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玉佩（67）高中篇-斷指

    當晚凌晨，宋九得到了及時的手術，主刀醫生經驗豐富技術精湛，縫合手術很成功。

    宋大哥接到電話過來籤的字，他看了一眼重症監護室裏戴着呼吸罩的幼弟，確認人脫離生命危險後，去了隔壁了ICU。

    “你這是何必呢？傷害自己的身體來湊齊手術費，小九本不需要你的付出。”

    宋大哥看着病牀上毫無血色的男生，嘆了口氣。

    爲了區區十萬，路冽在兼職的大廠裏故意弄斷了左手的兩根手指，廠長息事寧人賠了二十萬作爲賠償，剛好湊齊了手術費和後續的醫療費用。

    路冽臉色像死人一樣慘白：“值得的。”

    宋大哥混跡社會，見慣了人性的黑暗，早就過了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的年紀：“你以後肯定會後悔，左手的殘缺會讓你在社會吃盡苦頭。只希望到時候你不會把責任推卸到小九身上。”

    在他看來，路冽還年輕，沒有受過社會拷打，不知道外面的森林有多麼黑暗。因爲一時的愛情和衝動而留下終生的殘疾，太不值了。

    怎麼可能會後悔，爲了心上人，路冽願意把心臟都掏出來，病牀上的虛弱男生緩緩搖頭：“不會後悔。”

    瘋了，真是瘋了，宋大哥能夠看透人性，但不明白爲何路冽這等聰慧之人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不過唯一可以肯定，小九醒來後若是知道真相，定會對這小子更加死心塌地。

    從某個方面來看，宋大哥挺佩服路冽的，夠狠厲夠果斷，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爲了增加在小九心中的分量，能對自己毫不留情地痛下毒手，目標明確且果斷冷厲，有如此心性之人假以時日定會攀登至常人未有之頂峯，成爲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人人敬仰的大人物。

    倒是可惜了，起點不好，白白浪費了此等心性。

    “弟弟他從小到大性子乖巧，一向很聽父母的話，卻爲了你和家裏人鬧翻了天。我們將他保護得很好，沒有受過風吹雨打。”

    “我雖然不像父親那樣鐵石心腸，但以後你若是沒有能力保護小九，讓他受到像今天這樣的傷害，到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帶走小九。”

    宋大哥把話說得直白了斷。

    路冽勾起一抹蒼白的笑：“當然，不用你多說，我也會保護他，不受一丁點傷害，任何傷害過小九的人都該死。”

    實際上早在昨天，那些小混混們已經死了，殺人償命，在路冽這裏不殺人也得喪命。

    警察在次日清晨發現了小混混們的幾具屍體，通過監控看到他們在大街上紅着眼互相捅刀子，硬生生把對方捅死，花花綠綠的腸子掉了一地，場面慘不忍睹。

    兇手和被害人當場死亡，警察調查無果後只能選擇草草結案。

    宋大哥人脈寬廣消息靈通，自然知道小混混們的悲慘下場。當時他覺得很奇怪，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前腳剛把小九捅傷，後腳就鬧內亂，互相捅刀子。

    此時他看着路冽純良的笑容，再結合那番話，心裏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總覺得小混混的死和路冽脫不了干係，但又沒有證據。

    “你們兩人的醫療費用，我提前墊付了，夠你們痊癒出院，另外這張卡上有一百萬，小九醒來想要什麼，都滿足他。你們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既然小九願意跟在你身邊，好好待他。”

    公司裏還有很多事情待處理，宋大哥不欲多待，他把銀行卡放在櫃子上轉身離開病房。

    父母寵溺疼愛，家裏又有他這個成熟穩重的兄長擔起繼承家業的重擔，小弟幸福愜意的後半生可以預見。他並不明白小九爲何看上了路冽，但他尊重小九的意向。

    這個疑惑直到第一次看見路冽才解開，宋大哥明白了，此子潛力不可估量，他差的只是一個機會。

    留下那一百萬或多或少是出於私心，稍微有些商業頭腦的人都知道若能夠好好利用這筆金額，打出漂亮的翻身仗指日可待。

    他希望路冽能出人頭地，不辜負小九的心意。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的是骨感的。

    命運這東西永遠沒有定數。

    宋九足足昏迷了一週才堪堪轉醒。

    後來在路冽的精心照顧下，摘掉了呼吸罩。

    路冽沒有刻意隱藏自己左手的傷勢，宋九傷勢稍微好點，便注意到男生左手上纏繞的紗布，他親眼看見左手無名指和小指的位置空空蕩蕩，空缺了一大塊。

    少年呼吸急促，眼眶溼潤地盯着男生殘缺的左手，艱難詢問：“手，手指，怎怎麼回事，爲什麼，不不見了...爲什麼...”

    路冽另一手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腦瓜，輕輕揩去人眼角的淚水。

    “幹活時不小心傷到的，與你無關，廠裏面賠償了很多錢，足夠我們養傷痊癒到出院，所以不用擔心醫療費用。”他語氣輕鬆得彷彿斷掉手指的人不是自己。

    宋九還是哭得傷心，麻醉效用沒有散去，身體動不了，他用盡全部力氣攥住男生的右手手指：“危，危險，別去...阿冽，危險...不要受...受傷，疼，很疼...”

    路冽從未笑得如此開心，他在人額頭落下一吻：“才脫離生命危險，小九少說話，保存體力，放心，我答應你不會再去幹那些高危兼職，你就安心養傷。”

    宋九紅着眼眶嗯了一聲。

    他以爲路冽受傷只是意外，可是後來路母趁着路冽不在病房，偷偷過來看望她兒子的心上人，當初路冽麻醉做手術還是她來籤的字。

    路冽爲了湊齊手術費故意弄斷手指的事情，路母是唯三知道真相的人。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肉，她放心不下孩子，兒子不回家，她就偷偷跑到學校打探兒子的消息，自然知曉宋九和路冽的戀情。

    兒子怕心上人傷心，所以選擇隱瞞實情。作爲路冽的母親，她覺得有必要將事件的真相告訴少年，特意挑選兒子出去拿午餐的空隙跑到病房裏。

    “那兩根斷掉的手指根本不是因爲意外，而是兒子爲了給你湊齊手術費故意弄斷的。十萬手術費，你的父母不願意墊付，兒子走投無路才這樣做。”

    “我希望你能明白，路冽他比你想象中還要珍視你。”

    害怕撞見路冽，路母匆匆說完話，又匆匆離開。

    宋九沒有見過路冽的生母，他正奇怪這眼前的陌生人是誰，就聽見了那令他如雷轟頂的話語。

    他相信阿冽不會對他撒謊，所以從來不曾懷疑過路冽給出的理由。可是剛纔那個突然闖入病房的中年女人卻告訴他，路冽正是因爲他而故意斷了手指。

    宋九指尖有一瞬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