女士的莊園移動。

    這時馬車突然停下，安南因慣性前傾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一道清脆的少女聲從馬車外傳出。

    “讓我見傑克！”

    安南在街道周圍的人被驚動前及時鑽出馬車，示意那位激動的少女噓聲：“噓……這你也認得出來？”

    “我看了114遍《法師塔淪陷》，伱被凍成冰雕再敲碎我也認得出。”

    “倒也不至於這麼狠……”安南猜是聲音和嗥叫者暴露了自己。

    還好少女不算狂熱，沒有纏着安南，只是表達對傑克的喜愛。而在安南離開之後，少女鑽回馬車，響起一陣對話。

    “父親，我們也學傑克那樣幫助窮人吧。”

    “北境之王需要名聲和領民，我們這麼做又沒有好處！”

    “求你了嘛，你們不是擔心被傑克報復嗎？這正好是和他和解的好機會。”

    “想做就拿你自己的零花錢去做。”被女兒纏得不耐煩的老貴族冷哼。

    二十分鍾後，罩着篷布的馬車停在呈現莊重與肅穆的城主府臺階前。衛兵們因這輛形跡可疑的馬車接近，看到掀開兜帽後浮現的黑髮又急忙讓開。

    讓嗥叫者留在這裏，安南敲響城主辦公室的橡木門。

    叩叩叩——

    “進來。”

    安南邁進鋪着鬆軟羊毛地毯的辦公室，處理公務的奧爾梅多頭也不擡：“什麼事？”

    “安南來了。”

    擺動的羽毛筆停滯了一下，繼續動了起來：“最後才來我這兒嗎？”

    “我一進城連莊園都沒回就先來你這兒了。”

    認真批閱公務的奧爾梅多浮現一抹微笑：“那麼我們的北境之王是來看望他的朋友的？”

    “倒也不是，我想知道你有什麼辦法讓我變成‘李維斯’。”

    “猜到了……”奧爾梅多喚來衛兵，“把迪娜帶過來吧。”

    沒過多久，一位穿着樸素長裙，模樣普通的侍女出現。比起從南方流行過來的女僕裝，這種樸素長裙是許多古老家族裏的僕人服飾，就像老家主的那位老女僕。

    “這是我的……母親的侍女。”

    安南心想奧古斯塔知道你拿他妻子掩護身份會不會從地獄歸來。

    “你說的方法是化妝？”

    “相似，屬於一種暗殺者的小技巧。”奧爾梅多說會在臉上塗抹一種藥劑，達成改變面容的效果。

    “暗殺者？”

    “我的……迪娜她曾經是暗影兄弟會的成員，她會和你一起去，還可以保護你。”

    護衛……安南若有所思。前一個護衛的身份表面是刺客，但實際是僞裝成精靈的鼠人。這一個暗殺者護衛又是什麼身份？

    這位侍女還以爲安南在擔憂：“請您放心，藥劑不會被識破，小姐的……母親就曾藉此躲過許多追殺。”

    安南和奧爾梅多似乎形成了一種無聲默契：

    安南知道奧爾梅多的身份，奧爾梅多知道安南知道她的身份，安南知道奧爾梅多知道自己知道她的身份……

    “還有一件事。”奧爾梅多收斂笑容，正色說道：“最近城裏突然出現了些不利於你的傳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