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玉佩（64）高中篇-回家的路

    宋九半倚靠在男生消瘦的肩膀緩和呼吸。

    他情感方面就算再遲鈍，如今都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層薄薄的窗戶紙被捅破了。那天晚上兩人交談了許久，明確對方心意。

    水到渠成的時候，兩人情不自禁坦誠相待，除了最後一道程序，該做的都在那晚做了。路冽顧忌少年年紀尚小，沒有強硬要求，哪怕後半夜宋九願意，他都忍住了渴望，沒有越過界限。

    高級別墅，書房。

    “恆成立就用泰勒公式，基本都能秒掉，遇到零點問題，構造函數列微分方程，偏移就用琴聲不等式，記住這些規律，壓軸題至少不會沒思路，我說明白了嗎？”

    路冽帶的是一個豪門世家的高三少爺，偏科很嚴重，數學只能考幾十分。他是在招聘市場看到的這份兼職，薪資還算不錯。

    他教得認真，少爺卻不願意聽，敷衍地點頭，屁股底下跟放了釘子似的坐不住。

    路冽臉上沒有表情，他盡職盡責地講解往年高考的壓軸題，學生不聽，他也管不着，畢竟自己沒打算長期做家教。時間一到，他就收起試卷下樓準備離開。

    管家打開門的時候，外面來了三個意想不到的人。

    衛錦看着面前之人，冷笑道：“喲，前些天還聽說表弟家有個令人討厭的死魚臉家教，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垃圾貨。”他看了眼管家，“眼光不好，找個不中用的家教。”

    管家連連哈腰點頭。

    表弟靠在二樓扶梯往下望，吊兒郎當地開口：“表哥你怎麼來了？我爸媽今晚要回來，玩不了你們那些新遊戲。”

    “行，那你這家教，借我用一下。”衛錦笑得不懷好意，他最近迷上了一種刺激的新玩法——把人綁在高速旋轉的大圓盤上，投擲匕首在被綁人的四肢空隙裏。

    這種廢人廢命的玩法在一羣習慣了追求刺激的富二代眼裏不算什麼。

    “帶去唄，反正我也不想上數學課。”表弟懶懶說道，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猶豫了一會補充說，“表哥你還是注意點，別把人弄死了。”他父母管得嚴，表弟的性子還不算太壞。

    衛錦身後帶着王霖軒和木豪宏兩人，他朝木豪宏示意，對方猶豫着拽起路冽跟在後面。

    豪車將一行人帶到了一所敞亮的運動場，因爲是私人專屬場地，裏面沒幾個人，地面中央放置着一個比人還大的旋轉圓盤。

    “吶，你去把那小子的右手踩斷，然後和保鏢去把他綁在圓盤上。”衛錦擺弄手裏的匕首，對木豪宏命令道。

    等了許久也沒見人有動作，他擡手扇了胖子一巴掌，鐵青着臉，“同情他？那就讓你來代替他好了。”

    木豪宏嚇得一哆嗦，他挪動步子朝路冽靠過來，流着淚不停小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您別怪我，我也是被逼無奈才迫不得已，我不想被弄死。父母根本不會在乎我的死活，我只是想活着，您別怪我。”

    也別找我報仇，我不是有意的。

    路冽不爲所動，他四肢被幾個保鏢禁錮住，死死壓着動彈不得。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被木豪宏踩踏碾壓，來來回回。

    直到整個手掌腫脹流血，木豪宏才停住動作。到底是害怕以後被這個惡魔報復，他沒敢太用力，傷勢看起來嚇人，實際上骨頭並沒有斷掉。然後和保鏢一起將人綁在了圓盤上。

    路冽就像受刑的犯人，四肢被禁錮在四方，等待着刀劍的審判。

    “嘖嘖嘖，真是個硬骨頭，手都斷了還是不肯求饒。你最好祈禱我手上的匕首長了眼睛，不然傷到哪個位置可就麻煩了。”衛錦朝一旁的保鏢示意，按下了開關，圓盤逐漸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幾乎快旋轉出殘影。

    以往那些試用品早就哭爹喊娘，嚇得屎尿亂飛。

    而那垃圾蟲卻跟個死人似的沒有丁點聲響。

    衛錦冷笑，擡手將匕首丟了出去，圓盤高速旋轉了將近三分鐘才停下來。沒想到那小子運氣不錯，匕首恰好扎在了背後的圓木板裏。

    男生低垂着腦袋，隱約透出來的臉色和屍體一樣煞白，臉上、手臂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紅點點。那是毛細血管破裂的表現，就剛纔的高速度，人沒死就已經很不錯了。

    四肢的束縛解開，男生身體直接面朝下癱軟在地，沒了動靜。

    “衛少，會不會有點過了？”王霖軒在一旁說道，有些擔心真的把人玩死了。

    衛錦皺眉，死了才好，死了才大快人心，真特麼不經弄。他在心裏嘲諷，擡腳踩在路冽受傷的右手，來回碾壓，用了十成的力氣。

    地上的‘屍體’終於有了點反應。

    “原來沒死啊，真特麼掃興。”衛錦漫不經心地跺腳，居高臨下俯視着所謂的年紀第一，盡了興才帶着衆人離開，獨留男生一人趴在原地，出氣多進氣少。

    天色擦黑，路冽才從劇痛中睜開眼。

    太陽下山，地底的寒氣蹭蹭往上冒，那人眼睛是全黑的，沉重緩慢的呼吸聲在黑夜裏十分清晰明顯。

    ‘嘖，人之初性本惡，果然如此。剛纔你怎麼不反抗？不是給你了力量嗎？還是說你被那個叫狂妄自大的螻蟻給打怕了，不敢反抗？’

    自己的寄主竟然是個膽小的懦夫，惡魔在混沌裏嫌棄搖頭。

    之前寄主想死，不反抗螻蟻的攻擊倒還勉強說得過去，但近日來打好幾份工拼命賺錢，想活着卻不反抗那些螻蟻的攻擊，不是懦夫是什麼。

    路冽感受着身體裏傳來的巨痛，沒有回答，他踉蹌起身，吐出一大口深紅偏黑的血液，朝着家的方向一瘸一拐地前行。

    ‘愚蠢的人類，本惡魔總算是看透你了，又蠢又傻，剛纔那會兒明明可以驅動力量反抗那些傢伙，你卻偏偏當了縮頭烏龜。’

    ‘膽小怕事，性子軟弱成這樣，也不知道當初你是怎麼把我召喚出來的。’

    ‘前些日子賺的錢恐怕全都泡湯要拿去付醫藥費嘍。’

    惡魔陰陽怪調說了很多話，將寄主貶低得一文不值，幸災樂禍的本質暴露得徹底，而路冽始終保持沉默，一言不發。

    黑夜的道路漫長而艱辛。

    路冽走到三單元樓下時，已經是深夜了，周圍的居民樓紛紛熄了燈，而他一擡頭便能看見從出租屋窗子透出來的光線。

    ——那盞專門爲他留的暖黃燈光。

    照亮了回家的路。