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申飭

    同時霍君瑤所寫的這句話，也是在打他的臉。

    用在此情此景之下，直白點的意思就是，你們一個皇帝一個太子了不起，我還不惜得伺候。

    啪！

    片刻的沉默之後，昭武帝抓起邊上的茶盞，重重的朝前方的地面砸出去。

    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很刺耳，御書房內伺候的那些內侍噗通通的全跪了下去。

    御書房外，霍謹言聽到這聲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也沒急着離開，繼續豎起耳朵聽這御書房的動靜。

    “混賬，混賬東西。”

    “氣煞朕了。”

    昭武帝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周身的氣壓急速下降，凌厲的帝王之恩爆發四散，壓得那一衆的內侍呼吸都是一窒。

    一些個膽子小點的身軀都顫抖了起來。

    御前大總管高福此時心裏也是有些戰戰兢兢。

    昨天是太子，今天還是紀國公世子，您們到底再鬧那樣啊？知不知道皇上震怒多嚇人？簡直是要老命咯。

    他跟在昭武帝身邊多年，可是很少見到皇上發如此大的火。

    也不知道這紀國公世子送給皇上的字，上面寫了什麼？

    不能是罵皇上的話吧？

    他想了想，應該不能，要是寫了罵皇上的話，寧陽長公主殿下應該不會讓人送進來。

    然而，他的猜測還真錯了，霍君瑤的這幅字，不是罵人卻勝似罵人。

    “高福，去傳朕口諭。”

    “太子失德，杖三十，禁足東宮一月。”

    聞言，高福愣了愣，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咋紀國公世子送東西，遭殃的是太子？

    而且聽皇上這口諭，太子殿下這次是要倒大黴啊。

    一國儲君，最忌諱的就是被人質疑德行。

    畢竟一個沒有德行的人，如何能做儲君？

    現如今，陛下居然讓他去傳這樣的口諭，他心裏突然就是一抖。

    只怕是要變天了啊。

    皇上下口諭申飭太子失德，這可了不得，這傳出去，少不得會被人理解成皇上有了易儲之心。

    “還不快去？”

    昭武帝又是一聲怒吼，高福這才回過神來，忙不迭爬起來應答，隨後慌亂的退出御書房。

    而就在他出了御書房鬆一口氣的時候，擡眼一看，前面不遠處有一道人影。

    這不是紀國公世子嗎？

    他怎麼還在這？

    然而，霍謹言見到他出來，衝着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邁步朝宮外走去。

    高福一下就明白了，這紀國公世子這是早就知道送上來的東西會惹得皇上震怒，早早的跑出來躲災，然後聽牆根，你是真的狗啊。

    隨即他又想到了最近京城盛傳的那些事，他也知道那些事跟太子有關。

    這一下，他什麼都明白了，今日紀國公世子送給陛下的東西，就是針對太子的，只是他還是有些疑惑，到底寫了什麼？

    居然讓皇上這般震怒，不惜已失德這個過錯來申飭太子。

    懷着疑惑，他招呼來了幾個禁軍和內侍跟着一起去了東宮。

    ......

    東宮，太子蕭致桓今日的心情非常好。

    昨天傍晚，皇后娘娘請皇上去鳳棲宮用膳的事，他已經聽說了，想來母后已經同父皇說了取消他和霍君瑤賜婚的事。

    他母後和父皇伉儷情深，這些年來他父皇也頗爲尊重母后的意見，只要他母后開口，定然不會出現什麼變故。

    謀劃的事，已經完成了一半了，還差最後一步就圓滿，將來有了兵部尚書一派支持，自己在朝堂的地位會更加穩固。

    齊王楚王休想再放肆。

    就在他美滋滋的時候，他的近侍郭方快步從外面進來。

    “殿下，高總管來了，說有陛下口諭。”

    聞言，太子蕭致桓先是一喜，不過隨即就是疑惑的皺了皺眉頭。

    賜婚不都是下明旨嗎？

    雖說有些疑惑，但心裏還是抱着小小的期待。

    此時的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出了正廳，就見到高福帶着人站在院子裏，他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走過去。

    “老奴見過太子殿下。”

    高福連忙行禮。

    “高總管免禮。”

    “聽說有父皇的口諭？”

    高福點了點頭，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臉上還帶着笑容的太子殿下。

    希望您一會還能維持住笑容。

    “太子殿下接旨。”

    蕭致桓連忙抱拳躬身，擺出一副恭敬聆聽的樣子。

    “傳皇上口諭...”

    “太子失德，杖三十，禁足一月。”

    隨着高福的聲音落下，太子呆立當場，他身後的那些內侍和婢女們也都是一臉懵。

    “你說什麼！”

    回過神來的蕭致桓，面容扭曲的瞪着高福，那模樣就更要生吞活剝了面前之人一般。

    同他剛纔和煦微笑的樣子有着非常鮮明的對比。

    “太子殿下，這是皇上的口諭，老奴只負責傳達...”

    蕭致桓當然知道是皇上的口諭，也知道高福決計不敢胡亂傳達皇上口諭。

    他只是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他父皇居然會如此公然的申飭他。

    要知道過去的那些年間，他也不是沒有犯過錯，他父皇就算在震怒，也都會顧及他的儲君顏面，都是私底下宣他去御書房，或者在鳳棲宮訓斥，甚少會在人前訓斥。

    更別說下口諭申飭了。

    尤其是還是用失德這樣的字眼申飭，他到現在都有些想不明白，他父皇爲何會如此嚴厲申飭他？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其實他心裏也很清楚，只怕是因爲霍君瑤的事，但是在他看來，霍君瑤就算是自己皇姑姑的女兒又如何？

    不過是一個鄉野長大的村姑而已，就算身份有了變化又如何？也遠遠比不上他這個太子。

    他知道父皇會生氣，無非就是被訓斥幾句完事，從小到大他挨的訓斥還少嗎？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次居然會如此嚴厲。

    她霍君瑤到底憑什麼？此時的他都覺得自己父皇是不是昏了頭，爲了這麼一個鄉野女子，居然如此不顧他這儲君的體面。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的申飭會給他帶來何等巨大的影響？

    齊王、楚王虎視眈眈，要是讓他們知道這樣的申飭，無疑就是將自己命門送到了他們面前。

    往後他們你可以隨時抓住失德這一點，對他瘋狂輸出，輕則會讓他被打壓得擡不起頭來，重則都有可能引起朝臣們對他這儲君的質疑，從而掀起易儲風波。

    他不相信自己父皇想不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